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宁凡刚睁开眼,一股强烈的涨痛感袭上大脑,入眼处,却是浪七那些温和的笑脸,她的大脑像是宕机了一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好!
宁凡猛的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下意识掀开被子,当看到眼前的一切时,脸色瞬间变的惨白,随后一股浓郁之极的杀气凝聚而来,犹如一柄利剑便要刺向浪七。
她的衣物,甚至连贴身衣物都被人换了,眼前这个男人,最后的一个记忆还在和他喝酒,然后,然后……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宁凡的声音极其冰冷,浪七连忙叫道:“慢着,慢着,且听我解释……”
然而,未得浪七说完,宁凡的手指直直地冲着他刺了过来,浪七顿时感觉汗毛直立,他见识过这手指的厉害,那不是手指,那是剑,利剑。
剑法到了至高境界,以无形之剑化为剑,这更是华山气宗的绝学,配合太岳三青峰的叠加,这恐怖的一剑何人能挡。
浪七的反应也是极快,体内十年的功力凝在右拳,身体往边上一侧,一拳轰向那对玉葱细指。
这一拳自然不是想和宁凡对轰,这下场……
浪七有自知之明,绝非宁凡的对手,所以看似霸道的一拳,实则只是侧轰,意在改变剑指的方向。
然而,就在拳指相交的瞬间,一股剑气顺着拳手霸道地钻入体内,几乎瞬间就破开防御的内力,直指他体内丹田。
这一刻,浪七终于体会到马三元当时的感受,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重卡撞击,整个人飞了起来,体内更是像被剑气如搅肉机一般扫掠,一口鲜血忍不住狂喷出来,身体撞到墙上,连窗带墙倒塌一地。
只一招。
浪七,重伤。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周围的人,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
宁凡一见动静闹大,却一眼看到床边还放着一套衣物,以最快的速度穿着起来,发现这衣物特别合身,似乎专门为自己定制的。
这Yin贼如果不知道自己身材,如何定制这般标准的衣物,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杀机。
她一脚蹬地,连靴都来不及穿,凌空跃向窗外,正要动手击杀了浪七,却发现他身边围了一群人,这些人似乎有认识浪七的,正在询问浪七发生了什么。
浪七内伤极重,腹内不住地涌出鲜血,卡在喉间,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看到宁凡跃出来,只用手指着她,口中含糊不清道:“她……”
宁凡刚要下手,一看这些人不过是普通百姓,杀戮百姓,非正道所为,怒道:“你们让开,我要杀了这Yin贼。”
其中一个中年妇人一看到了宁凡,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浪七也没法开口解释,可宁凡这一开口,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声怒道:“你这小娘子,恩将仇报,好不知耻。”
“你……”宁凡被那妇人一骂,刚要发火,可想到对方只是寻常百姓,只能怒道:“给我滚开,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让什么让!”多亏了那妇人只是寻常百姓,一时间没有联想到把人连窗带墙撞倒是什么概念,直接黑下脸怒骂道:“不知是那来的野丫头,这位公子好心服侍你,却如此翻面不认人,我倒是要让你家长辈来评评理。”
一直处于暴怒状态的宁凡,在刚才这一记杀招之后便开始慢慢消退,直到这妇人“以死相谏”,忽然冷静了下来。
听这妇人的意思,她不但认识自己,似乎还认识这Yin贼,如果说浪七真对自己做了什么,这妇人那还敢有这么大的胆量面对自己。
“你这妇人,在说什么?”
那妇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浪七的背后使劲的敲,也许在她看来,浪七只是一时背过气去,寻常百姓的做法便是敲一敲,让他顺顺气,却不曾想此时的浪七身体十分虚弱,这敲的差点让他气海翻腾。
“你……你是说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宁凡在妇人骂骂咧咧中隐约听到,自己这衣服是她换的,那浪七他……
“不是老妇人还能是谁?这位浪公子这般正人君子,难不成是他换的?”
“你一个女孩子家,却喝的酩酊大醉,残羹满身,如此失态,教养失仪,若不是浪公子不嫌你脏,还硬把你背回来,你早被那街头乞丐欺负尽了。”
“我这……”宁凡似乎有明白了,指着自己的衣服。
那妇人白了她一眼,眼神中除了愤怒还有丝丝羡慕,“白瞎这么好的料子,浪公子对你可真是比我浑家都好!”
宁凡脸色一红,如今这乌龙算是真相大白了,可自己却将浪七打成重伤,这要是死了,自己可比那田伯光还要坏,以后那还有脸在江湖上行走,于是便要上前拉浪七,却被那妇人一把推开。
“假惺惺的,浪公子都摔成这样了,还一直在边上看戏,要扶早扶了。”
还好这妇人不知道是自己打的,否则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妇人不但是个寻常百姓,还对自己有“换衣之恩”,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大……大娘,我知道错了,您就让我照顾他吧。”
论撒娇,宁凡不输任何人,在华山,无论是宁中则夫妇,还是华山其他弟子,都对她极为极其喜爱,这当然和她动不动就撒娇是分不开的。
那妇人本就是想嘴上发发牢骚,那里是她本意,就算是换衣服,那也是收了浪七的钱,便正好借机把浪七推给了她,看浪七这样子,也不知道在床上得躺多久才能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宁凡扶着浪七回到床上,此时的她对浪七愧疚极深,那还顾得上男女之嫌,双手抵住浪七的双手,一股平和的内气渡了过去,压住浪七的伤势。
浪七的伤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重,吐出来的大多是淤血,如今也基本通畅,毕竟所谓内伤,主要指伤及五脏六腑,这一点浪七倒是无所谓,反倒是多了一些别样的想法。
一方面好奇传说中的内功疗伤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另一方面却不想别人窥视自己的体内。
于是,他把宁凡的内力引向丹田。
浪七的内力源于五脏,丹田因年龄如同常人,当宁凡的内力进入浪七丹田时,不由得眉头紧皱。
“浪兄你……”
此时的浪七假装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盘算着用什么借口把五脏的事忽悠过去,干咳了几声刚要说话,却被宁凡悲伤的表情给堵了回去。
“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话未及半,伏在床侧泣不成声,这一下把浪七也给弄紧张了,难道因为自己这一通乱练,真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我……我说宁凡,宁大侠,你先别哭,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体内丹田被废,此生恐怕再无缘武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浪七闻言,内心长舒了一口气。
丹田被毁?是啊,他现在的丹田,哦,不,简直就不像是丹田,连个雏形都没有,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练过,所以在宁凡看来,既然你有内力,而丹田如此,这不就是丹国被毁吗?而这一切,她自己是始作甬者。
宁凡深吸一口气,试了眼角的泪水,似乎在心中下了某个决定,起身正色道:“浪兄,是我恩将仇报,误将恩人作仇家,你放心,小妹虽非丈夫,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浪七头上一阵大汗,对我负责的,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那你想怎么负责?”浪七有戏谑地看着宁凡,心中顿地起了一万种邪恶的念头,皮鞭、蜡烛……
“我介绍你入华山派,让掌门亲自收你为徒,以后你就是华山的人,就是我宁凡的人,绝对没人敢动你半根指头。”
宁凡的信誓旦旦,浪怎么听,怎么别扭,什么叫以后是她宁凡的人,拜托,老子是个爷们,是带把的。
老子要想找上靠山,当初黎生收我为徒的时候,我早就应下了,难道还等着加入夕阳西下华山派,难道就不能来点更实际一点的,比如武功秘籍啥的,再不济就算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浪七面露“悲伤”,没有答应,却是装深沉地自顾感慨。
“想我浪七一生坎坷,九死一生方得今日,前几天还和黎生长老谈论武道,而今却是废人一个,这让我如何对得起师父的教诲,我……我还不如一死了之,一死了之!”
可惜此时身边没有武器,不然这场戏就演的更加逼真,于是他只能强支起身体,作出一幅要去寻死之状。
宁凡顿时花容失色,连忙扶着浪七躺下,梨花带雨的苦苦相劝,但浪七刚才这段话却越发地让她愧疚。
眼前的浪七,居然还和黎生这样的高手论武道,以黎生的武功和名望,已然是在施戴子之上,若让他拜在后者门下,那不是报恩,而是屈才,况且人家刚刚还说了,他是有师父的,如何这般轻易改弦易辙,看来负责一事,还得另想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