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沈诗有些意外的是月无许一进山门便领着他俩避开了较为宽阔的大路,而专门走一些偏僻的山间小道。
与杜思思交换了一下眼神,发现她也不知其中缘由,一脸疑惑地与沈诗大眼瞪小眼。
月无许似乎精神有些集中,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步法悄然无声又迅捷无比,沈诗的罗烟步只能在直线奔走上逞凶,面对崎岖的山路完全无法应付。
好几次都差点被月无许甩开,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只是闷头赶路。
就当经过接近一炷香的跋涉,眼前突然变得豁然开朗之时,还不等月无许松一口气。两道淡青色的身影已迎了过来。
“师叔!”
那两人浅浅地行了一礼,也不等旁人回礼,便自顾自的止住了身子,开口说道:“宗外巡视修士来报,说是在宗门外发现两具穿着我凌霄峰法袍的尸首,师叔可了解此事?”
月无许冷哼一声,“司徒志灵那个家伙呢?让你们两个晚辈过来是什么意思?我没有义务向你们汇报吧!”
沈诗眼神一凝,似乎明白了一点其中曲折。
那两个淡青色修士似乎并不是太过在意月无许的言语,随意开口敷衍:“司徒师叔还有事要做,吩咐我等好好巡视宗门,做好分内之事,师叔你若是不配合的话,我等只能上报宗门了。”
“放肆!”杜思思面色铁青,怒斥而出。
“思思你别插嘴,”月无许面露寒光,“你们两个小辈是什么东西,竟也敢威胁于我,你们凌霄峰是不是执法峰做久了就有些忘乎所以了?说不得我要替你们师叔好好管教一番!”
“哎呦!说话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
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进来,这声音虽然清亮,但是却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虚假感,沈诗觉得此人应该是拿捏着嗓子在说话。
“曲辽!”月无许目光闪动,没有动手。此人虽是凌霄峰实力最次的一位筑基修士,但身为执法峰,每位筑基修士都有李掌宗赐下的执法法器,威力无匹。
每一个都难缠无比。
“你们两个下去吧!回去再跟你们算账!怎么跟长辈说话!”曲辽言语之间颇有怒意,但是沈诗听来,这训斥偏袒多于训斥,根本就是先随便找个理由让他们离开。
他顿了顿,脸上再次挂上了笑脸说道:
“无许师姐不要见怪,都让我师兄惯坏了,回头我就好好惩罚他们!”话锋一转,曲辽又继续说道:
“不过他们也是被逼无奈,这有人冒充我南秀宗修士,还惨死宗门之外,于情于理我凌霄峰都应该调查一番,给大家一个交代,你说是也不是?”
“曲辽你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月无许似乎非常厌恶此人,不想与他多言语。
“那我就直说了!”曲辽笑了笑,瞬间将目光投到了沈诗的脸上,“这位小兄弟很面生啊!宗外那两人是奔你来的吧?我这南秀宗可不是你随便来的地方,不过既然来了,便是客人,只要调查清楚此事,我南秀宗当然不会为难于你。”
沈诗面色冷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知道此人不简单,口是心非、笑里藏刀。
像政客多过修士,也不知道是如何筑基的。
“不行,他不能跟你走!”月无许深知,这曲辽的话压根不能用心去听,只要看他要做什么便对了。
“哦?无许师姐虽然深得李长宗的喜爱,可也不能不讲道理吧!我凌霄峰一直负责相关事宜,你若是阻拦,即使告到李长宗那里,我也不会依你!”
月无许眸色一动,突然想到了沈诗之前的托词,不由说道:“那二人可是南秀宗修士,可是你们凌霄宗门下?”
“当然不是我南秀宗修士,我已令人核查身份,更不是我凌霄峰门下!我峰乃是这南秀宗七峰的执法峰,又怎么会与这些凶徒扯上关系?”
沈诗顿时明白了月无许的主意,不禁心中想笑,这杜思思的师傅果然不愧是二十载便迈入筑基后期的天才,思维确实敏捷。
“那二人死在南秀宗之中?”
月无许再问。
“自然不是!那二人怎么可能潜入的进我南秀宗!我凌霄峰从不曾懈怠这巡查之事,不可能有他们潜入的机会!所以才会躲在距离宗门一个山岭之外的地方设伏!”
曲辽面色难看,月无许无疑是在往他们凌霄峰泼脏水,他们凌霄峰负责执法、巡查。若是让这两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宗门之内,而且还设下伏击。
凌霄峰的脸都会被丢尽!
“那一不发生在南秀宗、二死的也不是我南秀宗修士、三杀人者也不是我南秀宗修士,什么时候又轮得到你凌霄峰执法了?”
月无许面露挪移之色,略带嘲讽的看着他。
“这!”曲辽怎么也没想到,月无许竟然拿自己的话封自己的口,顿时气急,“强词夺理!那二人身穿我凌霄峰法袍,堵在南秀宗山门之外,当然与我凌霄峰有关!”
“关你娘个头啊!”
突然一声啸声响起,洪钟一般的嗓音遥遥的传了过来,话音未落,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年男子便闪到跟前,他骨瘦如柴,身形佝偻,好似行将就木。
但声音却出奇的洪亮,只见他洗得有些发白的淡红色法袍隐有光华流转,似乎不是法袍的宝光闪耀,而是老者肉身光彩闪动。
“郭师兄!”
“师叔!”
沈诗仿佛看到那个刚才还嚣张莫名的曲辽身躯微不可见的轻轻一颤,语气之中也有一丝丝的颤抖不可抑制的传了出来。
另一声则充满了惊喜。
毫无疑问,此人应该就是杜思思口中的那位师叔,沈诗手上的蜚蠊盅和虫修法门都是他击杀邪修得来的,就连『改弦易面术』也是杜思思从他那里偷来的。
那枯瘦老者没有理会曲辽,只是溺爱的看了一眼杜思思,看的她偷偷吐了舌头。
然后又将目光投到了沈诗身上。
顿时一种被灵识刮过的感觉油然而生,沈诗心下一惊,这老者的灵识如实质一般,被他灵识扫过的地方隐隐有些疼痛。
“这小子是老子的客人!曲辽师弟,你刚才说什么?老子没听清!”
郭渊一咧牙花子,笑了笑。
他与房老头不同,或者说是两个极端,房老头一身邋遢至极。郭渊却有十分严重的洁癖,洗得掉色的法袍也算是他独家招牌。
此刻再咧嘴一笑,一口洁白闪亮的牙齿甚至有些刺痛了曲辽的双眼。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曲辽眼神有些躲闪,丝毫不敢再提将沈诗带走之事,只见他笑眯眯地说道:”既然是郭师兄的客人,自然不可能与那凶徒有什么关系,我这就离去!”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继续说道:“郭师兄你看我这就离开,你也别玩我了,还请快赐下解药吧!”
沈诗面露疑色,曲辽什么情况,什么解药?难道被杜思思的这位师叔下毒了?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
“什么解药!我又没下毒!你这人真是奇怪!”果然,如沈诗所想,郭渊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曲辽的言语。
谁知曲辽丝毫没有放松,继续咧出一个大大的难看笑脸,说道:“郭师兄就不要说笑了,谁不知道郭师兄乃是玩毒的祖宗,师弟我还是初入练气之时,师兄的名气就已经传遍这整个南秀宗!您还是赐下解药于我吧!”
“真是没趣!今日我还有小朋友要招待,便不与你耍了。”随即,在沈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郭渊虚空一抓,一团黑色的薄雾从曲辽的面门之上逸散而出,“这次的毒我还没研究出来解药,只能用手法摄走,你且忍着点痛,一会就好!”
过了片刻,一只浓雾构成的黑色蚯蚓从曲辽的鼻孔之中钻了出来,那蚯蚓长约一扎,如小指般粗细,在空中被郭渊一把抓碎了。
沈诗与杜思思都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这老头有点毒啊!
曲辽感恩戴德一番,迅速离开了,连看都没有看过沈诗一眼。
那郭渊见曲辽走了,无趣地砸了咂嘴,朝沈诗看了过来:
“你后退半步是认真的吗?”
沈诗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