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州初遇程霖,是米兰的精心设计,
烟花场所的妓子钓金龟,姑娘火了,场子顺风顺水,财源一泻广进,老鸨子米兰在黑龙江一炮打响,她培养的红牌功不可没。
水一样湿润浪荡的程霖,是艳冠三省的花魁。
她十六开苞,百万天价,震撼了卧虎藏龙的哈尔滨,一时成为众矢之的,达官显贵争先恐后包她,米兰深谋远虑,快销赚钱猛,昙花一现,皮肉生意这一行,从不少风姿绰约的美人儿,禽兽的胃口越钓着,越昭,越馋。
她藏着不卖,十里红妆锦帛,千万洋房豪宅,程霖动心了,她置之不理,拖了两年才将压箱底的宝贝捧在台面。
一夜之间,水妹的技艺舂笋般汹涌鹊起盛况不减,反倒踏破了门槛儿,招牌如此响亮,沈良州皆晓得。
瞒他?
皇门沈家,是吹牛逼的吗。
老子在东北位高权重,自己是公子哥圈众星捧月一呼百应的二世祖,狐狸精猎艳发骚,他总是甩不掉。
他本想砸了场子,令这群不怀好意的老鸨子难堪,扼杀酒色暗算的不正之风,当他真正见了程霖,这念头便剔除了。
他记得六年前的那晚。
皇城会所流光溢彩,在纸醉金迷的霓虹深处,是模糊的幻影,是狼狈的劫数,他误了翩翩潇洒的三十五岁。
舞台上的姑娘,二八年华,艳惊四座。她唱功不佳,舞姿也马虎,像南郭吹竽,混淆其中,她越是另类,越是讨喜,吃腻了山珍海味,看遍了胭脂俗粉,她的绝代风华,简直是致命的蛊毒。
她同样在茫茫人潮,认出了沈良州。米兰千叮万瞩,这位爷,使出浑身解数,也别漏网。
相隔十米,各怀鬼胎。
她窥伺他眼底的原始的情欲贪婪,是征服猎物的与生倶来独属权贵的狂妄。
他识破这妮子图谋不轨,修炼道行短浅的小狐狸精,虚情假意,目的性极强的勾引。
他嗤笑,米兰的王牌,档次尔尔。
野心写在一举一动,趣意大打折扣。非得抽丝剥茧,出其不意,才韵味悠长。
半小时后曲终人散,他不由自主追随着收网的程霖,她不言不语,不慌不忙,显露了她的手腕,牵着他情不自禁掉入了她的风月陷阱。
他喊留步。
程霖背对他冷笑,走得更快。
他倏而起身,"老鸨子。”
米兰哎呦了两声,“沈检察长,刚瞅着您,您是稀客,什么风儿"
“少他妈废话。”二力楸着她胸罩扣子,"那个搔首弄姿的小娘们,合州哥口味。"
米兰故作糊涂,“我的姑娘都会搔首弄姿,沈检察长看重的,是几号?”
沈良州脱口而出,像驻扎在记忆中干回百转,他忘不掉,又奇怪她何时闯进他的脑海,"她的左眼尾,长了一颗红痣。”
米兰拍手笑,"程霖啊,巧了,喏。w她努嘴,"排着队呢。咱的水妹呀,下面有黄河!
这场攀龙附凤的诱惑,沈良州栽了。
程霖是他的命中注定。
是他的意料之外。
这姑娘刁钻,花花肠子多,不露声色的争风吃醋,惹了她,她装可怜,卖无辜,哄骗所有人,下一秒便创造良机兴风作浪。
他诧异她精湛的演技炉火纯青,娇滴滴的,梨花带雨的,嘟囔着委屈又撇得干干脆脆,她拿捏男人最脆弱,最深刻,最不易挖掘的情绪,他若非一早悟透了她的面目,保不齐就上当了。
事实证明,沈良州终究没挣脱她的魔咒。
他喜欢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他生命里的情妇,走马关灯。
逢场作戏不免动过情。
他唯爰过她。
爰得很隐晦,很僻静。
爰得谨小慎微,爰得自持。
许多触及不到的时刻,他也曾为她失控,为她暴露隐藏多年的皮嚢,文娴试探提及她名字,只是名字,他撕下伪装的纨绔而冷血的面具,掀翻了茶几,砸碎了他名义的家。
他盛怒掐着她脖子,你他妈敢打主意,老子废了你全家。”
他满嘴的酒气,无非是神志不清的醉鬼。
可那刺耳的警告,莫名其妙的便插在了文娴的心尖。
她凭借妻子的敏感与多疑,笃定了自己的丈夫不为人知的深渊里,豁开了一道狭窄而温柔的口子。
叫程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