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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宫杀,公子他日日娇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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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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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心头酸涩,几不可察地长长一叹。 她记得从前公主待她的情谊。 记得公主送她去高阳,也记得公主送她回兰台。 记得公主说,“小七,如你所愿。” 记得公主说,“小七,我很喜欢你呀。” 记得公主说,“小七,我敬重你,我早就拿你当朋友了。” 她记得公主曾踉跄着去求,“哥哥若不要小七了,便留给阿蘩罢!” 记得公主说,“哥哥可不许欺负小七。” 她对那温婉笑起的公主心生怜惜,脸上一凉,不知何故竟垂下泪来。 她也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如花的笑靥,那一声声的“九卿哥哥”。 再金尊玉贵的公主,也逃脱不了这乱世的宿命呐。 可似章德公主这样好的人,原也不该有这样的宿命啊。 泪眼朦胧中似瞥见沈宴初正定定地朝她望来,她向沈宴初望去,自上回雪中一别,他竟也憔悴了不少。 好似没有谁过得十分好。 这时候沈淑人与阿拉珠也已下了马车,你瞧,不管是魏国的公主还是北羌的郡主,她们都一样。 她们都一样的没有神采。 没有人过得十分好,连一般的好都算不上。 魏燕两营客客气气地施了礼,沈淑人对她的哥哥也并不见有多亲昵,这六人各怀心思,假模假样地寒暄了几句,便一同往九丈高阶上走去。 小七心中沉沉,她由公子牵着手拾级而上,她与公子的绯色袍摆荡在一处,将将荡在一处复又分开。 这六人里,唯有她与公子牵着手,她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也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这一双交握一处的手上,这目光使她分外的不自在。 她有意挣脱,但公子不见有半分的松怠。 旦上高阶,便见候在廊下的周王后切切迎了出来,那贵妇人眼含热泪,朝着章德公主张开了双臂,声音发颤唤道,“阿蘩啊!” 这一声“阿蘩啊”叫那隐忍多时的公主也泪如雨下,她疾奔几步跪扑在周王后怀里,泣不成声,连连叫道,“母亲!母亲!” 小七心中感怀,不禁眼眶一红。 她想,她若有母亲,母亲必也会像周王后一般。 母亲会朝她张开双臂,她也要跪扑在母亲怀里,求母亲紧紧地抱住自己。 母亲会的。 母亲也会紧紧地抱住她,也会切切地唤她一声,“小七啊!” 内官婢子早早跪伏在地施着礼,那近身侍奉的嬷嬷不免赶紧上前去搀抱头痛哭的母女二人,“娘娘,公主,外头凉,快进殿吧!” 那母女二人这才起了身,由众人簇拥着进了大殿,紧紧握着手在凤座上坐了下来,又是好一顿低泣。 近身的嬷嬷们哄劝着凤座上的人,而内殿得力的宫人则引着众人一一落座。 许蘩拭泪笑道,“夫君心疼阿蘩,陪阿蘩一同回来省亲,阿蘩见了母亲当真高兴,母亲不要再哭。” 周王后抚摸着她的脸颊,满面的忧色“我的阿蘩啊,你瘦成什么模样了啊!” 许蘩握住周王后的手,柔婉笑道,“夫君待阿蘩很好,阿蘩没有受过一点儿委屈。只是大梁距蓟城实在遥远,这一路车马劳顿,阿蘩是累坏了,母亲不必伤怀。” 周王后这才宽慰地点了头,“是母亲疏忽了,母亲原想好好办一场家宴,为你和国婿接风,你与国婿先去偏殿歇息,家宴择日再办。” 许蘩轻轻摇头,“我许久不见母亲与哥哥,也未见过两位嫂嫂,我心里欢喜,正好一起叙叙话。” 周王后微微一叹,“也罢,也罢。” 这便招呼着众人饮茶暖身,婢子们很快便端来了佳肴美膳一一奉至案上。 席间听见周王后又问起了许蘩生养的事,“阿蘩,可有喜了?” 许蘩垂眸笑着点头,“已有一个多月了。” 小七心里一动,这实在是一件好事。 人呀,只要有了孩子,日子也就有了盼头,终归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她会与她的夫君好好相处,慢慢地也就忘记了她的九卿哥哥。 小七悄然一叹,但愿她能忘记。 周王后又惊又喜,连连拊掌,“好啊!好啊!这可是魏燕两国的大喜事!” 旋即又朝着沈宴初嗔怪起来,“国婿,阿蘩既有了身孕,探亲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养好身子才是最紧要的。” 沈宴初垂眸应道,“外姑说的是。”(秦汉时期岳父称“妇公”,岳母称“外姑”,如《后汉书.第五伦传》:“帝戏谓伦曰:‘闻卿为吏篣妇公……宁有之邪?”)看書菈 小七就在公子一旁,与沈宴初相对而坐,能把沈宴初的神色看个清清楚楚。 这一双魏国来的新婚夫妇,从他们脸上并不能看见为人父母的欢喜。 她抬眸去看公子,见公子面色不定。 她想,公子会为许蘩高兴吗? 她看不出来。 可你说,他到底高兴还是不高兴,大抵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燕国的公主怀了魏国的孩子,大概并不能使他欢喜。 而今日的许蘩,也许终将成为当下的小七。 去了敌国,留在敌国,最终也变成敌国的人。 是了,当下的小七,是过去的小七最不愿看见的模样——她做了敌国的人。 她满腹心事,神思游离在这大殿之外,好似听不见殿内的人言笑晏晏,也好似看不见殿内的人闲闲叙话。 她似从前一样为公子斟酒,也为公子布菜,拂袖就能做的事,并不必费什么脑子。 公子不时地附耳低言几句,但他说的什么,小七未能听进心里去。 只是偶尔抬眸时,能看见沈宴初眉心微蹙,那双桃花眸子正定定地朝她望来。 他在看什么呢? 在看她与公子一样的衣袍吗? 还是看公子那只搭在她膝头的手? 还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她,“姚小七,你叛国了。” 她不知道。 但在她心里,那魏燕之间早就不再分明的界限,也不知为何,自看见沈宴初的这日起,突然泾渭分明起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见沈宴初陪同章德公主一同离了席。 小七轻轻一叹,这一叹却被一旁的公子听了个清楚。 他问,“小七,你为何而叹?” 小七兀自回神,“我见公主过得似乎不好。” 她顿了一顿,又道,“我想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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