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稷城又下了雪。
从早上就起来开始,雪就没停过,起初还是细碎零星的雪花,后来变得越来越大。
等程稷南从程家老宅出来的时候,地上的雪已经有接近两指厚,入眼之处,都是银装素裹的白。
他站在台阶上默默看了会儿,转瞬,便有人贴着他的腿,噌地一下从台阶上跳下去,旋即,又有一个雪白带了一点花色的毛团跟在后面,同样嗖地一声,跳下台阶。
“米妮,这里!这里!”
女孩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
“喵呜——”回应她的,是一声猫叫。
程稷南又扫了一眼,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着了一支叼在嘴里,双手插在口袋里,下了台阶。
刚踩在雪面上,一个花花绿绿的有些丑丑的毛线球就滚到了他的鞋边。
程稷南下意识顿住脚步。
几乎是一瞬间,那个雪白的毛团又嗖地一下飞奔过来,却停在几米之外的地方,驻足观察。
一人一猫,默默地注视着对方,似乎谁都没有先动一步的打算。
“米妮!”女孩呼哧呼哧地跑过来,把猫抱在怀里,指着程稷南,对猫说道,“不认识了吗?这是大舅舅。”
“喵呜——”又是一声猫叫。
女孩抬头看向程稷南,不悦地嘟囔着小嘴:“大舅舅,米妮叫你呢,你怎么不理它啊?”
程稷南把烟夹在指间,淡淡地说道:“哦,我听不懂猫语,更不会说。”
女孩有些怔,继而反应过来,乐不可支地说道:“那我可以给你们当翻译,”说着,又上前一步,摊开手掌,朝上,“收费。”
程稷南还真掏出了钱包,随口问了句:“什么价?”
女孩认真地想了想,“十块钱一句。”
“还不贵。”程稷南抽了张崭新的一百块
,又抬头飞快地扫了她一眼,折叠成几折,插在女孩的小辫子上。
程瑶看见了,推开窗户就高声问了句:“悠悠,你在做什么?”
女孩把钱拿下来,得意地晃了晃,“我在给大舅舅当翻译!”
“真是胡闹。”
程瑶笑忖了一句,转身就要下楼寻女儿去,碰到了程佳岁,被随口问了一句,孩子呢?
程瑶伸手朝外面一指,“在院子里玩呢,还跑去缠着稷南,这孩子,真是……”
程佳岁透过窗子看了眼,轻声一叹,
又笑着拦住她“小孩子嘛没关系的你瞧稷南那副黑面罗刹的样子一整天了都没露个笑脸除了你们爷爷问话他回了两句他搭理过谁了?还是你们悠悠面子大。”
程瑶却不以为然“那是她年纪小不懂事万一哪句话说错了——”
“难不成他还能动你那宝贝闺女一根手指头?”程佳岁听得直撇嘴“他呀就是外表看着硬其实心肠特别软尤其是对小孩子你瞧!”
程瑶顺着程佳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程稷南一手抱着悠悠另一只手扯着那个毛线球逗得那只猫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向右。
一大一小一只猫玩得不亦乐乎。
程瑶见状也暗松了口气。
她这次带孩子回来过新年家里的气氛消沉极了。
前阵儿程稷理差点被程稷南割破喉咙两房人眼看着就要老死不相往来而程佳华上蹿下跳的被老爷子一气之下撵出了家门。
程瑶虽然与程稷理是同胞姐弟但是她自小也是在老爷子跟前长大的跟程稷南相处地时间更长。
她也不太喜欢程稷理那副德行觉得他阴阳怪气的时候像极了沈芳对女人轻浮浪荡的模样又十足是程佳华的翻版。
但即便她再不喜欢他们毕竟还是她的亲生父母和兄弟好话总要说上几句的。
老爷子也是看在程瑶的面子上才召唤那三口人回来吃团圆饭。
说是团圆饭其实也不团圆。
程稷北不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只说是因为和女朋友分手了所以出国去散心。
若是平时沈芳定要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一句:既是跟现任分手了也是跟前任复合了俩人结伴旅行去了。哎呀现任变前任前任又变现任头都要大了。
末了还要再对程佳华说一句以前还羡慕大哥大嫂生了两个儿子现在看来还是一儿一女的好起码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二男争一女的戏码要不是程氏公关部门给力这一次又要上热搜了。
可惜觑着程元初和程稷南祖孙俩一张堪比一张黑的脸那夫妻俩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偶尔交换一个眼神在心底愤愤不平。
程稷理因为声带受伤还在恢复阶段不方便开口从头至尾沉默地有如透明人。
饭桌上只能听见悠悠时而冒出几句童言童语。
程稷南陪着悠悠和猫玩了一会儿就放下她说天黑了让她带猫进屋。
悠悠看着他歪头问道:“大舅舅你要去哪儿?”
“回家。”
程稷南转身走到车边
╳岁岁念刚打开车门悠悠奇怪地问道:“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程稷南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她女孩子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满是不解。
他上前两步在她面前蹲下“悠悠你的家在哪儿?”
“Neyork.”
“这儿又是谁的家?”他指了指她身后的房子。
“太姥爷的家妈妈小时候住的地方。”
程稷南淡淡一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悠悠真聪明大舅舅也和悠悠一样在太姥爷家吃完饭现在要回自己家休息。”
“那你的家在哪儿?我可以去玩吗?”
“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让你妈妈带你来”他又看了眼在玩毛线球的猫“还可以带米妮来大舅舅家里也有一只猫它们可以一起玩。”
悠悠闻言眼前一亮“真的?那你家里还有什么有舅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