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午时分，楼家上下的人见老爷子一直紧绷着脸色，心也都跟着悬了起来。
“老爷子今天是怎么了，从少爷去公司过后，就一直没笑过。”
“不清楚，餐厅侍奉的人就只有王妈，她没知会过咱们注意事项，咱们就别猜测了。”
佣人都在私底下交头接耳，议论声虽小，可议论的人多了，自然会透出点风声。
叶初穿着白色家居裙，站在后花园内摆弄着花草，就像是不问世事的神明，悠闲又矜贵。
听到耳边传来细碎的争论，她抬眸看去，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意，语气却是冷的。
“怎么，主人家的事，你们这些做佣人的，很好奇吗？”
前段时间因为楼家出了大事，遣散了不少人，这会新招进来的还没学会规矩，实在吵闹。
佣人闻声，惊惧交加地看去，连忙低下头胆怯地开口：“少夫人！”
她们议论的太走神，竟然没注意到自家少夫人还在花园里面！
叶初柳眉微挑，娇美的面容洒上阳光，看起来温柔恬淡，可那双杏眸眼底，却藏匿着令人惧怕的彻骨寒意。
“不会规矩，就跟着王妈好好学，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得牢牢记在心里。”
叶初缓步走上前，站在这两人面前，就像是不容轻视的神祇。
“下次再被我听到这些胡话，也别说我没给过你们机会，明白了吗？”
佣人腰身弯到了最低，身体打颤的同时，连带着声音都是哭腔：“明白了！”
叶初深吸一口气，仰头看了看湛蓝色的天，旋即迈步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内，老爷子正坐在棋盘前，沧老严肃的面庞上，一双花白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爷爷，闲着也是闲着。”叶初走上前，端庄的坐在棋盘对侧，“我陪您下会棋吧。”
楼老爷子神色微顿，回神看去，眸底的担忧稍加缓和了些许：“初初，你跟爷爷说实话，靳然体内的蛊毒，祛除的希望有多大？”
叶初垂首，拿起一枚黑棋轻轻握在掌心内。
沉吟许久过后，她才抬起头看向老爷子：“爷爷，实话说，我也没有任何把握。”
蛊毒如果太特殊，那么除了养蛊人之外，就没人能解了。
偏这蛊还是秦修言导致的，那这解蛊的希望，将更加渺茫。
楼老爷子脸色蓦然惨白，他手有些发颤，拿起一颗白棋，却迟迟落下不去：“是我年轻时造孽太多，让后辈替我遭了这报应吗？”
“爷爷……”叶初眉头微皱，眸底满是苦涩，“靳然身中蛊毒，不是您的错。”
楼老爷子垂下头，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沧桑的不成样子。
叶初心有不忍，连忙安慰道：“爷爷，好在时程已经找到了蛊师，待会就要到了，是有解蛊的希望的，就算他不行，我们也能去找别的蛊师！”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老爷子颤抖干枯的手背上：“天无绝人之路，靳然会没事的。”
楼老爷子长叹一声，轻点下头：“罢了，先等时程那混小子带着蛊师来，看过靳然的身体后再说吧，咱们下会棋，静静心。”
叶初浅笑嫣然，强压下心底的担忧，等着老爷子率先下了第一颗棋子后，才落了黑棋。
几盘棋下完，老爷子心静了不少，也不似前面那么忧心忡忡。
“老爷子，少夫人，时少爷来了！”王妈从门外跑进来，脸上带着舒心的笑，“柳小姐也跟着回来了！”
闻声，老爷子顺势放下手中的白棋，连忙起身道：“快去奉茶！”
王妈连忙点头应了一声后迅速去准备待客的东西。
“老爷子。”时程率先进来问了声好。
“爷爷！”还没等老爷子开口，柳媛就跑了进来，朝着老爷子扑了过去，“前段时间听初初说您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老爷子微微一愣，注视着怀中活泼俏皮的丫头，脸上难得浮出了笑：“有你表嫂在，我出不了大事。”
叶初上前将柳媛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问道：“蛊师呢？”
柳媛转头看向门口，压低声音凑到叶初耳边：“这不是来了吗？”
几人转头看去。
只见陈老拄着桃木拐杖，在佣人的带领下缓步进了楼家的门。
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穿着干净朴素的衣裳，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才踏进门就对着老爷子所站的方向微微俯身：“楼老爷子，幸会幸会。”
叶初有些错愕，一时间也分不清这老者瞎不瞎。
“没有完全瞎，能看见重影，不太清楚而已。”
柳媛看出叶初的疑惑，在旁边小声嘀咕。
楼老爷子快步上前，连忙将陈老给搀扶起来：“您客气了，我们楼家请您来，您就是客，不用拘束礼节，楼家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多担待。”
陈老也不是个喜欢被拘束的人，听到老爷子这么说，当即也不再过多客气。
“进去坐！”
老爷子连忙招呼着佣人，将陈老扶去了沙发上坐着。
年轻的人则都坐在了旁边。
两位老者寒暄了片刻，倒也算是熟络了不少，干脆抛开了敬语，以兄弟相称。
陈老端着茶杯，侧头环顾了一圈，稍显好奇地问道：“楼老哥，你这嫡孙，是哪位啊？”
他来这里，主要是奔着解蛊来的，光聊天喝茶不做实在事，他也过意不去。
“靳然正在回来的路上，你才下了飞机赶过来，先歇会，不着急。”
老爷子说着客套话。
陈老点点头，语重心长道：“蛊是不等人的，这是急事，等看过蛊毒之后再歇。”
时程在旁边坐着，瞧着原本吊儿郎当的陈老变成这幅正经模样，心里哑然一笑，转头看向叶初低声道：“初初，你去给靳然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叶初明白，率先起身朝着远处走去，快速拨通了楼靳然的电话。
“初初，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楼靳然稍显倦意的声音。
“靳然，时程已经带着蛊师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初压着嗓音，语气里满是担忧的意思。
楼靳然这才想起来，下午要回楼家，随即放了手头的工作：“我现在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