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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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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2章 青衡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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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封,传到整个中州修界,所有人都知道—— 这不是道统之争,这是讲理之战。 有人不想让你想明白。 有人就想你一辈子听他们的。 陈长安那一炉火,点起来了。 点得不是敌人,是整个修界压了几百年的那一口气。 檄文一出,青衡山算是把话撂死了。 他们不是藏着掖着骂,是在中州灵网、道盟书坊、甚至南域学台全挂出来的—— “问道山讲的那一套,是伪修。” “陈长安,误人子弟。” 这已经不是骂人了,是公开宣战。 问道山坛下都快炸了。 不少弟子都恨得咬牙:“我们扛雷火、烧魂灯讲出来的道,他们坐那屋子里翻个书就骂一句"伪修"?” “他们那道,就叫正宗?” “他们是不是找打?” 陈长安听完这些话,没吭声。 他只是站在坛上,把檄文翻出来一字一句读完。 读得特别认真。 连标点符号都不落。 底下人都以为他要破防了,结果他看完后一合手,轻轻一笑:“字写得挺工整。” “可惜,理不通。” “下山挑刺的,终于快来了。” 三天后,青衡山派人到了。 不是褚正言本人,是他一个关门弟子,姓贺,贺封,号“贺问”。 这人出场特别讲究。 灵舟是白金刻纹的,坐姿比皇子还稳,穿得一尘不染,头发梳得锃亮,一下来就亮出灵契: “青衡山正宗道法·外传·第一席问道者,奉山主之命,下山问道。” “本问此次来山,非为斗法,亦非动武。” “只为辨理。” “你问你的道,我讲我的理。” “若你讲不清,便收坛闭讲。” “你若能讲清,我便归山转述。” 说得冠冕堂皇,端着一口“中正之气”,活脱脱一个道统使者的样子。 不少围观弟子都憋着火,余晗更是要动手,被陈长安一把拦住。 “他说得没错。” “来讲理的,那就让他讲。” “讲得过我,我认。” “讲不过,那他就把脸自己抽回去。” 燃道坛这天破了例,第一次架了“对讲台”。 左边是贺封,右边是陈长安。 两边弟子、修士、旁观者坐满。 这不是战阵。 但比战阵还凶。 因为这一输,不是掉境界,是砸道根。 贺封先起讲,照着青衡山那一套开口就来: “道者,顺天也。” “人有命,天有定,修行当循序而进,不可妄破格局,不可强问心念。” “修之为法,不为己欲,不为己私,须先尊规而后问道。” “故问道七讲,虽为反思,实则扰念,败根本,非为正修。” 说得一板一眼,堂而皇之,连不少中立修士都听得点头。 这就是青衡山那一套“修身齐理、以序求稳”的道统。 讲得不是错。 但就是有种,教科书念给死人听的味儿。 讲完后,全场静了五息。 陈长安才慢悠悠开口: “你说得挺对。” “但你这一番话,里头有个最大的问题。” “你在讲"人该怎么听话"。” “可你没讲"人为什么修"。” “你从头到尾都在说——修行要按部就班,尊天命、听安排。” “那我现在问你一句。” “我天生是个奴隶,我该不该修?” “我出身是杂灵,我该不该问?” “我被宗门放弃了,我活着就不配站出来讲自己的想法?” “你讲的道,是为了让大家活得"像修士"。” “我讲的道,是为了让人活得"像自己"。” “你怕他们乱,是因为你怕他们不听你的话。” “我不怕他们乱,是因为我相信——他们能自己分清该怎么活。” 这一段讲完,底下鸦雀无声。 有的人,已经开始往后缩了。 他们不是反对青衡山。 他们只是——觉得陈长安说的,更像一个人。 不像神。 不像官。 不像个管事的。 就像一个,也曾被人踩过、骂过、熬过的普通人。 他说的不是高高在上的道。 是人话。 贺封脸有点绷不住,但强撑着回: “你这说法,是放纵。” “你让人自修、自悟、自择,如何避免走偏?” “他们犯错怎么办?” “他们修出岔子怎么办?” 陈长安:“那他们就摔一跤。” “我从不拦人犯错。” “因为他们跌倒之后,自己站起来了。” “那才是他们自己的道。” “你要是怕他们出事,那你教他们摔得稳。” “而不是拉着他们腿说:你别动,你别学,你等我教。” “你讲的是管。” “我讲的,是放。” “你管一辈子,他们永远不会动。” “我放一回,他们就学会了——活着是自己的。” 贺封沉默了。 他讲不下去了。 不是他不会讲。 是他知道,他输的是人心。 那天讲完,贺封没有下跪,也没鞠躬。 只是深深看了陈长安一眼,说了一句: “我回去,会转述你今日之讲。” “青衡山,迟早还会再来。” 陈长安笑了:“你愿来,我就讲。” “你愿听,我不拒。” “你要是不听,那你一辈子都不会懂——我讲的,到底是啥。” 贺封下山的第三天,灵界就开始不安分了。 不是打架,也不是审问。 是——动向。 讲得明白点,那天之后,有好几家本来态度模糊的中型宗门,派人悄悄登了归元台,绕都不绕,就直奔燃道坛后山。 不是来讲理。 是来送人。 送弟子,送讲书,送灵契,甚至送“旧道册”。 讲白了就是:我们以前那一套不讲了,我们认你。 这些人不是傻。 是看明白了——你不管认不认,问道山已经成气候了。 仙盟不能封,但整个修界都知道: 这山,现在是正经能“讲明白”的地方。 你想混日子,去别的地方修。 你想活得像个人——你得来听一趟这边的讲。 那天早上,燃道坛外来了八批人。 有从北荒走来的妖修,也有从南溟来的散盟,还有灵道山分支送过来的记名弟子,还有东洲火宗一系,递了封软绵绵的“投诚文书”。 甚至万象宗都来人了。 那是个老熟人——曹执言。 这人当初在火极圣地吃过亏,被余晗当场烧掉过一袖,现在老老实实站在坛下,拱手行礼: “万象宗火部,愿听燃心。” “今日来,只为一句。” “你们若开第二坛,万象宗愿输一半资源助你。” “不是讨好,是认同。” 余晗坐在后山石上,嘴里叼着一根灵草,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现在倒知道求人了?” “当初谁在灵会台上举手反对"问道山为正"?” “有脸回来?” 陈长安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些人,一个个从坛下走过,静静站着,不讲功法,不谈资源,只低头说: “我想听。” “你能不能再讲一遍七问?” 他没有拒绝。 他就坐在坛上,一字一句,重新开讲。 这一次,听的人不只是散修。 是真正一批修行多年的宗门讲道者。 有的人坐着听了两刻钟,红了眼。 有人听完一句,跪地叩首。 还有人听完后没说话,走到坛后,自封魂海三年,重修道心。 讲的不是修炼术式。 讲的是“你这条路,到底是怎么选的”。 “你是被推着走,还是自己走的?” 讲到第五问时,陈长安停顿了一下。 他突然看着底下一个角落问: “你。” “你修了多少年了?” 那人吓了一跳:“我……快四十年了。” “那你这四十年里,有没有哪一次,是你真的在选自己的修行?” 那人沉默了。 过了好久,他蹲下身子,像孩子一样哭出来。 “我……从来没选过。” “我只是听我爹的,听宗门的,听讲道人的。” “我怕自己选错,我怕没人带我,我怕我成不了仙……” “我一直在照别人画的道修。” “我……根本就没修过自己的。” 陈长安站起来,声音低但稳: “那你今天选一次。” “你听明白了——就站起来走出去。” “别问别人允不允许。” “你想修自己的道,你就该自己走。” 那人站起来了,转身离开了坛下人群,走到归元台外,独自一人盘坐,闭眼运气,从头开始修炼。 没有灵契。 没有法门。 但有一口气。 那是他第一次,为了“活自己”而修。 这天之后,问道山主坛更新了一项通告: 【自即日起,燃道坛不设外派讲使,不接代理弟子,不做修士认主之契。】 【你听了,你愿修,你愿走,我们不拦你。】 【但你不属于我们。】 【你属于你自己。】 这封文书,被灵界所有中等宗门疯传。 不收人、不收香火、不封弟子、不主张归派、不建宗制。 但偏偏所有人,都想靠上去听一耳朵。 你不收我,我就更想进。 你不设门槛,我反倒怕自己配不上。 这天晚上,陈长安独坐台后,永恒器灵问他: “你真准备讲到最后?” “这条路,越走越孤。” “你没看见那些人表面听你,心里还想抄你一套?” “他们现在怕你,是因为你强。” “你要哪天修为掉了,他们会反手说你走火。” “你撑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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