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欲一咬牙，忽然高举起双手：“我投降！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别伤到我！”
宋染震惊地看着这个叛徒迅速跑到一边，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咬着牙，却还是抱紧了怀里的小愣，用晶体包裹住全身……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像操纵看不见的第三只手，经过前两次用水晶挡住爆炸之后，她对水晶的操控也愈发娴熟。
刀枪棍棒狠狠砸在水晶上，整个祠堂回荡着撞击的脆响，可水晶上愣是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这东西的强度，甚至已经超过了钢铁。
村长一皱眉，扬声说道：“用火烧！烧死他们！”
一声令下，原本在一边看着的女人们也纷纷抱来了燃料，整个祠堂所有能燃烧的东西都被她们抱了过来。
木柴堆在宋染的身边，蜡烛黏在水晶之上，疯癫的村民们高呼起来，像是一场狂欢的盛宴——
“神主庇护！”
“消除灾祸！神主原谅我们吧！”
“这是赎罪！我们在赎罪！”
人们为自己的恶行找到了借口，人心最深处的恶得以披上正义的外皮，肆无忌惮地充斥整个祠堂！
宋染想要逃离，可水晶的重量超乎她的想象，根本难以移动。
就算能动，身边的人也拦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怎么办？怎么办！会死在这里的！
燃料堆积好，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谁也没法当那个先动手的恶人。
“林大哥，你、你身强体壮的，你来点火吧！”
“张大妹子你这是什么话……你们老张家有钱，老张又听你的话，你来点火吧！”
“有钱怎么了！还、还是让李哥来吧！”
“哎你这是什么话！”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大呵声突然从所有人背后传来——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去，却看到了身体僵硬的村长……和用尖刺顶住了村长咽喉的沈不欲。
沈不欲攥紧了汽车碎片，锋利的一端已经刺破了村长的皮
肤：“让他们滚开。”
村长手脚冰凉，浑身都在哆嗦：“你这是在忤逆神主！神主会惩罚你的！”
“我讨厌把一句话重复很多遍。”他手上稍微用力，尖刺已经抵住了村长的颈总动脉，鲜血顺着碎片滴落在地上，“让他们滚开！不然我他妈弄死你！”
一时间，整个祠堂鸦雀无声，诡异的沉默之中，源自心底的恐惧唤醒了他们所剩无几的理智。
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是在杀人，哪怕打着神主的名号，也是在杀人！
村长深吸一口气，颤声道：“都让开……让他们走。”
村长的话让他们如释重负，这样就不用再背上人命，即便“灾祸”就这样逃之夭夭，事后他们也可以把罪责怪在村长头上。
村民让开一条路，稍稍拉开一些距离。
沈不欲挟持着村长一步步往门口的方向挪动，压低了声音对宋染说道：“别解除水晶，一会儿再解。”
宋染点点头，抱着小愣颤颤巍巍地向门口挪动。
他们往外走一步，村民就往前追一步，直到沈不欲他们站在了门槛外，他忽然顿了顿，死死盯着祠堂里的人。
他空出一只手掏出烟，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他的手里的碎片，只要他一松手，村民就会冲上去把他们都抓起来！
沈不欲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吐出烟雾后，缓缓说道：“村长大人，我有个问题挺好奇的。”
村长看看那个染血的碎片，颤声说道：“你问吧。”
“是谁告诉你们，这是神主的惩罚呢？”他问道。
村长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是神主的代言人。昨天晚上，代言人来到我们村子，跟我们说了神主的事情……小伙子，神主一定是存在的！你仔细想想，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的宗教，不都是劝人向善、让世人赎罪的吗？所、所以我们才献上了童男童女，所以我们才要除掉灾祸！你好好想想！”
“代言人……呵呵，他
收代言费了吗？”沈不欲不屑地笑笑，说道，“劝人向善……你们就是这么向善的吗？算了，我不关心你们怎么想的——那个代言人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说……”
“没说？没说你们也敢信？简直是疯了！”
沈不欲咬牙切齿地说着，目光刺向祠堂里的人。
“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们，但我也劝你们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逃出去吧！”
村民还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他就突然捏住烟头，猛地把还燃着的香烟投进了祠堂，精准地落在了那一堆燃料上！
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点燃了周围的一切，甚至点燃了几个人的衣服。
被火焰包裹的人惨叫起来，疯了似地撞向四周，火势立刻扩大！
沈不欲猛地关上祠堂的大门，把碎片横插到门把手上，拴住了大门。
他一手拽着村长，另一只手拉着宋染，连同厚重的水晶一同堵在门口：“出来！快出来！”
宋染惊恐地控制水晶让开一道口子，抱着小愣逃出来，可还没喘口气，就听到了村长的惨叫——
沈不欲牟足了力气，一拳接着一拳砸在村长的脸上！
这个五六十的岁的妇人根本没有反击之力，三两下就被打晕过去。
“你干什么！”
宋染惊叫起来，可沈不欲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他随手抓了一块石头，朝着村长的头猛砸几下，直到看到脑浆才肯罢休。
他喘着粗气退到一边，领口被宋染用力揪住。
“你干了什么！你杀人了！你这是犯法！”
“我杀人了吗？”沈不欲瞪大了眼睛，仿佛咆哮的怒兽般死死盯着宋染，把面前的女孩直接吓僵住，“我再问你一遍，你看到我杀人了吗？！”
宋染大气都不敢出，面前的男人像是变成了一头喋血的恶魔，黑漆漆的眼珠子像是夺魂的黑洞，随时都有可能勾走她的魂魄。
沈不欲拍开宋染的手，把小愣抱到怀里：“我这是正当防卫，我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们！
”
宋染说不出话。
火焰迅速蔓延，整个祠堂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凄厉的惨叫无时无刻不在刺痛她的耳膜和心脏，可她忘不掉刚才村民是怎么对她的。
被烧毁的房梁彻底坍塌，整个祠堂摇摇欲坠，沈不欲瞥了祠堂一眼，迈步向村子外走去：“人类就是这样的动物，一旦遭遇无法解释、无法承受的灾难，恐惧就会摧毁理智……我知道你是好心，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军队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我们这些普通人。走吧，找点吃的喝的，你不是还要拉屎吗？”
宋染现在哪儿还有拉屎的心思，只能跟在沈不欲后面。
全身的每一块肌肉像是被铁块坠着，她戴着罪恶的铁枷艰难行走，脑袋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
他说得对，世道已经变了，在一切安定下来之前，光是自保就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了，多余的良善只会成为累赘。
好在小愣已经昏迷了，这让他们在村子的搜刮……或者说是收集物资的过程顺利了不少。
村子里所有能行动的人都去了祠堂，只有一些无法行动的老人还留在家里。
沈不欲没有惊动这些老人，专挑没有人的房子进。
为了防止祠堂有人幸存下来，沈不欲先让宋染去上厕所，自己则先找了一辆能开的面包车，顺便拆了其他几辆车的油箱带走。
之后几个人就开始满村子搜集物资，密封的罐装的风干的，凡是不易腐烂的食物都被他装在了面包车里，还塞了五桶十升的水。
他找到了一个小诊所，也不管什么药是治什么病的，能装的全都装走，连晕车药也没放过。
途中，他们找到了一座房子，里面有一对夫妇，但已经死了，面目全非，看上去像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
桌子上有全家福照片，里面赫然就是小愣和他的哥哥……
看来这两个人就是小愣的父母了。
宋染没多说什么，只是带走了照片。
就这样，大概两个小时后，，沈不欲驾驶着面
包车往村子外开去，还没开多久，他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宋染不安地问道。
“派出所。”沈不欲皱了皱眉，动了点小心思，“你在车上别动，我过去看看。”
他先围着派出所转了一圈，确认已经没人后才走了进去。
黑暗中，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摸索着前进……但他现在可以确定，那个什么逆维度球干扰了全球的电力，除了汽车上的这种独立发电机，和电网配套的发电站暂时都已经报废了。
“奇怪，民警都哪儿去了……”
他喃喃着，小心翼翼地往更深处走去，却隐约听到了谁的抽泣声。
他立刻警觉起来，屏住了呼吸，似乎就连血液都放慢了流速，就这样缓步靠近声音传来的房间。
那是一个审讯室，房门半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明显的血腥味，而且果然有谁在轻声啜泣。
他想轻轻打开房门一探究竟，可这该死的破门居然已经生锈了，稍微一拉，就忽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糟了！
“啊——！”
里面的人像是被吓到了，突然大叫起来！
几乎实质化的声波仿佛是核弹掀起的冲击波，沈不欲只觉得脑袋一懵，全身上下都传来被凌迟般的剧痛！
血管里的血液仿佛失控的野马，居然想要逆着瓣膜流窜，一瞬间，沈不欲身上爆出一团血雾，再次浸透他身上的绷带。
他险些跪倒在地上，硬撑着彻底拉开房门，向里面看去——
十几个警察被堆在一起，警服外面都裹了一层血浆，尸体肿胀血肉模糊。
而在尸体堆之后，蜷缩着一个瘦弱的男人，他穿着拘束衣，手被铐在椅背上，宛如丧家之犬般瑟瑟发抖。
尖叫很快就停止了，男人哭出了声，缩成小小的一团：“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沈不欲擦掉眼皮上的血污，惊恐迅速被杀意取代——
面前的男人，绝对是伪王，就是他……杀了所有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