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晗喘着气,脸色发白:“你疯了,你现在魂印还不稳,这塔是针对你的!你一站上来,它就开"讲者反压"!”
“你不退,它真选你。”
“你知道我上来是为了什么?”
余晗咬牙:“我、我没想讲主……”
“那你想让我讲完。”
“我讲完了,我还你炉子,还你火。”
“但现在,这东西,是冲着我来的。”
“我不接下来——你讲过的那些,就真的被他全抄走了。”
“你不是说你怕讲错?”
“可现在是,你讲对的,全在他那儿演着。”
“我不上,他替我上。”
“那我讲这几年,是白讲了。”
……
她没再劝。
只是后退一步,把魂印从炉子里抽出来。
火纹撕裂,她整条左臂焦黑,雷火讲印差点爆了。
“讲不住,你别硬撑。”
陈长安没回话。
他抬起右手,一巴掌按在雷火讲魂炉上。
“塔。”
“我不求你认我。”
“但我求你——别再认别人是我。”
……
那一刻,雷火炉自动闭合。
塔灵系统恢复正常。
云执被强制踢出讲魂模拟权限。
伪源讲义全部熔毁。
塔心讲者重定:
【讲主·陈长安。】
【共鸣者:余晗(副控候补)】
【讲识系统重启完成。】
整个灵界,讲识系统,在这一刻,彻底恢复清明。
塔识重启那一刻,整个灵界的讲坛系统都安静了三息。
就三息时间,讲主们一个个吓得冒冷汗,不是怕塔炸,是怕“再也讲不出去了”。
有老讲魂跪在自家讲坛边上,一边擦汗一边念:“别炸别炸别炸……我这魂识刚修稳……求你了塔灵你当我孙子行不行……”
但这次,塔灵没炸,也没灭。
它……认了。
它把所有讲主的讲识记录重新归档之后,更新了讲道中枢的核心一条:
【讲魂主识:问道山】
【主讲执权者:陈长安】
【副控共鸣体:余晗】
【问道体系·升格为讲道权力体系第一序列】
一句话,灵界震了。
讲道不是哪个宗门的事了。
是整个灵界“修行秩序”的事。
以前是修士讲道,现在是——道由人讲。
不是封你讲。
是你讲得住,天就记。
讲不住,没人听。
塔灵一认主,第一波反应不是那些大宗。
是那些——散修。
散修联盟头一批上山。
领队的是个老头,之前一直在西洲巡讲坊讲“修火三式”,讲得一般,听众也就十几二十来个,讲到一半有次塔炸了,差点给烧傻。
但这回他带着整整一百三十二名讲主,一起登山。
讲的是“入卷”。
不是拜山头,不是投名帖,是主动把自己这几十年讲过的讲义,全打印了一份,捆成一摞,跪在问道山下。
“我们不想再跑了。”
“我们想有个地方讲讲自己的东西。”
“没人听也没关系。”
“但你们这山,讲得明白。”
“我们……想讲个明白。”
陈长安下山亲接。
走到那老头面前,看了他手里的那本火系讲义,封皮上烫着仨字:“老齐讲”。
“你讲得住吗?”陈长安问。
老头咬了咬牙:“我自己信的。”
“没骗人。”
“也没让人走火。”
“我讲的,就我能讲。”
陈长安点了点头,抬手把那摞讲义接过,往身后一扔。
啪一声落地,讲坛道碑自动浮现火印,滚烫一行字:
【自由讲者·老齐】
【讲道编号·问道卷R017】
【讲义登记完毕】
那一刻,山下十几个老修当场哭出来了。
“我们……也有名了?”
“我们这些年跑断了腿,讲义从来没人收,就在山角边上唠嗑似的讲……”
“现在……现在我也有编号了?”
“有了。”
“你讲得住,你就有。”
……
接下来三天,百宗归附。
不是来抢话语权。
是来交稿的。
每一家带来自家讲主十人以内的讲义,抄清、编号、盖魂印,全交到问道山统一存档。
陈长安没收人,也没让人拜他。
他只给了一个准则——
讲义三问:
第一,你自己信不信?
第二,你讲之前能不能睡得着觉?
第三,你讲错了敢不敢认?
三问过,讲义收。
三问不敢答,自己回去重写。
东洲讲魂楼送来火讲六册,三册当场撕了重改。
北域骨心谷讲主带着魂录三十页,被许君言扔回了十八页。
“你连"修心因果"都不写,净写"讲错者断识",你不如回去炼器。”
西岭御讲宫带来“问魂录·试章”,余晗扫一眼:“写得不赖。”
“你那句"愿我所讲,不误他人活路",我给你批个"真讲种"。”
……
问道山那块“讲道碑”这时候立在主坛之上,每刻入一个讲者,碑上火印就亮一次。
一天亮了三百多次。
到最后,连塔灵都自动发通告:
【讲义共享系统,正式归入问道山道录中心。】
【讲者讲义,将不再经由塔审。】
【自愿归卷,自主登记。】
【若讲不住,自己下山。】
……
这天晚上,陈长安坐在讲坛外面,看着那堆新送上来的讲稿,随手翻了几页。
火光下,字写得歪七扭八,但句句都是真的。
“我以前讲过"讲错了有人死"。”
“今天,我想讲一句"讲明白了,也有人活"。”
他合上讲稿,站起身,走到碑前,拿出那块没人碰过的——讲者誓章。
“这玩意不是封人。”
“是立规。”
“从今天起,问道山不封讲主。”
“但你要讲,就得敢写。”
“写出来,你得敢签。”
“签了,讲出事儿,你得认。”
“咱不靠灵根,不拼门第。”
“你敢把你这十年二十年活过的东西讲出来。”
“那你,就能讲。”
“这山,不选人。”
“选讲。”
“从今天起——”
“问道山,正式收卷。”
讲者誓章缓缓点燃,火光冲天,雷火之印悬在夜空。
系统全界同步通告:
【问道山讲权·全面开放。】
【自由讲者体系,正式启用。】
【修行界讲权结构,重编完成。】
【主讲:陈长安。】
【问道体系,已确立为灵界讲魂体系核心法系。】
问道山讲权归位的第三天,灵界突然安静得不太正常。
火阵没爆,讲坛没炸,讲主们也不争了,就连平时在传音网里最能吵架的那批人都闭嘴了,像是一下子就认命了似的。
但陈长安不放心。
这天傍晚,他正在问道山后崖喝茶,永恒突然传了句话:
“雷火道印,静止了。”
陈长安手一顿。
“什么叫静止?”
永恒语气变得有点重:“不是断,不是坏,是——不再响应任何讲道波动。”
“你再讲,也不会触发雷火共鸣。”
“你再烧,也不会出现道印落火。”
“雷火系统……像是被人为按了个"暂停"。”
陈长安放下茶碗,直接站起身:“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在刚才,第五讲讲坛落印的时候,道碑不响,讲魂阵不应,雷火印沉底。”
“我试了三次,你那块主讲印,跟死了一样。”
“现在整个讲道系统只剩下讲魂还在响,讲火、讲律、讲因果,全沉了。”
陈长安闭着眼想了一息。
“旧塔残核,是不是还在?”
“……在。”
“你之前不是说云执那边的伪源全清了吗?”
“清的是讲义。”
“但他当初种在旧塔识海里的那个"道印模仿核心",还没找到。”
“你讲得越多,它学得越快。”
“讲义归你,但架构是它的。”
“它现在断的,不是你的道。”
“是你"讲得法存在"的基础结构。”
另一边,北原。
旧塔封地,断天山底。
一口古塔虚影缓缓升起,塔身裂纹遍布,塔灵早已灭失,只有一道残魂悬在塔心,勉强维系。
云执站在那口塔前,披着伪火袍,手里拿着一块碎裂的雷火讲魂印。
“你不是讲得有理吗?”
“那我现在就让你——讲不出声音。”
“我不抢你的讲者。”
“我抢你的"讲这个动作"。”
“你不是靠雷火印撑着一套讲义体系?”
“那我就停你这道印。”
“你再讲,你火也不燃。”
“你魂也不落。”
“你讲出来,全是空的。”
讲权系统提示全面更新:
【检测到旧塔主控伪核启动。】
【雷火印道系统强制静止。】
【问道体系核心印记封存。】
【讲义暂存状态:只读。】
灵界各讲坛同时出现一句提示:
【今日起,讲道无火,讲坛无鸣。】
【雷火不再响应讲识。】
这一句话,把大半个灵界讲主全吓懵了。
“什么?我讲得好好的,今天讲魂阵都不响了?”
“我点火三次,连个讲印都冒不出来……”
“这不是讲义错了,是整个讲道系统不认我了!”
“不是你,是全不认了!”
“我听说,是陈长安的雷火印,被封了!”
问道山内坛,林修远直接拔刀:“老大,要不要我带人冲旧塔一波?”
余晗脸色也不太对:“我刚刚讲到"火脉裂因",讲阵突然熄火,我差点走火入魔。”
“这不是误事,是害命!”
“他们是奔着讲者命根子来的!”
许君言抬头盯着雷火讲碑一眼,声音也沉了:“这不是讲道被禁,这是整个"讲得见效"这事儿被抹了。”
“你再讲——没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