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愣着了,还拿着棍棒干啥?把刀子收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后院里,情绪陷入癫狂状态的胖厨子,大呼小叫,指挥着手下的十几个班子,准备抓紧拿了东西走人。
他俯下身子,抱起一个大木箱来,亲自架在一个奴仆身上,然后又吆喝着让几个奴婢抬箱子。
刘序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也丝毫不理大哥刘隽在窗户纸那边急切的呼唤。
当胖厨子手下的每个人都忙碌起来时,阿狗带着李傕进来了。
李傕换上了一身儒士的服装,浑身上下一丝不苟,走路的姿态也不再豪迈了,虽说拉肚子脱了相,但那份上位者的气场还是如影随形。
胖厨子怀抱着一个大木箱,站在地上发呆,一时之间不知道来的人是敌是友。
于是,他索性先介绍一下自己,好歹是金城郡太守府派来的厨子,也是有点身份的。
“我是金城太守府的厨子。”胖厨子大喇喇地说。
李傕小步快走来到刘序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礼,随即后退半步,跪在地上,额头触及地面,双臂前身,双手铺在地上:
“弟子李傕,拜见真人。感谢真人赐药,弟子此生愿追随真人左右。”
胖厨子手中的木箱,“哐”一下掉在地上,砸到了他的脚面,但已是顾不上了。
到底是在金城郡太守府里混过的,在人眼高低方面还是有些参悟,立刻做了个手势,让自己带来的班子们放下东西,悄悄撤人,然后他对准李傕的屁股,悄悄跪了下去。
“滚开,将军在拜见真人。你起什么哄?”
一个飞熊军走过来,从腰带上提起胖厨子来,一直提到角门,才狠狠地骂道。
胖厨子魂飞天外,站在角门,望了一眼装饰精美的木箱子,还是忍不住问:“我……那些箱子?”
飞熊军把佩刀抽出来一截,不耐烦地说:“那是将军的拜师礼,你想拿命换?”
一阵凉风吹过角门,胖厨子恍然大悟。
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在骗自己,没有人说那是属于他的东西。
蓦然,他想起自己讨要人情的狂妄行为,全身的毛孔一瞬间集体冒汗,感觉身子失去了支柱,软软地靠在角门上,瞥了一眼被他用拳头戳破的窗户纸,一张脸变得蜡黄蜡黄。
穿越第五天,刘序收伏了汉末数一数二的恶将。
没想到,李傕还挺有孝心的。饭桌上,当即奉上了十二位鲜卑女子,都是十四五岁的鲜女,皮肤白嫩得像是面娃娃,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刘序坐在上首,他那死活不肯坐主位的哥哥坐在一侧,另一侧坐着小心翼翼的李傕。
“真人,她们都没有开瓜,还是粉嘟嘟的完璧。”李傕有些谄媚的样子,搞得刘隽心惊肉跳。
刘序打眼儿望去,十二位女子眼中噙泪,穿着汉人的服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野生气息,一定就是被杀散了的鲜卑人的孩子了。
“很好,我全收下。”刘序品了一口祖厉葡萄酒。金城胖厨子做的饭,名声传扬得很大,一看就提不起胃口。
“弟子还有百匹骏马孝敬,都是北地郡战场上得来的。”李傕接着说,一脸的讨好。
这就是凉州土豪。在大汉朝其他各州郡都闹马荒的时候,李傕能拿出上百匹骏马来孝敬巫师。这就是迷信害人的力量。
“嗯。全收下!猪娃有孝心。”
李傕已经告诉过刘序他自己的小名了。刘序也就毫不含糊的叫起来。刘隽听了,喝药后刚有点起色的精神头,脊梁骨上又窜起了一股恶风。
“感谢真人看得起我。”李傕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手一招,一百名飞熊军呼啦啦地排列在院子里。
“真人,他们是弟子献给您的护法。像那张角坑蒙拐骗,都有几十万的徒众,弟子且先物色了这一百来人,以后了再挑一些好苗子。真人没有护法,做弟子的脸上也不好看。”
说实话,相比于撩人的鲜卑少女,刘序还是更中意院子里这些少年。他们浓眉大眼,腿长腰细,面部线条硬朗,眼睛炯炯有神。
有了这100飞熊军,在这个乱世里也就有了原始资本,怎么说都不会轻易受制于张济叔侄了。
“他们都是摔打出来的高手,杀人么麻达。师父,我让他们耍一哈。”李傕说着,站起身来,冲着院子里的飞熊军们下命令,“都耍一哈。实打实地打几个回合,真人要检验你们。”
一句话了,飞熊军立刻混战起来,只片刻功夫,刚才还干干净净的精神小伙,就被打得鼻血牙齿乱飞,衣裳扯成了乞丐服,一个个摔在地上砰砰作响,痛苦和兴奋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刘隽哪里见过自己人打自己人还这么玩命的。拿在手里的瓷碗,当即跌在桌子上,汤汤水水洒了一大腿,烫得吸着凉气跳脚。
“好,好!停!”
什么是西凉铁骑,眼前的景象似乎说明了一切。果真是训练时期多流血啊,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他们的心,可是真硬。
刘序势必要有一支自己的武装,那应该是文明之师,而不是一群直立的裸猿。
中华历史上真正的军人,应该是岳家军。刘序想要打造的私人武装,一定是以岳家军为标杆的。
吃饭过后,在李傕的疯狂暗示下,刘序走到后院里,从刘隽的一条红内裤上沿腰剪下来一圈,搞成一个布条的样子,嘴里念叨着后世的一首rap,假装是在说着咒语,把红布条系在了李傕的脖颈上。
如此,算是收徒仪式结束。
李傕欢天喜地地走了。刘序回到后院,把安顿鲜卑少女、骏马和飞熊军等一应杂事,都交给阿狗去办。
阿狗是一个特别勤快的少年,做事也很有条理,还没有出过岔子。
当阿狗忙里忙外的时候,刘序顺势躺倒在县寺餐厅的地上,忍不住泪水横流。
多悬啊!太不容易了!
就算是刘隽,也不会理解他风轻云淡之下的心理压力。
面对的可是西凉猛将李傕啊,那可是将东汉搅得血流成河的人物,多少王公大臣的头颅纷纷坠地,就连东汉皇帝也为之瑟瑟发抖。堪称是恶魔般的存在。
这小小的祖厉县城,小小的少年县丞,又算得了什么?
什么后世的穿越者,在李傕这样的枭雄面前,稍一疏忽,就会身首分离,魂飞魄散。
还是封建迷信好啊,要不是李傕是个迷信罐子,一切都绝无可能。
“序儿,你没事吧!”始终心神不宁的刘隽,听见弟弟在哭泣,蹲下身子轻声询问。
刘序擦干眼泪,笑着说:“哥!就问你,李傕这条粗大腿,你攀附上了没有?”
刘隽一愣,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像梦一样。这是个假李傕吧,真李傕哪会这么傻,简直就是愚蠢。”
“这么说来,李傕既然是这个样子,你还看不上攀附他了?”刘序来了兴趣。
“好歹我也是汉室宗亲啊!咱血液里流着大汉皇室的血统。我刘隽要是攀附这样的李傕,就让我从祖厉河崖上跳下去,摔死。”刘隽越说越气,气得咳嗽起来了。
“这么说,荣华富贵你不要了?”
“要。傻子才不要荣华富贵。汉室宗亲,怎么能不富贵呢?”
刘序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那就只有靠我了。等着吧,兄弟让你出将入相。”
“我就想当个太守,好歹升一级啊!但你今天这么弄,我属实看不明白。”
“弟弟我玩的就是你看不明白的。别说你不明白,李傕他也不明白。告诉你,弟弟我明天辞官,不伺候你了。我要去当农民,妻妾成群,牛马也是成群,当大汉第一大农场主。”
刘隽惊讶得站了起来,像是看怪物一样等着刘序:“三天没打你了是不?汉室宗亲去种地,你对得起皇家血脉?你还让我出将入相?”
“哼!才三十多岁,就活成了老顽固。告诉你,大汉王朝什么最贵?粮食啊!没有粮食,什么宗亲都得饿死。”
“是吗?我咋感觉你最贵。看把你能的!”刘隽瞪着眼睛,嘲讽意味拉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