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江风不是靠家里的帮助，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做成了一番生意，小但由衷的佩服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头脑和魄力。
“我年纪比你大，以后就叫你小风吧！”
“没问题。”
按年龄，江风得叫小但一声叔。
不过小但觉得担不起，干脆还是按照以前的来叫，免得生分了。
双方互相交完底，友情在无形中更上了一层楼。
听说桌上这些破损的瓷器也有很高的价值，小但提出自己可以尝试修复，“小时候跟挑货郎学过，牙膏皮子，拖鞋底，陶瓷缸都能修，裂了的碗也会修，不过可能修得不太好，我先试试。”
“没想到你还会修瓷器。”
江风显得有些意外，直到看见小但仅凭桌上的水就将一部分碎片拼接起来，知道他是真的有两下。
为了不打扰他，特地等一个小瓷瓶几乎拼接完整，才开口询问：“北河那边是不是有很多能人巧匠？”
据小但说他会的手艺都是小时候通过各种途径学来的，包括看风水，连龙穴的位置都懂，不免让人怀疑，他接触到的可能都不是一般人。
提起北河，小但沉默了一会，“能人巧匠哪里都有，不过有的懂忌讳，不轻易踏入世俗求取钱财，我见过的都是一心求财，不说也罢……”
听见他的话，江风立刻察觉其中必然另有隐情，否则一向乐天派的小但也不会是如此反应。
“其实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听出龙和蛟的声音？”
见小但不想提及过往的一些遭遇，江风没有过多追问，不然既不礼貌又伤感情，干脆直接问心里最好奇的事。
没想到这个问题依然触及到了小但的情绪，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一堆瓷器碎片，缓缓开口道：“声音刻在骨子里，不敢忘记。”
“为什么？”江风脱口问道。
只见小但摇了摇头，“小风，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不相信这些民俗玄学，我只能告诉你，万事万物的自然规律和玄学息息相关，民俗就是一代又一代的人从自然规律里总结出来的经验，不能不信，更不能不当回事，不然会落得和但家村一样的下场！”
江风听完心中一惊。
之前他就说过整个但家村都没了，只剩他一个人，无亲无故，所以才选择远走他乡。
可从这番话里不难听出但家村的遭遇很有可能和当地的一些民俗有关，加上遇蛟的事情，让江风不禁怀疑这两件事情可能有关联。
看出江风的疑惑和思虑，不等他继续追问，小但又继续道：“你这么聪明，肯定猜到了，没错，老村长家盖新房伤了的那条蛟，把我们整个村都当成仇人，从那以后但家村没有一天好日子……”
时间拨回30年前。
那时的小但正值壮年，但家村也是一个人口兴旺，十分热闹的村庄。
尽管生活不算富裕，但各家的日子都过得很安稳。
小但和十里八乡的年轻人一样，早早的经人介绍娶上媳妇，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小家。
结婚的第1年，赶上地方政策，说要大力振兴京城周围的两个省市。
俗话说想致富先修路。
振兴经济的第1步，自然是把路修好，让外面的人能进来，里面的货能出去。
有了这个好消息，村民们个个人心振奋，期待路修好以后能有更好的日子过。
除了村民，最高兴的就是老村长了。
老村长家有个18岁的儿子，过两年就该到了说媳妇的时候，本来发愁没钱盖房，借着手里的权利，口袋里一下子满了。
计划修路的同时，他先开始翻修自家的房子。
一开始他打算在原地重建，可能是钱一多眼光也跟着高起来，决定在村里再觅一块地，好建两座小高楼。
这样一来，避免了以后分家的矛盾，儿子娶媳妇的时候脸上也有光。
原地重建是件简单事，直接把老房子推倒，重新修起来就好了。
新房子却有点麻烦，要找一块合适的风水宝地，还不能太偏僻，且不能离老房子太远。
但家村位于方山旁边，除了村民们居住的平地，周围几乎都是山，找地基就成了件难事。
思来想去，老村长决定把屋后的一座老牌坊给推了，在那个地方建新房。
知道这个消息后，村民们议论纷纷。
老牌坊的具体由来他们不太清楚，但听老一辈人说这块地方事关整个但家村的风水，更属于方山的宝地。
听说老村长想把牌坊推了，村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纷纷上门劝说，劝他不要这么干，以免引来祸端。
可老村长寻觅已久，早已做好决定，哪能被他们几句话就劝退？
劝说无果后，老人们一个个都摇头表示，牌坊一推，可能会给但家村招来祸事。
为此，老村长的泼辣媳妇还跑到几位老人的家里，把他们痛骂了一顿。
责怪他们多管闲事，阻拦不成就诅咒新房，连带着其他对此有意见的村民一起威胁，谁敢阻拦他家盖新房，路就不修到他家门口去！
一天时间，有意见的村民也只能关上房门，在家里说，不敢在村里讨论。
“我那会儿年轻，哪懂这些，跟老村长的儿子聊起来，也埋怨他们多管闲事，一个破烂的牌坊而已，早都旧的不成样子了，我们经常爬上去用弹弓逮鸟，照样什么事都没有……”
对老牌坊的样子，小但的记忆近乎消失。
毕竟那时候也没把它当回事，就像现在大楼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天天看天天见，没人会去数它有几个脚爪和几颗牙。
唯有印象的是但家村的老牌坊顶上和别的老牌坊不同，中间不是平的，而是一整个开放式，顶上两个向上的角。
周围雕刻有花纹和图腾，年代久远，腐朽的不成样子，但隐约可见龙头的造型。
就这样，村里的人都默许了老村长家推掉老牌坊盖房子的事情。
手里有钱，办事也快。
当天上午，趁着收完粮，村长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带上工具直接把牌坊给推倒了。
推倒牌坊的当天，小但因为媳妇身体不舒服，母亲怀疑儿媳妇是怀孕了，让他带着媳妇去镇上找个医生看看，所以不在村里。
不过回到家就听父亲说，推牌坊的时候，发生了怪事。
看起来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牌坊在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青年手中，怎么都推不倒。
为此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
有用粗大的房梁去撞击牌坊的，也有用铁锹把底下挖出一部分，再拿麻绳去拖倒的，还有用榔头去砸的，总之想尽了各种办法，牌坊仅仅受了些皮外伤，怎么都屹立不倒。
这可让老村长着急了。
他已经选定好动土的良辰吉日，今天不能推倒的话，后面的工程量大了，时间来不及。
最后不知是谁出的主意，用自制的炸药包来炸。
那时候对普通炸药的管控远没有现在这么严，加上是在村里，没人会多管闲事传出去。
老村长找了村里会制作烟花爆竹的师傅，让他帮忙做了个炸药包。
用来炸建筑物，量自然放的足足的。
中午刚说完，下午炸药包就拿到牌坊边上来了。
由于是师傅赶工做出来的，比较粗糙，一般人也不太会弄，干脆就由他本人来引燃。
据说炸药引爆的时候，周围围了二三十个前来看热闹的村民。
小但的父亲也去了，不过去的晚，只能站在外围。
把炸药分别放在挖开的排放底下，随着一声令下，制作炸药包的师傅点燃了引线。
这时，第1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引线明明点燃了，却在即将引爆的时候不知怎么又熄了。
这让耳朵都捂好了的围观群众不由得发出嘘声，还有的人开起玩笑，嘲笑这位制作炸药包的师傅手艺不精。
“我爹说炸药包老大一兜，刚开始怎么点都点，不然好不容易点燃了，自动灭了，大家都笑话他待会是不是想表演放烟花。”
小但并没有亲眼看见这个场景，不过从父亲的描述中可以听出来，做炸药包的师傅也急了。
为了不耽误进度，他只能当场改进，重新放置引线，又加了不少量进去。
不知道是第几次，好些人都懒得等下去，打算回家了。
就在这时，喷发出的火光留住了他们的脚步。
说来也怪，炸药包不像平常引线烧完就开炸，而是喷了一会火，很多人都以为说中了，炸药被做成了烟花。
一声惊天爆雷，猝不及防的地动山摇猛的袭来。
“山上的鸟都被震下来了，还烧了好几棵树，我爹回去耳朵足足聋了大半个月，后来去找大夫看了才好些，到死那天还没完全恢复……”
可想而知一瞬间的爆发力有多么强。
成功引爆了炸药包之后，现场除了山上落下的树木和地下飞溅起的沙石以外，陷入了一片寂静。
其中一大半都是和小但的父亲一样，暂时性耳聋，失去了听觉。
等村民们反应过来时，铺天盖地的烟雾散去，地上竟是大片大片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