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吸引了昙花公子的注意,“婆婆的珠子看起来不凡。”
“哦……老身好友送的家传宝。”
春生抬手看了看夜明珠,心想最近每晚它都会由暗变亮,珠儿说它遇到游魂会亮,难不成附近有迷路的孤魂野鬼?
探头看向漆黑的街道……
大雨如瀑,连个人影都没了。
突然,一道霹雳伴着惊雷之声,仿佛将夜空撕裂。
她被吓了一跳,心里骤然一抽,只觉得心痛难耐,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天旋地转,捂着心口靠着身后的门板蹲了下去……
呼吸越来越难……
“婆婆……”
昙花公子的声音就在耳畔。春生听不真切,也无法回应,她的老身躯好像因为那一道雷的惊吓又犯了心疾。虽然死不了,死了也会复活,但是这个过程太难受。
一颗小药丸送到了她的嘴里,春生只觉得跳到嗓子眼的心随着那药丸的吃下慢慢落了回去,渐渐没了痛苦的濒死感。
心里不再抽痛,心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脑袋恢复了清醒,眼前的一切清晰了……
春生在昙花公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婆婆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让公子见笑了。”春生心里抱怨这把老骨头真是折磨人,她的“丑态”每次都被昙花公子一览无余。
“婆婆,这瓶药丸给你随身带着。心疾犯了的时候就吃一颗。”昙花公子给了春生一个小瓷瓶。
“老身其实没事,死不了的。公子买来的药
不必浪费在老身身上。”
春生觉得不好意思再接受昙花公子的馈赠。毕竟这些都是这位看起来很美好,心地也很美好的公子在那种乱糟糟的地方做舞伶辛苦赚钱换来的。而她不吃也不会死。
“不浪费,这药我多的是。”昙花公子将药瓶塞到了春生手里。
春生无法再推辞,好奇昙花公子为什么有很多心疾药,而且随身携带,便问道:“多谢公子照顾,难道公子也有心疾?”
“婆婆客气。我没有心疾,是百花楼里的人偶尔会有太过激动犯心疾的,随手给他们备的。”
“哦……公子心善,在那里谋生还是小心为好。”
“婆婆放心。”昙花公子嘴角微扬,笑得很坦荡。
夜雨打在檐上顺着滴水瓦流了下来,形成了一道雨帘。
雨帘后的一“老”一少静静地等着大雨停歇,那雨却好似故意将二人封在檐下,久久不停。而春生腕上的夜明珠仿佛贴心地知道冷寂的雨夜太阴暗,便一直幽幽地亮着……
春生时不时地偷偷用余光看一眼昙花公子,她总觉得这位公子似曾相识,努力的回忆却回忆不起来。
雨终于小了,路上偶尔跑过了几个被大雨拦截的路人。远远的灯影晃动,传来了阿延的声音,“婆婆!婆婆!”
婆婆深夜未归,阿延担心婆婆又遇意外,趁着雨小,打了一个小小的灯笼寻了过来。
“阿延……”春生唤了一声。
阿延三步并作两步跑
了过来。
“婆婆你都急死我了!外面这么冷,快和我回家吧!”阿延搀扶春生便要离开。
“阿延,你只带了一把伞吗?”春生问道。
“是啊,婆婆和我打一把够了。”
阿延说着才发现婆婆似乎是要给旁边一起避雨的公子一把。可惜他来时想着婆婆腿脚不便,道路泥泞定要把婆婆背回去,两把伞倒不如一把方便,没想到婆婆和旁人作伴。
“公子,抱歉啊我就带了一把伞。”
昙花公子浅浅一笑,“你快些带婆婆回去,不用管我,雨快停了,我一会再走。”
“嗯。婆婆,我背你吧!”阿延俯身要背春生。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春生拒绝了,她才不要阿延背,她才没那么不济,被人搀扶照顾已经让她很尴尬了。
“婆婆,路上泥泞湿滑,回去时注意些。”昙花公子叮嘱春生。
“好。公子也是,明日再会。”春生和昙花公子道别。
“好!祝婆婆生意兴隆!”
那人儿笑着和婆婆道别,蒙蒙细雨中长身玉立一身皓光似是云中明月,脸上的笑容澄净明媚犹如月上清辉。
春生由阿延搀扶着,二人撑伞走了十几步,夜明珠的幽光渐渐的暗了。
四下一片漆黑,只有阿延提的小灯笼昏黄朦胧的光……
天上又打了一道闪,刹那间天地亮如白昼。
春生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屋檐……
屋檐下,空无一人!
“婆婆,你什么时候带了颗这么有趣的珠子?
竟然可以自己亮自己灭的。以前没见你带过呢。”阿延看着春生腕上的夜明珠问道。
“这是我的好朋友送的,她的传家宝,是天神的神辉化的。”春生解释道。
阿延无语了,近来婆婆的健忘症已经发展成妄想症了。
春生的心思却不在阿延的表情上,她觉得有点愧疚。昙花公子将伞给了她,她却让他冒雨走了,走得那样匆匆。
他总是神出鬼没的,腿脚真快,快得好像……
想到这,春生的心里突然一惊。
不,他不是好像,是不像!
他的身行快得不像一个凡人!
细想起来,每次见到他都是晚上,每次他都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又消失,每次来去都很快,每次遇到他夜明珠都会亮!
夜明珠是引导游魂的,难不成……
昙花公子不是人,是鬼!
春生带着满心的疑惑回到了茅屋小院,越琢磨越觉得昙花公子像个鬼……
“婆婆,我去给你打洗脚水,你等下再睡啊。”阿延见春生出神,以为春生困了。
“哦……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春生回过神来连忙阻止,她委实受不了阿延的“孝敬”。
“婆婆你歇着吧,我来。”
“哎呀,还是你歇着吧,我又不是不能动。你总这样,我受不起。”
“你是阿延的婆婆!有什么受不起的!”
“我……哎呀!反正就是受不起!还是我自己来吧!”
小黑趴在墙角睡觉,抬眼扫了扫互相争抢洗脚盆的“祖孙俩”。
它早就听见这两个人在争执,就是不想搭理他们。
“阿延,你看小黑怎么了?”春生紧张地一指小黑。
“啊!小黑怎么了!”阿延慌忙去墙角查看小黑。
春生趁机拿着洗脚盆自己去打水了。
小黑趴在自己爪子上,轻蔑地看一眼被骗的阿延。
“小黑?你没事吧?”阿延关心则乱,没反应过来,戳了戳小黑的脑袋。
小黑的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唬唬”声。阿延吓得慌忙把手缩了回来,盯着小黑观察了好一阵。
“婆婆……小黑没事啊……”
阿延转头发现婆婆已经在泡脚了,方明白上了婆婆的当。
“婆婆!你居然骗我!”阿延震惊了,婆婆居然有了这种脑筋!
“婆婆怎么骗你了?婆婆只是让你看看小黑而已。”春生狡黠一笑。
阿延被彻底惊呆,他那时常健忘的婆婆最近竟然变得如此“狡诈”!
“阿延,昙花公子,你了解吗?”
春生突然冒出来的一句问话让阿延有点无言以对,婆婆的健忘症犯得真是毫无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