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一回。
“就为了你们老李家的一个皇帝梦,您老人家就不惜一切聚众起义。”屠珠与李世一相对而立,不由的想起那一场家庭灾难,于是恨恨道:“结果呢,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李世一虽说是当代大侠,但也是凡胎肉体,年少气盛时有恢复李唐的梦想也不足为奇!
屠珠越想越气,眼中顿时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她娇叱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突然向李世一攻去。
李世一本就在走神,一个躲闪不及,就被屠珠那凌厉的掌风突然击中,口中喷出一抹灿烂夺目的鲜血。
黎姿见状,赶紧上前一边拔剑相救,一边急急的道:“老头子,你怎么样?没事吧?”
李世一忍痛道:“我没事!她……她是我们的小猪儿。别伤害她!”
黎姿得知屠珠就是当年的小猪儿时,就瞬间明白了一切,心痛的回头,喝道:“你为了泄恨,打伤了自己的亲舅舅,这下可满意了?”
付晓梅、李邻丽、刘宝光、李如意、叶泉珍、紫伊、刘绮珠等人这时已全部制服了来犯之敌,才有空过来看望李世一。
李邻丽道:“原来大名鼎鼎的明教教主,是表姐你啊!这世间的缘分真是够可以的!”
李如意道:“表姐,当年的恩恩怨怨,你一定要跟我们李家算清楚不可?”
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李世一,屠珠的心中本该是快意的,然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就在那恍惚的一瞬间,记忆顿时再次如潮水般涌来,在那模糊的画面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一个温厚的男子抱着她,笑着逗她玩,那男子的面容和眼前的李世一渐渐重合。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她一直仇恨着、想要杀死的人,可是她的亲爱的二舅舅啊,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无情的伤害他呢!
而在李世一的记忆深处,那段痛苦的过往也渐渐再浮现。
当年那一场混乱的战争,李世一被敌人设计,陷入绝境,屠珠的父母为了救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当他们的身体在他眼前缓缓倒下时,那是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愧疚。
这不是屠珠的错!
果是自己的私念害了家人!
现在看着眼前的屠珠,他曾无数次想要弥补,可命运却总是阴差阳错。再想到她不知是在哪个地方孤苦伶仃长大的,心中的痛苦与自责如影随形。
屠珠则真真的看到李世一那满是自责的眼神,心里猛地一揪,这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是自己的舅舅,唯一在世的亲人啊,我却伤亲手害了他。想到这里,她再也再也忍不住悲情,只得转身落泪,然后踉踉跄跄的逃走,什么仇什么恨她现在都不要报了。
和江山门交战以来,她从没有失败过,这是头一次失败,不过也只是败在亲情上,和武力不相干!
英雄如屠珠,有这样骄傲的想法,也不意外!
“下次再对上江山门,我一定要赢回来!”屠珠临走还要向江山门下战书,这女人争强好胜的个性,还真是一言难尽!
李世一想要起身去追,却因伤势过重而动弹不得。他望着屠珠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屠珠,舅舅对不起你,对不起……”那声音在风中飘散,仿佛是对这段恩怨发出无尽叹息。
等明教的人走完,付晓梅才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能够坚持到这时候,可见意志力是多么的强了!
众人赶忙相救,抬上担架。
叶泉珍一摸付晓梅的脉搏,抬头向大家露出安慰的笑容,道:“她身体没事,就是这一战把内力耗没了。”
付晓梅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因为她守护住了李家的祖坟。
黎姿走付晓梅身旁,说道:“我们来晚了,让你这孩子代为受苦,实在是歉疚。你有大恩于李家、刘家和风家,我们当铭记五内!”
付晓梅虚弱地笑了笑,说道:“前辈严重了,小女子乃是侠女,路见不平怎能不拔刀相助呢!”她的目光望向那被鲜血染红的墓园,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场血腥的争斗不要再发生,而她也知道,江山门和明教的这场仇恨和纠葛,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了。
李邻丽闻言扼腕道:“是呀,付晓梅说得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女侠理所当然的事!”
风忌恶看着满地的尸体,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明教和李家和江山门的这仇恨种子一旦播下,就再难以拔除,从今而后,江湖上不知还会有多少腥风血雨的惨剧发生了。”
众人听了,都陷入了沉思。
而那轮明月依旧高悬,冷冷地看着这世间的纷争。
付晓梅道:“对了,前辈,你们怎么会到韶关来?莫不是也听到了明朝要刨后主的坟墓,斩断李家龙脉的消息?”
他们的故事是这样的:
李世一、黎姿、李邻丽、李如意、叶泉珍、刘宝光、刘绮珠、紫伊及子弟一行回到了中土,在钱塘听涛山庄拜祭先祖后,就一路行侠仗义,数月才到赣州与艾叶等人会合。
谁知江山门在明教的攻击下,节节败退,连十万大山也丢了,不得不和各路豪杰相约,于建文二年(公元1400年)八月十五,在福建泉州召开大会共商未来。
李世一等人本在郴州迎接秦家、申和郝家,得知付晓梅走丢时,就帮着在赣州到韶关一带寻找。
这一带属于南岭山区,要想寻一个人还真是不容易。
就在他们寻找付晓梅的途中,某一日居然得知有人要在今年的六月十八去挖老李家在韶关的太祖坟。
掐指一算,距离当下已经没几天了。
一时间无法求证真假,李家和刘家的人担心则乱,于是乎就烟火传信,辞别秦失、秦舍、申安泰和郝如来等人,真的由各路向韶关赶来。
能在这里遇到付晓梅,还是那句话,无巧不成书。
李家和刘家都是当世大姓,且子弟遍布天下,这两大世家真要是全斗起来了,还得了?天下大乱不至于,但是亡族灭种却很有可能!
在长锦山庄,几家人齐聚一堂。
李家和刘家都很感激付晓梅,要不是她在如此巧合之下解决了纷争,李家和刘家还不知道要死掉多少子弟呢!
现在还顺便保住了李后主的坟墓,更是功不可没!
李世一、风忌恶、黎姿和叶泉珍,还有紫伊也对付晓梅赞誉有加,再次齐齐的对她拜谢!
这样来一下,顿时吓得付晓梅身上都不痛了,连忙摆手道:“几位前辈,使不得……别再折煞小女子啦!”
李邻丽闻言笑道:“是呀!几位老前辈,都说了,付女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拜谢她什么!看你们把她吓得,脸都白了!”
刘传邦一见紫伊叔奶奶,就赶紧的跪拜,磕头不止。
紫伊赶紧扶起来。
李好学则拉着李世一问长问短,老爷子也不厌其烦,一一解答。
刘家、李家的老老小小都来见过本家的当世大侠女侠,一时间,叽叽喳喳的热闹无比。
紫伊代表神剑山庄,代表亡夫刘寒星,少不得要恶狠狠的劝诫刘家这些当家人几句,“你是韶关城的刘家族长吧?”
“老朽正是!”
“你这族长是怎么当的?明教如此浅显的骗局都分辨不了?居然被人当枪使了,真是给我们老刘家丢人现眼!”
刘家族长闻言,顿时老脸通红,道:“老朽糊涂了!”
李世一也道:“李家和刘家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你们居然要在此拼个你死我活?江山都被祖上丢了多少年了,你们还能看不破这点?不能为国为民,就算李家人再做皇帝也是个祸害!那明教,那朱元璋,那朱允炆得了这天下,不也是一般的搞得民怨沸腾吗?这样的活生生例子,你们都看不透吗?”
得知挑起战争的祸首是明教后,两家人便化干戈为玉帛,然后同仇敌忾!
“报,外边有位叫耿直的人求见。”风家的家将进门道。
付晓梅道:“各位,耿直是江山门的人,现在寻到长锦山庄,定是有重要的事和我们说,就让他进来吧!”
李世一道:“是这样,那快快有请!”他本是李后主的子孙,风忌恶自然是心甘情愿的马首是瞻,喧宾夺主,众人见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耿直进门笑道:“刚刚得到一个好消息,江山门的各路人马跨海赶跑了倭寇,夺得了东番的治理权。”
李世一道:“真是个好消息啊!”
在场的听了也激动不已!
据历史记载:
东番就是现在的台湾。
元末明初,当时的东番还处于相对原始的状态,只有少数的大陆渔民和当地的原住民在岛上生活,完全是无为而治。
为了对付中土的乱局,明朝就在东南沿海实行了严酷的海禁政策,海商和海盗势力在沿海地区活动时,就常常入侵东番岛,以此为跳板干不法勾当。
后来,方国珍、张士诚的残部也逃到了海上,就与海盗倭寇勾结,一度对大明的沿海地区包括东番周边海域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比如林道乾、林凤等海盗势力曾在东番活动。
不过他们也只是在岛上的部分地区有过短暂停留,并没有对东番的形成长期、稳定统治。
为什么?
原因在于,这些海盗没过读什么书,头脑又简单,根本就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
朱元璋剿灭一波海盗后,才在澎湖设立了一个数千人的巡检司,管理这一地区人民的安全。
这时候的东番才算完完全全纳入了明朝的管辖范围。
后来倭寇入侵东番,鱼肉百姓,而朱明的军队这时正和元人、明教、江山门斗争得你死我活,自顾不暇,就任由岛上的人自生自灭。
有一个小岛主心怀大义,曾多次带领百姓抗击倭寇,也写信回中土求救,朱元璋那时政权初定,不理就算了,现在朱允炆也没精力去管。
因为他正和自己的四叔叔燕王争做皇帝,打得头破血流。
幸亏是江山门这些英雄豪杰及时援手,代表明朝赶走了那些无恶不作的倭寇,才拿回了治理东番的主权。
为什么江山门要代表明朝?
因为在崆峒印的影响下,明朝现在已经形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国大家,而江山门为了名正言顺,为了一战成功,不得已才借朱明的旗号东征!
乱世之际,大丈夫为了伟大的事业能屈能伸,这没什么好说!
既然都提到朱家两叔侄的战斗了,我现在就花些笔墨,从头写一篇关于铁真真协助朱允炆削藩燕王朱棣的故事。
艾叶为什么会选她担此重任?
因为铁真真在江湖上不出名,又长的人畜无害,年纪虽然是妙龄,却胆大心细,武功也尽得江山门各家豪杰之长,再以忧心天下百姓的南洋商人的身份出世,届时就谁也不会怀疑她别有用心了。
何况朱允炆正值花钱用人之际,就更不会过多猜疑了。
“等中原的大局定下来,届时铁真真再向朱允炆争取雷州半岛和海南岛归属于江山门,就应该不是难事了。”这就是艾叶的大局观,她为了江山门的未来,真的可以不计较与朱家的前仇旧恨。
但是戴芸娇认为朱棣才是那个雄才伟略的一国之主,她提议江山门帮助燕王夺得帝位。一则:她认为朱允炆不具备做雄主的远见卓识;再则:她怕朱允炆事后翻脸,再次害苦江山门。
只是艾叶已经定了这事,戴芸娇也不好当面反驳,只能为江山门谋另一条生路,那就是:她得到了岛主的求救信后,就命凤小娇挂帅,打着大明的旗帜东征,一战从倭寇手里收复东番,以备将来危险时做不时之需。
这是阳谋,江山门谁都没有异议,还赞赏戴芸娇做得好。
艾叶也没有异议。
铁真真那边,代表艾叶去应天之后,又是送军饷,又是献计策,就怕朱允炆打退堂鼓,不和自己的叔叔干架。
他们要是不干架,遭殃的就该又是江山门了!
……
话说朱棣在起兵后,迅速解除北平外围威胁,并收编宁王朱权的部队,军事实力得以壮大。
没有了后顾之忧,燕军便由北平出发,一路势如破竹,短短一月就打到了济南。
谁知围攻三月,非但无功,还损兵折将。
同年十二月三日,斥候来报,朱棣得知京师的防御非常空虚,遂听了谋士姚广孝的劝,举兵绕道济南,直逼应天。
却又在齐眉山下遭受重阻,好在没有伤及根本。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如此拉锯战之下,军中的粮饷突然又告急了。
好多人都劝退兵,但是朱棣心里知道,自己现在已没有回头路了,再萌生不战而降之心,整个燕军将被他连累,死得一个不剩,所以他必须要和朱允炆死磕到底,才行能求得一线生机。
成王败寇!
就在危难之际,亲信大将军,叫张辅的,这时居然又是欢喜又是疑惑,匆匆忙忙的进帐道:“报告王爷,明教的人给我军送来了粮饷,属下恐其居心不良,不敢收,还请您定夺!”
一个将领道:“这些魔教的人,胆子还真是虎,眼下正是两军交战正烈,前途未卜之际,居然还敢给我们送军饷,他们究竟存的是什么心啊?”
另一个叫丘福的将军闻言,分析道:“莫不是建文皇帝把屠珠那个女人抛弃了,她想借王爷的手出口恶气?”
“这,这是借刀杀人!”旁边的将士道:“我们要做这把刀吗?”
“都这时候了,即便是居心不良,我们又要她怕什么?”燕王朱棣点头,对下边的张辅道:“收!以解决军中缺粮的燃眉之急!”
“她就不怕我们万一失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再遭到建文帝的秋后算账该怎么办?”丘福还真敢当着燕王说实话,为那个令人钦佩的女人担忧。
谁知朱棣却认可他的实话,扼腕点头道:“所以我们得一战成功!”
他们并不知道,明教之所以这般拱火,就是要叔侄两自相残杀!
仇恨一旦有了,不是谁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没有机会便罢了,现在朱家叔侄好不容易打起来,明教的人岂能错过报仇雪恨?
……
铁真真被将士引入帅帐。
朱允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铁真真向朱允炆行叩拜礼道:“小女子陆小凤见过陛下。”
朱允炆道:“你为何要送军饷给朝廷?”
铁真真道:“小女子祖上乃是海外洋商,得知殿下雄才大略,为国为民,所以特来相助。”
随从闻言,连忙将十几个箱子一一打开,在烛光的照耀下光芒四射。
朱允炆是大风大浪都经过了的人,这点钱财还真是不能让他心动,道:“你如此慷慨相助,必定有所求吧?实话实说,朝廷定有重谢!”
铁真真抱拳道:“陛下果然英明,实不相瞒,小女子确有一个不情之请。此次送军饷与朝廷,打败燕王并削藩成功之后,望能够念此功劳,放过江山门那些女英雄。”
果然是这样!众将领都觉得一下子了然了!
朱允炆道:“你们陆家和江山门是什么关系?”
铁真真道:“陆家和江山门谈不上有多好的关系,只不过有一年小女子在外行商,遭遇倭寇袭击时,恰好被江山门的戴大姐所救。此次替她们送王爷粮饷,纯是为了报戴大姐的救命之恩。”
朱允炆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江山门这股势力的确不容小觑,若能得到她们的鼎力支持,我军自然是如虎添翼!但江山门的那些女人是和父亲一同起义的前辈,能力是没得说的,要不是崆峒印只认男主,否则也就没有老朱家什么事了。现在要与她们合作,与虎谋皮差不多,朕可得要小心应对才是。"
片刻后,朱允炆开口道:“你既送朝廷如此厚礼……嗯,念在你的高义,若江山门日后能安分守己,朕自然不会再为难她们的。”
铁真真道:“殿下放心,江山门虽是一群女流,但也深知大义。只要陛下能让海外的岛屿归她们长久治理,她们便能忠心耿耿的成为大明沿海的屏藩。”
朱允炆点了点头,说道:“好,今日之事,朕答应了。你忙你的去吧!”
铁真真道:“民女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