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情愿地吃了半碗白粥，但热乎乎的东西下了肚，确实中和了游魂的阴冷感。
白墨江从不掩饰什么，肚子暖和了，连眼睛都因为舒服而亮了几分。
明疏慢悠悠靠了回去，刷着平板。
“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他说道，“明天还要拍戏，不要熬夜。”
白墨江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明疏看着平板，心不在焉说。
白墨江正要开口，这时明疏挪动一下，似乎是牵扯到了伤，疼得眉头一拧。
他的脸不做表情便很好看——白墨江没什么记忆的那种好看——但不知为什么，他露出疼痛的表情时，反而让白墨江更为兴奋。
他想起了明疏在葬礼上的样子，茫然失措的一双眼睛。因为当时面前没有人，所以肆无忌惮地流露出脆弱。
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伸手抓住了明疏受伤的肩，引得后者倒抽一口凉气。
“你是不是想谋杀老子！”疼痛让影帝极其暴躁，他愤怒地想要推开白墨江。
白墨江扑了上来，柔软的头发蹭上了他脸颊。
明疏：“…………”
白墨江循着自己的本能，往下游移，钻进宽大的病号服中，舔了一下明疏的锁骨。
他舌头几乎可称是灼热，粗糙而湿润，明疏被他一舔，浑身过电似的哆嗦了下，一手扶在他后脑，不知道是想把他推开还是顺势拉进怀里。
白墨江埋在他怀里就不动了，明疏感觉到他的体温很高，暖融融的仿佛蕴了一束阳光。
“还疼吗？”过了一会儿，他抬起眼问道。
“………”明疏面对那双嵌着蓝的漂亮眼睛，下意识回道，“不疼了。”
肯定是因为太震惊，他真的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
白墨江嘴唇微微发白，猫科动物是很耐痛的，承担饲主的疼痛对他来说并非不能忍受，只是他很少受伤，对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他忍着疼不动声色：“明先生，我还有一件事。”
明疏恍恍惚惚，道：“你说。”
白墨江认真地、郑重地、严肃地对他说：“我们睡吧。”
明疏：“…………”
*
“然后呢？”这个发展让林沂都很感兴趣了。
白墨江说：“他让我再考虑一下。”
林沂：“就这？”
白墨江：“他的表情很生气，但又很害怕，挺震惊的，反正很复杂。”
林沂：“没记错的话，他才是包养的那一方吧，他不好意思个什么劲？”
白墨江也不理解：“不知道，也许人类就是比较害羞吧。”
林沂冷哼一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跟明疏联系在一起。”
白墨江没争辩，他心里认定明疏是害羞了。
“他肯定不讨厌我。”白墨江说。
林沂以为他会说“没有人能讨厌这么可爱的我”——虽然他外貌上是一米七七的成年男性，但白墨江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很可爱。
这种认知让林沂很想翻个白眼。
白墨江说：“没有人能讨厌猫猫。”
林沂的白眼还是翻出来了。
白墨江说：“我把他蹭得乱糟糟的，他也没骂我。”
“那是被你吓傻了吧——等等。”
林沂一个急刹，停在路边。
“你做了什么？”
白墨江一脸理所当然：“蹭他啊，你知道的，我用下巴鼻子和耳朵蹭他的话，可以把我的气息留在他身上，这样就算没有睡也能让他带上我的标记，不会再有被不长眼的小鬼暗算的情况发生了……”
林沂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捏了捏鼻梁。
“我觉得这个行为，太容易让人误解了。”他说。
“谁叫他不跟我睡。”白墨江理直气壮，“作为金主，拒绝这种事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他有问题。”
林沂竟无言以对。
《风起浮华》的拍摄到了中段，白墨江的戏份不及主角，已经快要杀青了。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剧组里年轻人也熟悉起来，白墨江的个性属于不冷不热的类型，不会主动来结交别人，但别人对他释放善意也会给予回应，人缘还挺不错。
因此制片突然说晚上请客吃饭的时候，高筱还特意跑来问他。
“吃饭？”白墨江揉着手腕，他最近不太舒服，胃里阴冷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明疏的伤还要让他疼上一段日子，因此对一切活动都没什么兴致，“不去，我有点累，想早点回家休息。”
而且他也没听到谁喊他去吃饭，接触人类这么久，这点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高筱说：“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白墨江无精打采：“那你也不去呗。”
高筱摇了摇头，她没有那个底气拒绝别人的安排。但这和白墨江没什么关系，就算没有明疏这层关系，他也从来不赴饭局。
他坐上林沂接他的车里，昏昏欲睡——妖怪受伤之后都爱睡觉，虽然他没有真正受伤，但显然身体因为疼痛自动认定他需要更多睡眠。
白墨江对这种感觉很新奇，也不是很排斥，他之前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发呆睡觉，但自从明疏给他作出一系列安排之后，他能用来休息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没有人会一天睡16个小时的。”林沂终于有了做助理的自觉，对他的行程表了如指掌，“你必须得学会调整作息。”
白墨江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然后说：“冬天我是不会早起的。”
“这种话对你的金主说去。”
白墨江揉着疼痛的手臂：“明疏好几天不找我了，鹏鹏哥那边也没消息。”
他思考了一下可能的情况：“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林沂手一抖，刚想说话，白墨江又道：“那我再找一个人包养我吧。”
林沂：“…………”
他惊恐地发现白墨江是认真在考虑这个问题，警惕地说：“你不会已经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了吧！”
白墨江：“嗯，高筱就不错，我会和她家两只暹罗相处得很好的。”
“你给我收起大胆的想法，”林沂头都大了，“不要再祸害人类了。”
白墨江：“嗯？”
他左右摸摸，把手机掏了出来，高筱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他盯着那地址看半天，也没等到她的下文，便把手机扔在一边。
林沂经过一处交通事故多发的十字路口——他这种人眼睛可以看见太多东西，过路口时需要十分地小心，以免走上奇怪的路或是撞到奇怪的东西。
过去之后才有空管白墨江：“谁给你发消息了？”
“高筱。”白墨江完全没有隐私的概念，大大方方把手机扔给他，换来对方一句“我开车呢”的抱怨，“她给我发来一个地址是什么意思，终于想要潜规则我了吗？”
林沂：“……我觉得她还没到那个地位。”
“那就不管了。”白墨江大咧咧说。“明天再问她。”
林沂出于驱魔师的直觉，不能随意放过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他把车停在路边，拿过白墨江的手机看了下那消息，又用自己手机查询地址。
“那是一家KTV。”他说。
白墨江：“那不是唱歌的地方吗，她喊我去玩？”
林沂：“KTV不一定是用来唱歌……”
白墨江：“我知道，那里还能吃东西，我饿了，晚上去吃海鲜好不好？”
林沂倏然反应过来：“这女孩有麻烦了，她是在向你求救！”
他迅速调出路线，调转方向。
白墨江急了：“我的晚饭！”
林沂道：“回头把她救出来，我让她教我怎么做猫饭。”
白墨江立刻将行驶的汽车车门打开，变回原形，叼起手机跳了出去：“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