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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凉州总裁,我发起汉末贸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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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只为了耧车敲响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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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谋深算,这家伙终于要回了。 他待在祖厉县七天,见证了鹯阴县和金城郡送来的粮食粗布,见证了大水车的诞生,拿到了冰糖的两分利润。 美中不足之处,就是差点儿饿死了。 怪谁呢?他自己就是高明的厨子,却总是想着吃刘序做的饭,不肯亲自下厨。说到底,撇开口味被刘序惯得刁了之外,身上还是多少有些凉州豪强子弟的纨绔。 刘序下了马,将马缰绳递到一个家奴手中。他看见远处的后角门附近,站着很多的骡马。 冯腿腿立刻说道:“愿赌服输,那是武威郡督军从事送来的。祁连山一带多年都是大丰收,可他送的麦子不够饱满,勉强看得过眼。粗布并不是上等的,只是中品。” “我知道了。那就单独存放,别跟好的混在一起。” 武威郡督军从事仗着自己是直接上司,难免会有些输得不甘心,能送来就已经不错了。 河滩上的百姓们,平常都是吃野菜草根的,吃一点差一些的麦子,并不算受苦,刘序自己都能吃得下去。 这么看来,就只有凉州从事韩遂的东西没有送来。不过,凉州韩家信誉第一,并不会赖账。再说了,刘序将会接手韩遂设在祖厉县的产业,担任总管。 韩遂的意思,一定是让刘序直接在祖厉县的韩氏仓库中搬运。只要账目清楚,并不费事。 “哈哈!刘县丞,你将来是要成神的啊,可得保佑我老人家啊!” 住在对门的张济家远房老婆子,上次吃坏了肚子,几天不见,终于又出来晒太阳了。 这种年事已高的街坊,刘序还真有些忌惮。他依旧是拱了拱手,说:“老人家错爱了。我就是个县寺小吏啊。” “不,西门豹才救了几个人,早就成了神。你救了五千多人,怎么不成神?我听说,你今天动了河神。张家坞堡算个啥,迟早被你扳倒……”老太婆一张豁牙大嘴,可是什么都敢说。 “打住,打住!”刘序连忙走到跟前,低声说,“张家奶啊,张济是我大哥的朋友,张绣是我兄弟。可不敢乱说啊!” 老婆子却是白了刘序一眼,也悄声说:“好啊,那你给张家奶说,原本你靠着张家坞堡能活得好好的,为啥要招一河滩的饥民?” “他们穷得活不下去了。我看不过去。张家奶,这是行善啊!” 老婆子戳了刘序一指头,做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鼓励道:“张家奶我是在关中见过世面的。那河滩上的百姓,都是你的人了,肯为你卖命呢。你这是在挖张家坞堡的墙角呢。好好干,我给谁都不说,给我孙子都不说。” “呵呵!”刘序只好苦笑一声,“张家奶,这祖厉县,还是张家的祖厉县。你想多了!” “是吗?我什么也不知道。”老太婆竟然慈祥地笑了起来。 你老人家还是别慈祥的好,把本色拿出来的好。 进了府门,随着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刘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对面这个老婆子,可是真叫人捉摸不透。她是张家的叛徒,还是一个刺探情报的间谍? 按说,她们全家都是靠着张济吃喝的,只不过没有住进张家坞堡,但这老婆子却从来没有说过张济的好话。 到了每年大年初一,张济总是一年不落地派张绣上门拜年,手里还提着礼物。 细数起来,是八竿子才能打着的远亲。据说,老婆子的这一支张家是战国时代随白起出兵,靠军功住在了关中。又是因为家道凋零,大汉朝的关中一带近年来灾害频繁,老婆子才抱着族谱投奔了故土。 刘序不可能在老婆子面前露出任何端倪。从目前来说,他只是憎恨张济拿大哥刘隽当官奴使唤,还达不到扳倒的程度,也没有这么想过。 到了第二进院子,柳氏准备好洗脸水,刘序擦洗了在河边沾染的泥巴,也换了鞋子。阿狗已经拴好了马,便一起走过来洗了。 这种主奴在一个盆子里洗脸的风尚,只有刘府有。 柳氏和冯腿腿夫妇,正在艰难地学习着,也在自觉地降低他俩在其他家奴面前的身段,尽量平易近人一些。 “大人如果不累的话,一起去看看后园子的工程?”阿狗放下毛巾,精神抖擞地说。 也是,这几天刘序一直泡在河边,对家中后园子里的工程只做个指导,丢给了一些图纸,还是阿狗在亲自督促。 “走吧!” 刚跨进第三进院子,就隐约听到了干木活的声音。刘序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几种新式农具的样子。 前天,阿狗亲自从一群鲜卑商人手里,买来了200头耕牛,100头毛驴,花光了李傕赠送的10箱子绢布,还搭了半箱子的五铢钱。 河滩的万亩耕地,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播种了。 两个人走过后院,穿过中行越小套院的巷道,推开一扇榆木大门,就来到了刘府里占地面积最大的后园子。 这里曾经是一个地主的宅院。西北角还立着没有拆完的一堵墙,墙上还挂着结婚时才用的红色镶边的黑色绢布。在十年的风吹日晒后,凋谢成残花一样的色泽。据说,当年这场婚礼也是轰动了祖厉县城。 由于后院里有四个大仓库,而后园子里经常动明火,所以墙脚下出现了一道环绕着园子的水池。刘序走过池上的小桥,目光早已聚焦在热火朝天的工匠身上。 已经有三十几个耧车,静静地立在了园子中间的打谷场上。阿狗像是抚摸着醉春楼的月氏女子一样,扑上去激动地摩挲起来。 做工的三十匠人,都是中行越从河滩上的百姓中挑选出来的,绝大多数是并州人,还有几个来自关中的右扶风。 他们的手艺,固然没有中行越那样有创造性,但基本功很扎实,出活也很快,尤其是右扶风的五个工匠,祖上都是给西汉皇家干过活的。 因为是中行越认证过的,刘序一开始就拿他们当宝贝疙瘩,让他们住在中行越那个小套院对面的两个套院里。中行越可以随时对他们耳提面命,不经意地也会点拨一些男欢女爱。 再加上跟县长大人一个伙食,所以这三十个匠人的干劲儿很足,用并州话、关中话聊着、干着,谁都没有注意到刘序来了。负责打下手的几个家奴,也被刘序给了个眼神,都埋头继续忙起来。 耧车,是西汉赵过所发明,使用到如今,已经三百多年了。 刘序清晰地记得,在后世自己小的时候,一到了春耕时节,漫山遍野都是耧车发出的“梆当梆当”的声音,燕子轻快地在田地里裁剪着春天。 那种被耧车敲响的春天,在华夏大地上持续了两千多年。 赵过,一个遗落在卫青、霍去病荣耀身影里的角色,为汉武帝的腰子补足了元气,也为中华民族箍牢了粮仓。 刘序不敢对耧车有丝毫轻视,但燃烧在墙角池塘边的火苗,还是唤起了他内心的渴望。那里有十二个铁匠在忙碌着,也是来自河滩百姓,已经按照刘序的图纸,打造出来了三十多个轻巧的铁轮。 刘府里的一个家生奴,也是做木匠的,正在一旁忙碌着,已经做出来了两台双轮畜力播种机,各带着四个犁铧,齿轮是酸枣木的,连接轮子的皮带是湿牛皮。 这种双轮畜力播种机,轻巧得像是个大号家用压面机,曾经在20世纪末风靡于北方的田间地头,比耧车的工作效率又是提高了不知几倍。 “很好,明天就可以春播了!” 刘序忍不住攥紧拳头,声音颤抖地说完,便拔步离开。 阿狗松开握着播种机的手,恋恋不舍地回望着。当两个人跨过榆木园门,走在小套院的巷道时,阿狗动情地说: “大人,他们本来是一群烂命鬼,像牲口一样,吃草根,吃观音土……” “你什么意思?”刘序停住脚步,看着阿狗浸满泪水的眼睛。 阿狗恭敬地行礼,说:“大人,没有人生来就活该是挨饿吃草的。只是没有人像您一样,拿他们当人看,愿意让他们显本事。” 这话有些道理。 河滩上的百姓中,就有一些身怀绝学的人,由于伤寒瘟疫、天灾人祸,一不小心沦落到了讨吃要喝的地步。 要是没有遇到刘序,会在某一个早晨,被人发现饿死在路边,正被野狗子抢食。 遇到了刘序,命运转折了。 这正是混乱前夜,很多人将会从高地坠落深谷。 就像这些工匠,他们有些人不久前过着小康生活。也像后园子的主人,十五年前一场羌乱,整个家族都风流云散,不知所踪。 刘序聚拢流浪的饥民,也会收集到一些民间的高手。这有些像是在乱世“捡碎片”,碎片越多,刘序的资本也就越富足, 此时,他被阿狗搞得有些肉麻,搂住阿狗的肩头,笑着说: “你煽情了啊,刘羌。咱们该去看韩从事了,应该再敲一笔。对这些豪强,我可不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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