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达诚起身去给梁天舟倒了杯水，端到茶几上。
“我也就随便聊聊，天舟，你先喝口水。”
梁天舟哪里还能坐得住，沈主任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聊起黄振高，这难道不是影射他和陶元举吗？
沈达诚掏出香烟盒，撂到茶几上：“来，要抽烟，自己取。”
梁天舟抽出一支，点上。还有有点心慌。
“天舟，你做得很好了，那么紧张干嘛。对了，你从中央警校要来的几个新人，表现怎么样？”
“哦，他们三个，都不错。现在在我手底下，属于两江站的影子人员，还没有在两江站露个面。”
说到这里，梁天舟突然意识到什么，对沈达诚道：“这几个人，可不是我有私心，我都跟陶站长详细说明了的，陶站长也亲自见过。一个军统站，总要有些情报人员，不公开他们的身份。这是工作需要。”
“嗯。这是你的权利。我理解。”沈达诚道。
梁天舟一直在揣摩沈达诚的意思，到现在也猜不出来。
“你的工作，理应在陶站长的指导之下进行，虽然情报部门是你在分管，也通报他一声，这点，没有问题。”
“那沈主任今天找我是？”梁天舟再一次试探道。
“叙叙旧，聊聊天呀。我到两江城来，又不是因为你。事情办完，就找你来聊聊。”
停顿了一会，沈达诚又问道：“斯芸是不是还在177师？刘师长没把她送回老家？”
上回去石城出差，梁天舟对沈达诚提到过斯芸。
“还在呢。我倒是想让她先回老家，刘师长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哦，为什么？你不希望她留在你身边？”
“沈主任，你在总部，消息应该比我更灵通，真要开战，斯芸留在部队，”梁天舟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估计刘师长最后还是会把她留在两江城，不随军出征。”
梁天舟之所以在沈达诚面前，把这些想法都说了出来，他不清楚沈达诚跟刘元武有没有联系，如果有，也可以从侧面做做工作。
但他也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并没有直接求沈达诚做什么。
沈达诚可是知道刘斯芸GD身份的，现在自己提出让刘斯芸回避，既是对刘斯芸的保护，也让他自己洗脱融共的嫌疑。
“元武这么安排，也有他的考虑。我是能理解的。”沈达诚道。
尽管沈达诚东拉西扯地闲聊，梁天舟还是觉得，他今晚一定有事，不然王进不会守在楼下等着。
如果仅仅是老朋友闲聊，王进完全可以一同进来。
“天舟，我听说，军统两江站最近秘密抓捕了一批GD份子？”
直到这时，沈达诚才接着他那个“我听说”，把话题拉了回来。
梁天舟点点头道：“确有其事。”
沈达诚道：“这件事，在总部倒没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局座虽然没明说，心里还是鼓励的，也期待着你们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汇报。”
可是，这件事梁天舟并没有参与。
他要不要跟沈达诚说实话？刚刚还说正副站长各行其是，现在他就说陶站长的事，他不知情？
沈达诚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一笑道：“我知道陶元举做这些事，你并不知情。但你不能什么都往陶站长身上推，对那些GD的审讯工作，你得参与进去。”
梁天舟哑然无语。明明是陶站长瞒着他，他如何参与？
“对那些GD的审讯，说不定对你在177师的情报工作，也是有帮助的。听陶站长跟上面反映，前不久差点抓获一个GD联系人，此人很可能就是负责跟隐藏在177师的GD谍报人员的联络的。你说是不是很有关系？”
“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梁天舟承认道。
“你不要有顾虑，上面会给陶站长指示，让你加入审讯工作。”
梁天舟盯着沈达诚，心里在想，为什么他的话，听起来那么笃定？好像上面就那么听他的？
“沈主任，不瞒你说，没有上面的明确指示，通常情况下，陶站长的事，我是不好插手的。”
“哈哈哈！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你刚才就因为这个紧张？”
沈达诚自己也摸出一支烟，点上才道：“你我共事那么长时间，我对你还不了解？我就故意不说，逗逗你。”
“让沈主任见笑了，不好意思。”梁天舟也陪着笑了起来。
“沈主任，有一点，天舟不明白。陶站长抓的人，他审结后，自然会上报。为什么还要我去？”
沈达诚用手指点了点他，摆了摆头道：
“看看，看看，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梁天舟顿时大囧，他确实由于心慌，刚才竟没把沈达诚说的话细细想想。
沈达诚又说道：“当然，让你参与审讯，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尽快拿出审讯结果来，要么套出两江地下组织的情报，要么就……”
说到这里，沈达诚定住了，没有往下说。
“怎么了，沈主任？”
梁天舟追问道。
“你知道，陶元举这件事，在传到总部之前，就已经在坊间有传闻了。各路神仙，都在看着。如果拿不出实质性的东西，就快刀斩乱麻，别留下把柄！你懂我的意思吧？”
这回梁天舟明白了。
既然秘密抓捕，秘密审讯要是没有结果，就让人消失，不留痕迹。
“沈主任，这是上面的意思？”
梁天舟再次确认道。
“是不是上面的意思，我也不确定，你不要听我的，等你加入审讯，一切听陶站长的。他会接到上峰的指示的。”
又是这么言辞凿凿，难道陶元举的上峰是沈达诚？还是沈达诚消息灵通，已经听说了上峰的想法了？
“行了，王进在楼下等你吧？是我让他带你过来的。你的车不要出现在这里，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见过你。”
“他在楼下，那我就告辞了，沈主任。”
回到楼下，王进并没有问他谈了什么。
梁天舟也不清楚，沈达诚的话，王进是否知道。
一路上，两个人都只谈天气夜色女人和酒，绝口不提工作之事。
一直到了警察厅，梁天舟上了自己的车，王进才说道：
“兄弟，改天一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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