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秦知晓亲自扶起她，将她的落发挽于耳后。
普通的少女和她们军营中的女子不一样，女子的声誉足以毁了她。
刚才大庭广众之下受此侮辱，一般女子都投井自尽了。
可少女却还求她做主，说明她骨子里还是坚强的。
“你想要讨回公道？”
少女咬着唇，用力点头。
秦知晓一笑，“好。”
妇人慌乱地扑过来，一把抓住少女往后拽，“不不不，公主殿下，我女儿不用讨回公道，我会带她远走他乡，去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地方，不敢劳烦公主殿下。”
“母亲！”少女红着眼圈，倔强地再上前，“女儿清白已经被毁了，如果我不讨回公道，还不知道有多少少女会遭他们毒手。”
“这样，你们听我安排。”秦知晓打断她们。
“我一会要去见我姑母，她如今在庙里修行。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暂时留在我姑母身边，待我看看宫里什么情况，我们再做打算可好？”
少女愣了愣，“您姑母是秦贵妃娘娘吗？”
秦知晓微微一笑，“她是我们秦家大姑奶奶，出了宫就没有什么秦贵妃了。”
少女有些不明白，妇人似乎听懂了。
忙拉住少女，“我们回家吧，不要麻烦公主殿下。”
少女挣脱她的手，扑通又跪下了，“民女桑柔愿意跟随秦大姑奶奶，民女愿意服侍大姑奶奶一辈子。”
妇人呆怔。
秦知晓笑着对妇人道，“如今桑柔和姑母一起，青灯古刹，无人敢叨扰。夫人可对外界说桑柔出家了。”
妇人一家只是小商户，这可是最好的安排了。
本来，秦知晓打算过两天再去见姑母，担心她去得频繁了惹皇帝怀疑。
可她刚才见到冒鲁，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事情还是尽快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秦知晓带着桑柔母女回了振国王府，一边让人安顿她们先歇息一晚，一边让秋分去摸下桑家的底细。
用过晚膳后秋分回来了。
“和她们母女说的一样，桑柔父亲很早就因病去世了，桑家本在离京城还有五百里地的吴县，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桑母就带着她来了京城，从走街串巷卖点小玩意开始，慢慢地弄了个小杂货铺。铺子四周的人都挺算清白，都说她们母女很是本分。”
秦知晓闻言放心，“好，明天一早就去见姑母。”
“是。”
翌日，一大早，秦知晓带着桑柔母女一起去了皇庙，一路上都有宫内的禁卫军把守着。
“姑母可还好？”秦知晓到的时候正是寺庙正在做早课，姑母秦薇也跟着一道去了。
玉簪低声回，“挺好的。就是九皇子身体越发不好了。”
秦知晓担忧，“我去看看。”
他们母子住在寺院后院一处单独又安静院子。
进了院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白露正端着一碗药刚要进屋，抬头看见秦知晓进来了，“大姑娘来了。”
“孩子如何？”秦知晓边走边问。
白露打帘，“不太好。”
婴儿床上，小小的孩子瘦成小猫一样。
秦知晓心疼得不行，“这可怎么好？”
“小皇子本来就中了毒，后来大姑奶奶中毒没有人发现，大姑奶奶还坚持自己喂养孩子，所以……”
秦知晓心如刀绞。
这么小的孩子太遭罪了。
“可还有救？”
看着孩子灰白的脸，了无生气。
白露沉默。
秦知晓心知不好。
以白露的医术起死回生都有可能，她都束手无策了，就是没救了。
“姑母知道了吗？”
“我不敢说。”
秦知晓点头，“先不要告诉她。”
姑母好不容易逃脱皇宫牢笼，若是知道小儿子将不久于人世，她该多伤心啊。
“药成了吗？”
白露点头，从一直斜挂的小布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瓷瓶，“我已经试验过了，没问题，只要三天内将人唤醒就可以了。”
“三天……够了。”秦知晓盘算着，一旦姑母亡故，作为出了宫的旧人宫里不会大肆举办丧事，她马上入宫恳求姑母的灵柩送回漓城，出了京城不用两日就可以唤醒姑母。
只是……小九儿。
秦知晓心痛不已，轻轻抚摸沉睡的娃娃。
“他会痛苦吗？”
“还好，因为……已经没有生命力了，也就沉睡着慢慢消耗。”白露叹口气。
秦知晓正在想如何劝姑母，就听见外面玉簪在说话。
她站起来打帘，笑着迎了出去，“姑母精神很好啊。”
秦薇微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烦扰自然好。你怎么忽然来了？”
“想姑母了。”秦知晓挽着她的手腕，“姑母，我有事和您商量。”
“那去禅房吧。”
这个院子一共有三间正屋，左右各两间厢房，还有两个二房。
秦薇只带了玉簪一个人出宫，所以很是宽敞，她就将一间正房当作禅房，平日里在这里喝茶诵经。
“我带来一对母女，想让她们服侍您。之后，再跟您回漓城。”
“回漓城？”秦薇眼睛一亮，“你想到办法了？”
“嗯。”秦知晓将刚才白露给她的瓷瓶放在茶几上，“您吃下一颗药，就会心跳停止，任人查都不会查出端倪……”
秦知晓将自己的谋划托盘而出，秦薇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我可以回漓城了？”
“是的。”秦知晓看着姑母开心她也开心。
秦薇笑容忽然一收，“九儿呢？他能吃这药吗？”
秦知晓笑容微僵，“姑母……”
“那我不吃，也不走，我得陪着他。”秦薇赶紧将瓷瓶放下，“他病成那样，我怎么可能丢下他？”
秦知晓沉默片刻。
她也知道，让一个母亲丢下奄奄一息的儿子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好。我们陪着小九儿。”秦知晓安慰地握了握秦薇的手，“还有一件事告诉您。”
“什么事？”
秦知晓将犬戎要来与天鼎联姻的事情说了。
“联姻？那就是二公主咯。她不仅适龄，还没有了母族靠山，送她去没有人会有意见。”
秦知晓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知晓，你要保护好自己。”秦薇紧张地握住她的手。
“姑母放心，什么事我没遇过啊。孝晔我已经派人盯着呢，您放心。”
秦薇想到李孝晔叹口气，“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吃点苦也是应该的。我希望他能像他父亲一样，将来能成为英勇的将军。”
“嗯，他会的。”秦知晓笑笑，“那姑母先歇着，我先回了。”
“好。”秦薇亲自将秦知晓送出寺门，看着她的背影，秦薇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白露。你给我个实话，孩子还能活多久？”她回头看着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