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
一声低喝响起,大殿内涌入数名黑衣人。
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无声无息的占据了大殿的各处窗口。
一名同样身着夜行衣的纤瘦身影走了进来,笑盈盈的看着依旧端坐的老和尚。
“呵,大名鼎鼎的凶僧也不过如此嘛,本姑娘略施小计便可拿下,这下我看谁还能跟我争圣女之位。”
正得意之时,只见广真和尚突然暴起,紧绷的双臂似有金光流动。
“白莲妖女,老衲等候多时了。”
女子大惊失色,可迎面铁拳袭来,容不得她多想。
同样抬起手臂往身前一架,极速念道:“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红阳下生,护持此身。”
明明是两双同样纤细的手臂碰撞,一者枯瘦,一者细嫩,击打在一起却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趁此时机,四散的黑衣人也一拥而上。
霎时间数柄刻意涂黑的刀刃重重砍在广真的身上。
可同样发出“铛”的一声,除了在本就破烂的僧袍上添了几道口子,竟连个油皮都没砍破。
老和尚怒喝一声:“就你们这白莲妖道也敢自称礼佛?给我死。”
枯瘦的身体仿佛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宽大的僧袍被劲力撑的满满当当。
广真一运劲,架在身上的刀刃被瞬间弹飞。
仓促行功的白莲妖女还未回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和尚闪电般的出拳印在下属身上。
下一秒,刚围上去只出了一刀的黑衣人,像被炮弹击中一样倒飞出去,只在原地留下了几道喷出的血雾。
“臭光头,我要你死。”
妖女睚眦欲裂,这些忠心耿耿的下属可是她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攒下的班底,也是她竞争白莲圣女之位的最大助力,不成想折在了这里。
她腰肢一翻,足尖轻点地面,不知从哪抽出一柄软剑,用手一抹,剑身突然燃起绿焰。
“神兵神将唯我用,骨如天柱皮盖地。四十九重翻天变,熊熊烈火化尘烟!”
在法咒的作用下,剑身绿焰暴涨数倍,软剑为骨,绿焰为身,化作一条火龙扑向广真和尚。
“哼,好好的净土法咒,被尔等使的妖气腾腾,今日说不得要大开杀戒了。”
老和尚怒目圆睁,做狮吼状。
“南~无~飒~多~喃。”
火龙迎面撞在真言凝成的金钟之上,软剑寸寸断裂。
心神牵引之下,妖女猛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向广真和尚。
广真担心有诈,略微迟疑。
就是这片刻的空隙,妖女一个鹞子翻身,向门外急射逃窜,很快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
“本事不行,逃的倒挺快。”老和尚暗恨道,无奈他不擅轻身之法,只能任由她逃去。
大殿中重新恢复平静,发生了这么大响动,吴言却依旧睡得香甜。
和尚翻了翻他的眼皮,啐了一声:“果然是下三滥的玩意,还用迷香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既然不是毒药,广真和尚也就没管吴言了,继续打坐调息。
次日天明
吴言睁开眼一跃而起,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伸个懒腰,全身响起爆豆般的脆响。
“早啊,广真大师,煮什么呢,这么香。”
吴言走到锅边一看,惊了一下,“这,这是野鸡吧!你还吃肉食?”
虽然早就知道这老和尚跟一般出家人不同,但吴言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如此若无其事的熬一锅肉汤。
广真和尚拿起一根树枝搅了搅,又拿起来尝了下味道,云淡风轻的说道。
“老衲是武僧,不吃肉怎么长力气?而且佛门戒律是禁止无故滥杀,我为填饱肚子,杀一野鸡天经地义。”
说的好有道理,吴言真的无言以对。
在怪异的气氛里喝完这顿肉汤,这还是吴言第一次喝和尚做的肉汤,而且他喝汤的时候,对面还有个和尚拿着一只鸡腿在啃。
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昨日被雨淋的泥泞的地面,现在已经被太阳晒的半干。
吴言牵着骡子走出大殿,当即被满院子的尸体吓得往骡子后面一缩。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广真大师,你快来啊。”
收拾好行囊的老和尚把包袱和铁锅绑在骡子上,随口解释道。
“昨夜白莲教来袭,你中了迷香,昏过去了,可惜没抓到那妖女。”
吴言挠挠头,难怪自己睡的那么沉,还以为是太累了的缘故。
“妖女?太原城那个?”
广真点点头,“就是她,昨夜她提到了红阳下生,也就是说她是信奉弥勒佛的,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红阳暗宗派出争夺白莲圣女之位的候选人。”
“信佛的?跟你还是一家嘞。”吴言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怪。
和尚只能无奈的继续解释道:“不一样,白莲教最开始确实算是佛门净土宗的一个分支,但自前朝起,已经不能算正统佛门了。
而且教中派系众多,信奉的神祇也极为繁杂,有天宫的玉皇、地狱的阎王、人间的圣贤等等。
但不明真相的人还是以为他们是佛门的一支,关键白莲教的一些咒法十分阴邪,动辄扒皮抽魂,役使恶鬼,到最后败坏的都是我佛门的名声。”
“啧啧,这白莲教玩的挺花啊,啥都信,他们怎么不去信耶稣呢!”吴言咂舌怪笑。
老和尚不知耶稣是谁,也没再说话,佛门里出了这么个败类分支,他总是不愿过多提及,只是招呼一声搬起一具尸体就往外走。
用了一上午时间,二人在山神庙后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全部埋了。
老和尚纠结了半天,临走之前还是念了一遍往生咒,算是为他们超度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就连天气都好的不像话,冬日的暖阳本就没什么威力,照的人直打瞌睡。
“哈欠,广真大师,还有多远啊。”骑在骡子上的吴言不再摇晃,单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不住的拍打嘴巴驱赶睡意。
老和尚心里默算了一下,回答道:“大概还有个一天的路程,今晚要是也赶路的话,天亮应该就能到。”
“连夜赶路啊。”吴言面露难色,虽然有骡子代步,但这几天下来,他感觉全身都颠散架了。
可一想到李自成快打过来了,咬咬牙,“行,那就连夜赶路。”
本来四平八稳的骡子突然踩空,吴言直接飞了出去,还没落地就被一张大网罩了起来。
而广真和尚那边,正被密密麻麻闪着幽光的箭矢攒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