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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神话:焚天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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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诗酒趁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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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州内城。 雨势渐缓,乌云飘散。 只余阵阵冰润冷风,尚在胡乱吹拂。 火行郎凶狠斩杀毒虺郎君过后,便将目光扫了一圈。 那冷冽半阖的眼神,直教人心头惊悸,众皆疑他意犹未尽。 如是良久,满场沉寂。 待得莫诳语又掏出影神图来,将视线落回小册子上,众人这才得以喘顺一口气。 眼见得,火行郎那手仿佛没入纸页,又从中掏出个药丸大小的物什,仿若亮紫琉璃一般,晶莹剔透,煞是诡魅。 将此物往嘴里一丢,细细含在口中。 只一息不到,体内血液之躁动,已渐行渐止。 混在血中那“蛟毒”,便教嘴中“避毒珠”全数化解了去。 由此,周身变化渐渐停歇下来。 渐而解了“潜龙变”之变化,重回常态,靡靡细雨得以再落。 火行郎又抿唇,将那珠子吐出嘴来,捏在手里。 珠子色泽愈深了些。 想来自己猜得不错。 此番身体应激,不由自主使出“潜龙变”来,正是因为体内“蛟毒”。 可为何? 原理是甚? 怎会有这般变化? 莫不是……因那一个“蛟”字? 还是因有性命之忧,这副身躯自然而然迸发出求生本能? 太多疑惑萦绕心头。 俄而。 周遭废墟中,涌出一阵稀稀拉拉声响,无数甲士现出身来。 “死……死了!毒虺郎君死了!” “天公垂怜!乃公还以为,此番潭州怕是要闹出妖灾哩!” “屁的天公!瞪大你的狗眼瞧好咯!分明是火行尊者救了咱们!救了满城百姓!” “是也是也,尊者重出江湖,果真还如当年一般威猛!” 七嘴八舌地叫喊过去,转而又是一阵接一阵地欢呼。 一时间,山呼海啸齐唤“火行尊者”之名。 一众幸存甲士,心中崇敬愣是满溢而起、又脱口而出。 莫诳语又环视一圈,眼神平淡不见起伏。 正是这般古井无波,教众甲士崇拜更甚。 不愧为火行尊者!宠辱不惊真个是高人风范! 谁又晓得…… 莫诳语只是在寻个缺口罢了。 终于,教他寻见一处人头较为稀散的位置。 遂将目光投向悍娇虎处。 眉头轻挑,已使了个眼神。 还愣着作甚? 悍娇虎略微一怔。 随后携风而起,一个闪身已将凌冲三人提溜在手中。 再一闪身,便已冲向那人头稀散之处。 众甲士见悍娇虎迎面而来,顿是一哄而散。 功劳是上司的,可命是自己的。 一个月才几钱俸禄,犯得着玩儿命? 遂都散得毫不犹豫,没能拦住悍娇虎半分。 “混账东西!”赵功名气得俊脸通红,“闪开作甚,尔等还不将她拿下!” “啊?我们?”众皆懵然。 您瞧我们像是能拦得住的样子么? 赵功名险些要跳起来,“是!你们!动作快些!若教悍娇虎走脱了去,本官唯你们是问!” “喏!” 便听得一阵甲胄摩擦之声,哗啦啦远去。 “李昭!”赵功名又吼了一声,“今夜才差你去镇魔窟,转眼就捅出这大的篓子,你可知罪?” 一听这话,莫诳语便晓得他要开始演了。 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与雷曦夜神月二女汇合。 “尊者此番斩了毒虺郎君,当真威武非凡……”夜神月当即笑道:“想是过了今夜,全城百姓皆知尊者大名了。” 莫诳语不禁觉着好笑,“怎生?竟揶揄起我来了?” “小女子怎敢。”夜神月神情腼腆,可眼中笑意,却是如何也掩藏不住。 雷曦则颇为直接,上前来便道:“莫郎,可否收某家为徒?” “啊?”莫诳语却是没想到,“收你为徒?我又有甚好教你的?” “这话可说得不对。”雷曦故作嗔怪,“似尊者这般神武,只授某家个一招半式,定能教人受用无穷,不是么?” “好哇……”莫诳语竖起手指晃了晃,笑骂道:“一个二个的,却都调戏起某家来了。” 两女相视一笑,方才对莫诳语生起的些许惧怕,顿也烟消云散。 一刻钟后。 赵功名终于得偿所愿,将李昭贬得一无是处,恨不能当场抽他大嘴巴子。 他却没料到,那李昭仿佛认命,任其如何构陷攻讦,竟没得丝毫波动。 只时不时点着头,语气诚恳却也有些许敷衍:“是是是,您说得都对,是下官之错,下官定会将功补过。” 赵功名好悬没被气蒙。 他本有一肚子坏水要往外吐。 可那莫诳语已展露身手,暂且便吐不得。 手里捏着那张“告潭州书”,也只得捂着,却是念不出来。 哪料到,竟连李昭这厮也一反常态!变得不痛不痒,教他满腔力气全凿在了棉花上,毫无往日快感可言。 “……” 沉吟良久,他终是怅然挥手。 “你去吧,眼下要紧之事,是先确认镇魔窟中囚犯死活,搜捕逃犯。” “这次……莫在让本官失望。” 李昭轻声应喏,便招了招手,领着八骏离去。 倒是没捎上夜神月。 瞧她与那火行郎正有说有笑,想是已有成效,该是让她再接再厉才对。 …… 又至子时,潭州这雨终于停了。 浓云飞散,玉兔几近圆润。 香花楼里,五娘凭栏望月。 俄而。 莫诳语推门而入。 “五娘怎又在此?自个儿闺房睡不舒坦么?” 说着莫诳语已来到桌边,斟茶自饮。 “内城那条鳞虫……”五娘悠悠问道:“可是莫郎将其斩了?” 手上动作一顿,莫诳语皱紧了眉。 “五娘意思……这鳞虫脱狱,竟与你有关?” “莫郎说笑了。”五娘携香风走来,施施然落座。 “似那般妖气,阖城百姓皆被惊醒,远望着,那大蛇险些要窜出内城,今夜谁人不知内城里有条大蛇?” 莫诳语这才了然。 无怪回程路上,见家家都燃着灯火,或多或少有些嘈杂之声。 想是都被蛇妖惊醒,正是惴惴不安。 便使阖城百姓难以入眠。 “不错。”莫诳语点着头,又抿了口凉茶,“是教我宰了。” 五娘立时瞪圆了凤目,神色肉眼可见地惊疑。 “那鳞虫,奴家也曾听闻过,乃是捞刀河里一条将要成“蛟”的大蛇,无可辩驳的大妖帅。” “昔年若非有人相助,将其蛇毒克制,便是斩妖司也险些拿不下他。” “莫郎竟有这般实力,一夜未过便令其伏诛?” 莫诳语也不好细说,只得轻轻点头,“说来全是讨巧,但确实某家出手斩之。” 可不讨巧么? 那毒虺郎君被困在镇魔窟中不知几载,本就不是全盛。 方现了原形,又教内城镇碑与佛家阵法狠压一筹,便连原形都难再现。 又教赵功名言语一激,自掏蛇胆伤及妖身根本。 灼源神火更是至阳至烈,恰是天克阴毒。 更有最后那一剂“蛟毒”入得心来,蹊跷至极地激出了“潜龙变”。 这般彼消我长下,火行郎才斩得此妖。 天时、地利、人和。 仿佛差了哪点,都没得这般顺遂。 又如何不是讨巧? 然…… 这话落在五娘耳中,却显得“谦虚过头”了。 讨不讨巧且先不谈,教那蛇妖伏诛当场这事,已是无可辩驳。 念及至此,五娘心思不由得生了些许变化。 却因着一道难迈的坎,令她略有踌躇。 “话说。”莫诳语又似想起什么,“舍弟与其好友,不曾回来么?” 五娘摇了摇头,“奴家早有预料,想是与那豹侠一道,先往岳麓山去了。” “也好,今晚动静闹得这般大,确是待在岳麓山才安稳许多。”莫诳语道。 说起这个,他又有些疑惑。 那悍娇虎,究竟是如何进得城来? 外城内城两层镇碑结界,竟拦不住她半点? 须知前两日他来这潭州时,可是教镇碑结界拦得结实,半根毫毛也进不得城来。 当时还是借助…… 斩妖司腰牌?是用此物? 倒不是没可能! 岳麓山与潭州城彼此摩擦多年,难讲不会有几块斩妖司腰牌落在悍娇虎手上。 只是没料想,这东西竟在谁手上都是一般效果,浑似个死板“通行证”。 “莫郎。”五娘忽又唤他,“奴家服侍你沐浴吧,竟夜风雨淋身,该是好生清洗一番。” 莫诳语这才想起,眼下身上还是湿漉漉的,衣物粘身好不爽利。 “服侍却是不用,五娘且将沐浴之处指与我看便可。” 五娘凤眼微眯,笑而起身。 “莫郎且随我来。” 莫诳语虽是起身跟上,可脑子里偏是停不下来。 今夜内城之事,定是个赵功名都不曾料想的意外。 毕竟,他就算再如何大胆,也不至于将毒虺郎君这般大妖放出来。 稍有一个不慎,便是满城血流成河。 容错如此之低,他没理由发这个癫。 那究竟是谁将毒虺郎君放出? 恐怕,赵功名此时也在纠结着…… 若无今夜这个意外,他本该是天一亮,就将内城之乱栽赃到悍娇虎头上。 先前石伥案勾起的浓浓民怨,便可顺势引至岳麓山。 这般,赵功名便能顺着民意,行伐山之举。 此事若成,定是了不得的功勋。 而这城中“杀生石”,兴许就是他伐山的“底气”。 却因毒虺郎君这般意外,满城百姓皆瞧见了内城中大蛇之影。 既出了这档子事…… 赵功名再想将两件事糅合一遭、混淆视听栽赃嫁祸……便很难了。 且莫诳语有种强烈预感,若非毒虺郎君这一意外,那赵功名似乎也想对付他来着。 毒虺郎君有句话说的不错,他赵功名心思确是歹毒,却城府浅薄,许多心思都容易写在脸上。 今夜,他赵功名可没少对莫诳语冷眼相看。 若这还看不出恶意,那便说笑了。 话说回来。 此番能伏诛毒虺郎君,多是讨巧,若赵功名还有阴手,他须得有所准备才是。 好在,斩罢毒虺郎君,莫诳语得了不少业果,数量极为可观,足以在影神图中挑出一样,使其质变。 更有一式神通一样法宝。 虽都无大用,神通更是只能置换业果,但总聊胜于无。 该是好生挑选一番,将手中业果发挥出作用来了。 “郎君发呆许久,是在想些甚么?” 身后轻语将他思绪打断。 莫诳语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身子竟已赤裸。 他眼下正泡在一浴盆中,温热浓香的奶白汤水,在胸口撩拨浮动。 转头一看,他不禁瞪了瞪眼。 见那丰腴五娘只着片缕轻纱,竟也泡在这浴盆中,正细细为他洗刷腰背。 “呃……五娘你这是又使了狐族媚术,将某家骗进来了?” “莫郎说话好不中听。”五娘嗔着,手上却还细细洗刷,又柔又缓,“分明是莫郎出神许久,奴家唤你许久也不见回应,便只好服侍莫郎褪衫入浴了。” “莫郎不感谢便罢,竟还污蔑奴家,教奴家好生伤心哩。” 她那语气娇糯得很,直教火行郎耳根生痒、身子发热。 许是这盆中热汤泡的? “莫郎……” 那酥糯之音凑近过来,身后顿又一片火热,比之盆中浴汤都要滚烫许多。 “上元节后,带奴家离开可好?” 莫诳语有些讶异,回头道:“五娘这是……” 一回头,四目相接,双唇轻碰,触之即走。 面面相对里,二者只一指之遥。 如兰麝香扑入鼻来,秋波流转尽收眼底。 许是浴汤滚烫,将莫诳语烫得有些燥热。 良久。 五娘埋下螓首,朱唇轻触在莫诳语肩头。 遂又听她轻声呢喃:“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莫诳语忽地发笑,昂首而起,悠悠然念叨起来。 “儿女情长皆孽缘,天下尚有太多美事,五娘何必拘泥不弃?” 五娘索性将他紧紧抱拢,恨不能将两人揉在一块儿。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呢喃之中,五娘又将朱唇凑前,一口香风轻吁耳边。 “莫郎年少轻狂,缘何瞻前顾后?” “古语有言,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一场露水情缘罢了,莫郎何须拒之门外?” “倒不如……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哗啦一声浴汤翻涌。 莫诳语转过身来,温香软玉顿入满怀。 “你莫后悔。” “此生不悔……” 于是,火行郎埋下头来。 氤氲热雾里,双唇相接、人影相叠。 …… 与此同时。 潭州城西,湘水一侧。 三道人影立在江边,远眺那隔江相望的岳麓山。 一者是那身背阔剑的孟浪,一者是那满身腌臜的苏乞儿。 最后一人,却是个狱吏打扮的汉子,身强体壮,脸上噙着丝丝冷笑。 “没成想,竟连毒虺郎君都死在他手上。” 孟浪念着,忍不住轻笑起来,“却教某家好生振奋,那雾山火行愈是合某口味了。” “无甚所谓,内城毁了便好,这般……城中官员便无法缩在内城镇碑里,只得回外城宅邸中。” 苏乞儿说着,又将目光投向那狱吏。 “兀那狸奴,可准备妥当了?” 狱吏嘿嘿轻笑,语气却是悠然。 “既有这“修罗炁”,又何谈准备不准备?随手可为矣。” “此番悍娇虎恰归了山,该是时候找些乐子耍耍了。” 语毕,狱吏体内一阵血色翻涌而出。 “凌阿兄……小弟却要瞧瞧,你这“豹侠”还当不当得?” 血色落地,又顺着江堤垂流而下,染入江水之中。 不一时。 咕嘟咕嘟~ 一具接一具尸体,浮出江面。 每具尸体,皆有火燎爪撕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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