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正阳显然信不过他的说法，眼中满是狐疑。
沈不欲看向宋染，扬声道：“把悔过书拿过来。”
悔过书？什么悔过书？
沈不欲一边翻着卫星电话里的录像，一边接过宋染递过来的悔过书，同时给舒正阳看。
“俞娜兰把三个疯子放了出来，让东区的那两个伪王把疯子杀掉，好把事情闹大，上报监管局。”
沈不欲沉声说着，表情也愈发严肃。
实际上，陈伟泽和陈大泽杀那些疯子，只是想要那些疯子体内的王权，正是他们的贪心，才让沈不欲有了说服舒正阳的证据。
舒正阳翻看着录像和悔过书，半信半疑地说道：“那你们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沈不欲叹了口气，说道：“阴五灯的管家叫钟辰逸，这个人你知道吧？”
见舒正阳点点头，他继续说道：“钟辰逸给我们打了电话，说让我们把疯子交给阴五灯，否则就要派人杀了我们。但我知道，就算交上去，我们迟早也是个死，所以我们就想着提前去找总部长祁证道，把事情直接汇报给他。”
“为什么要汇报给他？”
“因为俞娜兰还藏了很多疯子。”沈不欲一副头疼的样子，“我们多待在邢诺市一天，阴五灯就多一份机会杀了我们。只有跟祁证道说，他才能护我们周全——难道说
，凭你能保护我们？”
这句话倒是问到舒正阳心坎里了，他舒正阳充其量也是舒中庸的孙子，舒中庸也是祁证道的傀儡，跟阴五灯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眼下，能保护沈不欲的只有祁证道。
舒正阳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忽然转过头看向冯甘诗：“诗诗，事情是他说的这样吗——你要想清楚，不然，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冯甘诗双手捏在一起，紧张地看看沈不欲，再看向舒正阳，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冯甘诗吞了口口水，忽然冲过去，抱住了舒正阳的胳膊。
“沈不欲他们想把一个小疯子交给阴五灯！他在撒谎！”
“你XX妈的！”
沈不欲脑子都快炸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相信冯甘诗的人性！
舒正阳眼中的疑虑瞬间消失，纯粹的杀意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乱石拔地而起，像是上百条地龙直直地咬向沈不欲一行人！
沈不欲拼命催动权能，这才稍微化解了舒正阳的攻势。
重力骤然加大，石柱顿时崩断，一枚枚水晶尖刺也径直杀向舒正阳带来的一行人！
路哲抱起麻袋，疯了似地往远处跑，她知道她做不了什么，只能尽可能带着小愣的哥哥逃离战场。
小愣护在她身周，长尾挡下了那些射
过去的子弹，把一枚枚人头割断，然后再扑向拔出枪的舒正阳。
但舒正阳的权能太过强大，宋染的水晶尖锥被石墙尽数拦下，不断涌起的地面也带着他脱离了钟涵权能的覆盖范围。
冯甘诗干脆破罐子破摔，狂风卷起满地的碎石，沈不欲他们瞬间就丧失了视野！
糟了！
沈不欲正四处寻找舒正阳的身影，脚下就突然隆起一个巨大的土包。
土包迅速变成山丘，从中间断开，化作深渊大口，猛地夹住了沈不欲！
巨大的冲击力让沈不欲浑身都骨骼都爆发出一连串的闷响，肋骨、臂骨、股骨全部断裂，
剧痛像是血水一样，从沈不欲体内满溢而出。
山丘散开，狂风一下子就卷起他的身躯，高高地抛向空中，丢到钟涵权能覆盖的区域。
十几倍于正常的重力施加在沈不欲身上，他像是一颗坠地的陨石，狠狠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他呕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污，一时间昏迷过去。
“不欲！”
宋染大叫一声，可得不到任何回应。
钟涵的胸口被石柱正面砸中，胸膛立刻凹陷下去，紧接着也昏迷过去。
小愣和路哲更是连站都站不稳，在飞溅的乱石中被砸得浑身紫青、满口吐血。
宋染拼命用水晶护住身体，可脚下不断涌起的石柱很快
就消耗完了她的王权，不可避免地被舒正阳击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短短几分钟，沈不欲几人无一幸免，全部倒在地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舒正阳杀了太多太多伪王，单从王权来说，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舒正阳重新回到地面，温柔地摸了摸冯甘诗的头发：“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我们恐怕都会出事。”
冯甘诗愣了好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跑过去，一把抓住沈不欲的头发，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脸，放肆地笑道：“让你威胁我，让你威胁我！我就知道，舒学长一定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就凭你也敢威胁我！”
舒正阳掏出枪，遥遥对准沈不欲的脑袋：“诗诗，你把那个小疯子带来给我看看。”
“好！”
冯甘诗很懂得仗势欺人的道理，她欢快地跑向倒地不起的路哲，像是捡到了糖果的小女孩。
“沈不欲啊沈不欲。”舒正阳把脚踩在他已经变形的躯干上，用力碾搓，“你是个人物，但很可惜，还是落在我的手上。”
剧痛把昏迷中的沈不欲再度折磨醒，他的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全身无处不传来彻骨的剧痛。
可隐隐的，他听到了一个无法分辨男女老少的声音。
“提示，【本质一】即将丧
失生命体征，观测者一号申请介入。”
“介入驳回，实验第二阶段的【本质】和【表象】均不会丧失，无需干预。”
“再次申请，在可观测的【未来】中，该实验体始终活跃，故判断此时本观测者应当介入。”
“介入驳回，个体不会影响时间线的走向，这是已确定的实验结果。”
“再次申请，该实验体在实验最后一阶段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若该实验体死亡，则实验结果改变，实验过程作废，我们所投入的资源都将无效。”
“……介入通过，但必须提醒，观测者一号，观测长不喜欢你擅作主张——提示，【喜欢】是本观测者新学会的低维度生物词汇，意义为【有做某事的倾向】。”
“观测者一号明白。”
所有的对话几乎是在瞬间发生，也似乎绵延了一个世纪。
沈不欲忽然一颤，所有的剧痛都从意识中剥离……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进入他的体内，而他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感受自己这具行将枯朽的身躯重新行动起来。
就连舒正阳都被吓到了，他看着已经断了四肢的沈不欲以一种骇人的姿势爬了起来，低着头，看着扭曲的十指，语气薄凉而陌生。
“低维度生物的身体构造确实简陋，不过……也难怪观测长如此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