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右轻咦了一声，“怎会如此？”
“便是底子再好的人中了这蛊毒必定会昏迷呕血，只是底子越好的人蛊毒发作时间越长，且五日内必会毒发……”
他抬头，问道：“那人毒发时有何症状？”
前来风雪寨的路上，姜姒曾向镇南王问过裴临寂毒发时的情形，思索了片刻道：“蛊毒发作之后他只昏迷了约莫一个时辰，也未呕血。”
“竟只昏迷了一个时辰？！”叶天右眼中难掩震惊，浮现一丝狂热，“县主，此人是谁？此人身体一定异于常人……”
姜姒面露为难，她便是觉得此事有古怪，才会单独将叶天右叫来谈起此事。.net
“叶神医，我能相信你吗？”姜姒同他对视，低声问。
叶天右神色微变，拱手道：“县主放心，事关病者隐私，草民定会守口如瓶，若违背此誓，草民愿受天打五雷轰！”
“不必如此——”姜姒急急制止，“我只是不希望这件事有太多的人知晓。”
叶天右道：“县主尽管放心。”
风雪寨建在山顶，冷风阵阵，姜姒拢了拢狐裘，吐了口气，徐徐道：“是裴临寂。”
“裴侍卫？”叶天右皱了皱眉，“草民记得先前给裴侍卫医治过膝盖，他的底子确实被常人要好，伤势痊愈的速度更是比常人要快……”
不知想起什么，叶天右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姜姒见状心顿时提了起来，“叶神医想到什么了？”
叶天右眼里掠过一丝冷意，询问道：“县主可知晓苗疆巫蛊族？”
姜姒一微愣，一双水眸闪过疑惑，“苗疆巫蛊族？”
见她完全不知，叶天右便解释道：“并非所有苗人都擅蛊毒，大部分的苗人同我澧朝百姓一样都是普通人，只有小部分的苗人是巫蛊族一脉。”
“据草民所知，如今的苗疆皇族便是出自巫蛊族一脉，且大部分的巫蛊族人皆在苗疆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苗疆朝中重臣多数都是巫蛊族人。”
姜姒听倒是听明白了，只是这巫蛊族和裴临寂的事有何关联？
叶天右看出了姜姒的疑惑，不等她发问，先一步解释道：“县主有所不知，巫蛊族不止能制出害人性命的蛊毒，也能养出对其他奇怪的蛊，草民游历四方，便曾听说过巫蛊族曾有过一种名曰‘百日灵"的蛊虫。”
“此蛊种下之后需遭受百日的折磨，若是能够熬的过百日，日后便是百毒不侵，便是再厉害的毒药也无用，且身体强健异于常人，伤势痊愈速度快，痛觉比常人迟缓……”
姜姒眸光微颤，手心紧张的冒起冷汗来，“你的意思是……”
她顿了一下，只觉得喉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你的意思是裴临寂也许被种下过百日灵？”
叶天右犹豫地点头，“有可能，只是……”
他蹙起眉心，“‘百日灵"据说只有苗疆皇族之人才有，草民曾听说裴侍卫先前只是一名奴隶。”
“且他还是澧朝人，按常理来说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百日灵。”
姜姒的心情起起落落，听见叶天右此话倒是松了口气，她不想裴临寂与苗疆扯上任何关系。
叶天右没忍住叹气，摇头道：“想来一定是草民多虑了，说不定裴侍卫只是底子好，若是县主实在不放心，草民再给裴侍卫把把脉。”
姜姒点头应下，心底里却生了疑窦。
她似是从来不知道裴临寂的身世，上辈子也未听摄政王府的人提过。
屋内，姜姒将裴临寂唤来，坐在一旁看着叶天右替他把脉。
叶天右这人诊脉时表情多变，时而紧皱眉头时而面露难色，姜姒在一旁看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突突直跳，心里暗道裴临寂不会当真身体有什么大问题吧？！
她心不在焉地喝下了一杯茶，叶天右才缓缓收回手，姜姒急忙问：“叶神医，如何？”
“回县主，裴侍卫身体十分康健，脉象平稳有力，旧伤也恢复的极好，他膝盖上那处伤反复折腾了三次都能恢复的这般好，想必县主是赐了裴侍卫不少好药材。”
一旁的裴临寂心里咯噔一声。
姜姒拧了拧眉，疑惑地问：“膝伤被反复折腾三次是何意？”
裴临寂暗道不好，正要出声阻止，叶天右却已经面色如常道：“裴侍卫膝上那处伤第一次是被饿狼咬伤，还未彻底养好又被马蹄踩伤，幸而有草民在，才不至于落下残疾。”
“只是这旧伤还未养好，裴侍卫似乎又伤了膝盖……如何伤的草民眼下看不出来。”
姜姒脸色微变，转眸定定地看着。
裴临寂心里头一紧，面上闪过一丝心虚，姜姒瞧的分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临寂又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一瞬间，叶天右便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古怪起来，他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悠了一圈，垂头低声道：“裴侍卫身体康健没有任何问题，县主若实在不放心，草民开几服温补的方子，若无其他事，草民就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姜姒答应，便转身急急忙忙地走了。
等叶天右一走，屋子里的气氛更加沉默了。
姜姒定定地盯着裴临寂，眼里的怒气逐渐攀升。
裴临寂黑眸里一片幽深，他薄唇微张，正要开口，便听姜姒怒气冲冲地说：“裴临寂！你就没有什么同我解释的吗？！”
“我……咳咳——”正要说话，裴临寂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架势似乎要把胸腔里的肺给咳出来。
姜姒本来还怀疑他是假装的，可见他咳嗽不止且咳的整个脸都充血了又不争气的着急起来。
她转眼把质问抛在脑后，担忧地扶住他，忙问：“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定是那蛊毒在作祟，你等着，我马上去把叶神医叫回来！”
说着就作势要将裴临寂扶到椅子上坐下，鼻尖泛酸，心中不可避免地自责起来。
都怪她，好端端地提已经过去的事情做什么。
裴临寂定然是着急想要解释，想要她消气，才会着急攻心，突然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