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5章 我们，都没得选......
呼呼呼！！！
众人神色一凛，目光骤然一缩。
谁也没料到，一代镇北侯可以放下自己的尊严和荣誉，在枯朽的年龄认罪。他们更没有想到，周铮这一次，竟然会责罚羡慕。
为何？
无人知晓！
这些年，跟在周铮身边的，哪一位没有犯过错？但周铮从未对其出手。
不是周铮赏罚不明，而是因为他将情感看的比权力更重。
在周铮眼中，只要身边的人活着，只要天下的百姓安康，比一切都重要。
至于萧穆，自从北境之地大乱，他重组镇北军以来，确实犯了一些错，尤其是让曾经辉煌的镇北军，完全成为了世家大族暗度陈仓的奸佞群体，成为了背刺众人的利刃，成为了一个让众人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慌之中的无尽深渊。
他，有罪！确实有罪！
可，也仅此而已！
所有人都清楚，萧穆之功，远不仅仅只是对周铮的忠心耿耿，远不仅仅是对北境之地的建设，更是十年如一日，对整个大周的守护！
他散尽家产，他穷其一生，都只是为了铸就北境之地的铜墙铁壁。
若非萧穆，若非曾经的镇北军，北境之地早已沦陷，大周子民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他的功劳，无人敢否定，也没人敢忽视。
所以，周铮为何在这种节骨眼，还要惩戒镇北王？
众人对视，但没有人开口言语。
他们很清楚周铮的性子，更清楚大敌当前萧穆一旦出事，军心动摇。所以，大家都明白，所谓的惩戒，不过是走走过场，不过是鞭挞而已。
可，真的只是这样么？
云韵的美眸落在周铮身上时，看到了周铮眼底的严肃和波澜，看到了周铮的一抹淡淡的挣扎。
仅此一点，就让云韵有一种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的不安…周铮这一次的惩戒，或许会有些不同啊。
“好！”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周铮，终于说话了。
望着跪在地上的萧穆，周铮瞳孔微微一缩，但终究没有将萧穆搀扶起来。
如此动作，也让周平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要知道，萧穆不仅仅只是镇北王，更是他周铮的外公！
是一路搀扶，赌上一切护着他的外公。
而现在，也是周平等人第一次见到周铮没有搀扶萧穆的场景。
这一刻，似乎在周铮的眼中，只有君臣，再无亲情。
“老…老大……”
周平颤抖的声音，到了嘴边，终归还是被咽了下去。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此时汇聚的无数兵将，早已盯着这里的一切。
他们，有新加入的镇北军，也有跟着萧穆南征北战的旧部。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尖锐。
他们在等，在等着周铮的圣意！他们都想知道，今日周铮到底要如何收场，更想知道周铮打算如何处置萧穆。
“这，便是所谓的身不由己么？”……
喃喃自语间，周平眼中的光，多了一丝黯淡。
不仅是周平，萧冠等人同样是拳头紧握。
他们之前有无数的猜测，甚至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可在感受到周遭兵将的目光的时候，他们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不是周铮不顾亲情，也不是周铮要放水，而是这一次，周铮没得选择。
探子来报，朝廷三十万大军，已经准备决，不时即将兵临城下。
如今，军心不稳，若周铮不能快速收敛军心，不能稳住后方，只怕大战触发，当即崩溃。
在军队中，赏罚分明是第一步！
萧穆治军不利，导致奸细横生，动摇根基。此为大罪！
因为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按照军规，当剥夺军衔，杖百，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即便是萧穆功勋卓著，劳苦功高，威望颇丰，但也绝不可能轻饶。
抄家，流放，是免不了的。
这些，所有人都清楚！也都明白！
呜呜呜！！！
天空中的乌云，不知道何时汇聚了起来，疾风吹拂，仿佛在呐喊。可，周铮果然没在意。
他目光复杂，心跳也在加速。
举目之下，周围无数兵将都在等。
他们在等一个结果，也在等周铮的决定！
噗通噗通！！！
这一刻，四下无声，可萧冠却径直朝着周铮跪了下去。
嗡嗡嗡！！！
这一幕，让周铮双目有些猩红。
萧冠，残疾之躯，双腿已废。
轮椅上的他，总是将后背挺直，似乎是为了告诉世人，他曾经的荣耀。
所以，无论是何时，萧冠的形象永远是坚毅的。
但这一次，他却抛弃了轮椅。
这意味着，萧冠丢下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残缺之体，无声之躯，只是静静地跪在周铮跟前。
仅此动作，已然让无数人动摇。
萧冠什么都没说，可所有人都清楚他的意思。
他不说，是因为他不想逼迫周铮做出改变。
他不说，是想告诉周铮他的决然。
呜呜呜！！！！
此时，周遭风声急促。
萧穆也震惊了些许。
只不过，他干涸的嘴唇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知子莫若父！
他太清楚萧冠的性子了。
他比谁都明白，萧冠一旦做了决定，便再难更改。
哎~
轻叹一口气，萧穆脸色有些苦涩。但是那眼眸最深处，却还是多了一丝柔和。
萧家二郎，皆不为死。
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周铮内心动容异常。
他们，一人是自己的外公。
一人，是自己的舅舅。
两人为自己，舍身往死，不顾一切。
而今，两人却都跪在自己跟前。
一时间，周铮内心翻涌不止，掀起滔天巨浪！
他，紧咬牙，双目有些许充血。
这，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也从来都不是自己希望出现的结果。
众人不言，只是一味抽泣。
周平不忍，更是两头侧转。
芸熙，云韵相视，眼中含泪。
所有人都知道，萧冠无辜且无罪。
正如所有人都明白，萧穆功大于过。
可，在场谁都看得清楚局势！
大战之前，士兵哗变，即便周铮已经出手，可这件事情没有结束。
这件事情，需要有人出来负责！
若周铮不动手，决战，无望！甚至当众兵将再度叛逆也不一定。
若周铮动手，或许可以换一次决战的机会，但从此以后，周铮之名，将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无论是各种原因，不管是哪种结果，周铮，似乎都输定了。
周铮有选么？
不！
他没得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