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华山绵延百里,高耸如云。凝波河由山顶发源,绕山蜿蜒盘旋而下,山中部有三处楼,接待来拜访的人、仙、妖、魔、鬼、怪等等。
这几天,凌执风他又不能进书尽阁,甚是无聊,把前山、后山都游了一个遍,看见了他的人都只会觉得这个人长得英俊潇洒,都在想自己家庄主是从哪儿带回来的一个翩翩公子。
凌执风躺在小舟上,顺流而下,到了山脚,漫山遍野的树木,苍翠欲滴,浓绿的清凉的空气扑天卷地而来,无论有多少的烦恼忧愁,在这里总会抛却几分。
天空的霞粉嫩而美好,一缕朝阳穿过云层,清晨的风中带有一丝凉意,不远处有瀑布,能听见哗哗清响之声,时而传来几声鸟鸣,啾啾啾啾,布谷布谷,空谷回响,林间风声窸窸窣窣。
凌执风伸了伸懒腰:大自然的声音就是天籁啊,这荷华山早晨真是不错,别有一番清静。
这几天舒适安宁的生活让凌执风的心都静下来了。
他现在还不能回巽月宫,这段时间正是风口浪尖上,虽然荷华山惹人眼,但是似乎仙界的人并不怎么想来这里,他想有这个墨子息当盾牌,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养伤的环境。
同时,他也在等自己的人来,要不了多久,他的人就会找来荷华山,这个荷华山倒是消息灵通无比,真是个宝藏之地,那时,他也差不多把外面诸界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再出山也不迟!
凌执风闲游在山中。
句芒山的且止让自己的两个徒弟来到荷华山寻药引,二人刚入山不久,便听到一句话:“我看青山多妩媚,料想青山看我应如是,这句话说得真好啊!”凌执风望着云雾缭绕的远山悠闲的说着。
“什么人?“殷河问,他带着师妹沿着蜿蜒的石板路继续向前走。
殷河的师妹名叫知清,她远远便看见了一个人:一身黛蓝华袍,雅而不深,仪态洒脱,如玉雕琢。
凌执风转身看见了她,她立马含羞而低头,如花开般静美自然,从容如是,那一点羞涩,如同娇嫩的花瓣颜色,浅浅印染而上,翠眉青山远,目若星辰明。
殷河见凌执风目不转盯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师妹,很不自在的说道:“知清,我们走!”
“知清?”凌执风清然一笑,念着这个名字,然后潇洒的走过去“知清,本公子也要上荷华山去墨卷山庄,可否与你同行?”
“你什么意思?”殷河谨慎的看着凌执风。
“良辰美景,难得与佳人相遇,岂非缘分?邀美人同行,才不负荷华山风光。”
“你,不要无礼。”殷河拦在凌执风面前。
“什么叫无礼,我邀美人同行而已,怎么,怕我把你师妹怎么着呀。”
”无耻。”
“美人儿是用来赏心悦目的,我凌执风爱美人,但不觊觎美人。知清就很美,我就很喜欢看。”
殷河一股要和凌执风打架的气势。
凌执风好笑的摇摇头道:“本公子和你这类修仙之人打架,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殷河出手,凌执风三五两下,反手一掌就将他推出几步远,他下手很轻,也没想惹事,就想和美人儿搭个讪而已,然后走到知清身边道,“知清,本公子是好人你信吗?”
“那公子可否告诉我何为好坏?”
“哈哈哈……”凌执风大笑起来,“姑娘是坏人!”
“公子看我是坏人,应料我看公子应如是!”知清从容不迫的回着。
“知清美丽的外表下,可是一个强势的女人,你若是男子,定不比本公子差!”凌执风紫萧挑她下颌道。
知清推开紫萧,文雅的笑着说道:“公子若是女子,也会倾倒世间所有男子的!”
“知清可真会说话,我喜欢。”
此时的凌执风,当真潇洒,朗朗乾坤之下,当着别人的面拐骗美人。气得殷河实不可忍,他在凌执风眼里如同空气一般,对凌执风轻佻的言语,恼恨至极,觉得此人简直无礼狂放,他的师妹单纯,不谙世事,这个人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殷河,我们走!”知清走过来对殷河说道,殷河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说好了同行,怎可弃我不顾呢?”
“公子若不嫌弃,请便就是!”
知清一边走一边说道。
“说哪里的话,我虽是一个随便的人,与像知清这样的女子在一起的时候,很是嫌弃一样东西?”
“什么?”
“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凌执风斜眼看了看知清旁边冷气不出声的殷河。
“知清,不要和他说话!”殷河道,然后走到凌执风和他师妹之间,隔开两人。他这次带师妹一起来荷华山,一是寻药引,二来也是难得和师妹独处的机会,带她出来看看世人口中的人间仙境,结果活生生被凌执风搅和了。
当他们走到一个湖泊的时候,便停下来休息,凌执风一个人坐在湖边,无聊的吹起了萧,一段记忆却浮现在脑海,一曲清歌两相识。
他想起了那年在镜月湖:
镜月湖是他很喜欢的地方,经常一个人坐在这里。有一天,来了一个女子,对他说:“你的萧声很空,什么也没有,还不如不吹。扰民之音……”
此时,凌执风吹起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女子吹起的曲子。零零散散的记忆铺开:
那个女子对自己说:“滚!”
随后就是自己被推下山往湖里掉……
再是那个女子说:“我不想再看见你!”
随即那个女子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萧声起,人不见,渐渐地,萧声也远去……
由于这前段记忆,让他没有心情再去说笑,反而安静了起来。至此一路,都十分安静的走着。
自己的心里真的住着一个女子吗?她又是谁?自己是喜欢她吗?为何自己还想不起她的容貌,以及关于她的一切?
知清忍不住的观察着凌执风神色的变化,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这么丰神俊朗的男子,如同天神一般存在,比仙界的仙君不知又好看了多少倍。
殷河对自己师妹的举动很是吃醋,却又无可奈何。
三人走到碧月楼前面,凌执风驻足,他看着“碧月楼”三个字,一种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这里自己以前肯定来过,又看了看那块大石头,不自觉的坐了上去,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个场景,他闭眼回想。
有一个人曾经应该站在自己的前面,靠着一棵大树……
他睁开眼睛,径直朝前方走过去,知清不解的看着他的行径。
凌执风望着一棵参天古树,这是一棵润楠木,已经长了几百年,他看了一下树冠,然后飞身而上,落在了横干上坐下,背靠着主树干,闭上了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
知清想等凌执风一起上前,便要求也休息一会儿再走,于是他们二人也坐在一旁休息起来。
知清望了望不远处树上的那个人:透过穿过树荫的光,树上清辉聚在凌执风身影上,就像遗世的香草一般让人喜爱,又像深谷幽兰逸雅万方!唯独多了一份静寂的深沉,让整个人只能用深雅描述。
突然,凌执风感觉整个天空都黑沉沉压抑而来,他自己也被那股力量深深的吸了进去,他猛然睁开眼睛,居然又梦到了墨子息,他飞下树,并没有心情再去和美人说笑,走远了几步,停在山崖处远眺,他心神有些不定。
知清看在眼里,起身走过去,殷河欲阻,还是静静的跟随她。
“你,没事吧?”
“你们上荷华山干什么?!凌执风静静的看着远处,远处的山在云雾之中又莫名的飘渺了几分。
“我们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告诉你。”殷河怒气深深道。
“我是墨庄主的朋友,他今日不得空陪我,便一个人四处走走,无聊啊。你们是仙家弟子吧,哪门哪派的?”
“句芒山,且止仙君座下弟子。”知清回道。
“且止……仙君?仙界如今有几位神君了?”
“两位神君。”
殷河问:“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来干什么?”
“替仙君来求一药引。”
“原来是找他要东西的,我告诉你们,他这个人很抠门的。所以,遇见我,你们算是运气好,走吧,我带你们去找他。”
殷河拦住知清:“知清,此人不可信。”
“他说他是墨庄主朋友,殷河,你放心,这里是荷华山,没有什么妖魔敢在这里放肆的,况且这位公子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还是美人有眼光,我难得做一回好人,可要珍惜,走吧。”
且止出门前嘱咐过,这番寻药引,或恐是徒劳,让他们两个做好心理准备,也不要惹怒了什么人。
如今,凌执风愿意带他们求取,知清一口便答应了,知清觉得这个人长这么好看,应该不是坏人吧?
凌执风果然将知清和殷河带上了山,未歇便将二人安排在倾竹轩休息。
墨子息从书尽阁出来的时候,未歇便把此事禀告给了墨子息。
“带来梨花台吧。”
未歇点点头,墨子息便朝右边的梨花台走去,梨花台就在不远处的湖畔,走一段路就到,离墨子息的书尽阁不到一里路。
未歇带着二人到了梨花台。
“句芒山且止仙君弟子殷河、知清,见过墨庄主!”
墨子息端起茶杯,呡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才看二人。
他喝茶的短短几秒钟时间,殷河、知清二人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传说中的荷华山之主,二是这个人一身墨煞之息,不知道的以为是一方妖主,但他真真是一个凡人,而且仙界谁都不敢惹的凡人。
“何事?”
殷河毕恭毕敬道:“墨庄主,我和师妹此番前来,多有打搅,师父有一事相求。”
“句芒山何曾也需要求我荷华山帮忙了,为何且止不自己来?”
“实不相瞒,师父正在照顾这位急需青莲子做药引的人,并让我和殷河带话,他日句芒山仙草灵芝随墨庄主采,待得空后,便亲自过来道谢。”
“需要青莲子为药引救人?颇让我好奇呢。”
“还请墨庄主……”
“且止的人情本庄主收下了。”
“多谢墨庄主。”
墨子息道:“你们两个随我来。”
墨子息走在前面,未歇和殷河、知清恭恭敬敬的跟在后面。
凌执风远远看着那两个弟子跟在墨子息身后,也兴致勃勃的走了过去。
未歇拦住不让过去,凌执风准备动手。
“未歇。”墨子息回头示意了一下,未歇放行。
凌执风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和墨子息并肩而行。
“子息。”
“又怎么了?”
“你这几天一直在荷华山吗?”
墨子息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
“你怎么不出去走走,成天闷在山里多无聊。”
知清:“公子有所不知,墨庄主答应过仙界非生死之事不出荷华山。”
墨子息立马驻足,凌执风瞬间回头:“你再说一遍?!”
知清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害怕得双手紧紧捏住裙边:“墨庄主,我……”
“为……”凌执风话还没出口,就被墨子息打断了:“闭嘴。”
到了引君台那边,凌执风远远便看见了一湖青莲,仙气萦绕,青色的灵力漫天,很是惊讶。他停下了脚步,曾记得当年幽兰一缕香,一步一回廊……几重记忆闪过脑海,这里,自己曾经来过吗?为何似曾相识的感觉。
墨子息运灵将青莲子取出,并给了殷河和知清,二人道谢后,未歇便领着二人山去了。
墨子息在引君台上,远远看见凌执风站在走廊尽头,没有跟过来,那人似乎灵魂出窍了一般只剩空壳,站着一动不动。
他走下台阶,朝凌执风走而去。
一幕一幕的闪现在凌执风眼前,他想起了花好月圆下第二次见到長情,为一曲《花香劫》的曲子,小小的争论了一番,若不長情那句穷词的“雨下大了,飞走了”自己竟不知道她也有如此随性而语的时候。
他耳边又想起一句具有威严性的声音:“如果一千年以后,你还未来神界,那么長情,便替你去赎罪了。”
神界为何要抓長情,为何要逼我?后来,后来怎么样了?長情去哪儿了……
这段记忆为何那么深刻?我当时在哪儿?
凌执风慌乱如麻地问着自己。
墨子息见他站在哪儿都快化石了,上去拍了一下他,却被凌执风一个反手爆发出来的力量,震出好远。
“凌执风,你?”墨子息见凌执风状态不对,便也不再责怪,他惊异的看着凌执风:他的情绪为何突然如此狂暴了?他怎么了?被什么刺激了吗?
早已沧海桑田,恍然已过的是流年,苍茫烟雨,一身惆怅,他转身离开,一路走过,思绪伤惘,朦朦里依旧飘着那股青兰的冷香。
墨子息目光随着他离开的背影而移动,静静的看着他落寞的离开。
凌执风还是牵动了他的心绪,墨子息又在内心问了自己一句: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