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钊转头，猛笑一下后回头，面无表情地、略带点严肃地道，“不要脱了！坐火边烤干。”
“哦。”舒宁乖巧坐下。
火苗慢慢升高，舒宁身上毛衣、头上开始冒热气，顾钊用木柴支起一个简易架子，将舒宁外套搭在上面，而后自己坐在舒宁对面，围着火堆开始烤火。
越过火红火红的火苗，舒宁看到顾钊身上也开始不断冒热气，可见他衣服和裤子全都湿了。
直接吸引她目光的是他脚上穿的草鞋。
农历已经进入十月，早晚寒凉，偶尔都打霜了，零下的天气，他穿的却是用稻草编织的草鞋。
舒宁突然有些心疼。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工作，忽略他了。
顾钊总觉得对面舒宁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这姑娘为什么总这样盯着人看！
他想抬头，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抬头。
“钊哥~”
在他心头最纠结的时候，对面人喊他了。
那声音又甜又软，旖旎万分。
“啥？”
顾钊心顿掀波澜。
“你不是一直在避着我吗？这会为什么要来找我？”
“……”
火光印在姑娘脸上，红扑扑的，一双美丽的眸子满是疑惑。
她一定是故意的！
他为什么来找她，她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为什么非要他回答？
“我……”
舒宁双手支在膝盖间，美丽眸子期待的看着他。
“……我，我路过。”顾钊憋了几个字出来。
他是路过，对，他就是路过的！
“……”舒宁眼中期待的火焰犹如遇到山外大雨一样，瞬间扑灭。
拿着手上木棍狠狠拨动了一下顾钊刚搭好的柴火，火苗噼里啪啦往下沉，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刚烧得旺旺的柴火，一下倒了一半。
哼！
她不高兴了！
“……”顾钊愣了一下，看着脸上浮着薄怒的姑娘，生生将笑意抿了回去。
“山洞里有人，有火！”
“赶紧进去躲躲！”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还下这么大！”
“真要冻死人！”
山洞外头突然传来两个男人声音。
“小兄弟，我们可以和你一起烤烤火吗？”
很快，两人走进来，笑着和顾钊问。
“好。”
顾钊没拒绝。
两人看到对面还坐着一个姑娘，有些惊讶，姑娘低头垂眉，好像有些不高兴。
“你们是一起的？”
“是。”顾钊答。
“那你坐过去一点。”两人推了一下顾钊。
顾钊反应过来，从舒宁对面坐到舒宁左边。
舒宁坐在火边纹丝不动，斜了顾钊一眼。
顾钊感觉自己好像靠舒宁有点近，赶紧往一边挪了挪。
和她保持好一段的距离。
“……”舒宁秀美眉宇蹙起来，更生气了！
*
公社宿舍。
“舒宁下午去新寨村走访村民了。那边山路不好走，现在下这么大的雨。她一定被淋着了。”
辛文月看着屋檐下落掉落的大雨，和聚集在一起的知青们道，“咱们要不要去接一下她？”
“这么大的雨，山路不走！咱们又不熟路，万一摔山下，那不是死翘翘？”朱秋兰开口，道，“舒宁素来机灵，不会让自己吃亏。她肯定会自己躲雨的，雨停了，她自然会回来。”
“朱秋兰，你这话就太没人情味了。”辛文月道。
“我说的又没错。”朱秋兰白她一眼，道，“当初舒宁说自己干不活，她的活我们都干了。后来她说自己不能干活，大家就让她去学校教书了。”.
“对啊，辛文月！这么大的雨，大家怎么去？”
“病了摔了，谁负责？”
辛文月看着柏志平。
柏志平眉头皱了皱，没表态。
“你们不去，我其他人一起陪我去！实在不行，那就找顾钊！”
“……”柏志平脸色瞬间难看。
辛文月冷哼一声，披着尼龙雨衣，冲个大雨中。
柏志平犹豫片刻后，也披上雨衣，撑起了伞，关键时候，他绝不能又被顾钊趁先机！
“志平，新寨村那个鬼地方，山高路陡，一不小心就摔跤。况且现在还下雨。”
柏志平还没走出屋檐，朱秋兰拦住了他，双眼担忧且恳求地道，“这个时候出去，真的危险！”
“那是我的事！”柏志平推开她，也走进了雨幕中。
*
山路山洞里。
“哎呀，火就是命！”
“有火，身上都温暖了。没这火，咱们还没到家，就要被冻死！”
“确实是的。”
“小伙子，你不是我们村的。但我见你有些面熟，咱们见过吗？”两位村民聊着聊着，开始和顾钊聊天。
“我是下面红旗村的。”顾钊回答。
“你叫啥名？你爸是谁？”
年纪相差太远，大家一般都问人父亲。
公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只要有熟人，多少都能聊几句话。
“我叫顾钊。”
“顾钊！我认出来了！我就说看你这么熟，三年前，帮我们打死霍霍粮食野猪的那小伙子就是你！”
“就这么两三年没见。你又长高了，长壮了。”
两人一听他的名字，顿时兴奋起来。
山里最稀罕这种长得高、又有力气、还胆子特别大的年轻人。
顾钊笑了笑。
这事他都差点忘记了，他们还记得。
“你媳妇？”两人看着舒宁，笑着问。
“啊……”顾钊愣了一下，回答，“不是。”
舒宁，“……”
“你成亲没？”
顾钊如实回答，“没。”
两人相视看了一眼后，一下就来劲了，道，“顾钊，叔给你说个媒。”
“……”舒宁倏地抬头。
“……”顾钊也愣了一下，连忙道，“不用。”
“你们家情况，我们都知道。但我们新寨村的人，和你们红旗的村不一样。”
“我们不看家庭情况，也不怕被牵连什么，就看对象本人。”
一位大叔开始表态，侃侃而谈。
“对，对！”另外一个大叔附和道。
“我家侄女，今年刚好十八岁。人长得俊俏，干活利索，心也很好。”
“你若是看不上我家侄女，他家外侄女长得也不错。今年十七岁，长得和花一样，特别喜欢笑，也很喜欢孩子。她若跟你了，一定会对你弟弟妹妹很好的。”
大叔一口气介绍了两姑娘。
话里话外都是随便你挑的意思。
舒宁侧头看着顾钊，抿唇笑盈盈的。
顾钊，“……”
感觉她这笑容有些不对劲。
“山里人真热情，碰面就给人说媒。”舒宁轻悠悠开口，“难怪顾钊同志一直不着急结婚，有这市场，谁着急呢……”
那声音里，有说不出的阴阳怪气，顾钊心慌。
“大叔，你们认识的人挺多的，要不，也给我说个媒？”舒宁收回视线后，抬眸和两位大叔笑眯眯道。
“……”顾钊狭长深邃眼眸一抬，舒宁这……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