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似乎对秦璃月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视野彻底陷入黑暗之前,秦璃月看到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躺在一片黑暗中的秦璃月吧唧了两下嘴,嗯,甘甜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凉凉的,感觉蛮不错的。
耳边的窃窃私语似乎持续了很久了,听起来像是两个老人,老妇人似乎一直在询问着什么,而与她对话的老男人显得很稳重,但也颇有些不耐烦。
“奥古斯特,你确定这孩子不是那些暴徒之中的人?她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就连她的军装都不是我们国家的吧?而且她受的伤很严重,我担心的是她会在迷茫中就此长眠。”
隐隐约约中,秦璃月听到老妇人声音焦虑又带着浓厚的温柔与老男人对话,她说的是德语,谈吐很是稳重,听她的措辞蛮有学识的。
不一会儿,秦璃月又听到翻盖打火机响动的声音,鼻子也慢慢嗅到一丝卷烟的浓厚烟草味儿。紧接着,老男人的声音响起。
“我明白的,梅琳达,我能确认她是从飞机上落下来的,如果我不救她,放任她躺在那里,就算她不被那些战争野狗找到,像杀她的同僚那样处决她,她也会因为血流干死在林子里。”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两人的谈话陷入了沉默,半晌后,老妇人继续开口道:
“你确定你把她带回来,暴徒们没有发现吗?他们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我不想......”
“没事的,老婆,我背着她在山上绕了几圈,那些外地人不会发现任何痕迹,我抽完烟就去把痕迹清理了,顺便把老家伙们收拾收拾,我们会很安全的。”
“可是......”
老妇人还要说什么,可老男人打断了老妇人的话。
“先静一下,梅琳达,她要醒了。”
听到这后,秦璃月突然觉得周围的黑暗在消散,那熟悉的光团笼罩了自己,漆黑逐渐离自己远去,身子似乎有了些力气,她的思绪也逐渐清晰,耳朵也开始能听见似乎是炉火在噼啪作响的燃烧声。
迷迷糊糊的秦璃月缓缓睁开了眼,她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摸大腿左侧,可那里空空如也,自己脑子简单思考了一下,好像自己的格洛克34手枪留在了法国空军基地,那自己现在在哪?
她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眼屎和污渍,她连试了几次,也没有弄掉眼睛上的东西,索性她也就不去管了,她看着头顶老实的电缆绳吊灯,似乎在大开的窗户吹进来的夜风下,轻轻摇动还发出嘎吱嘎吱的生锈声。
秦璃月咽了两下唾沫,可每次吞咽口水,喉咙就像刀刮一样疼,她觉得自己的嘴唇也干裂的吓人,上下嘴唇碰一下也疼的要命,脸和身子热热的,却有一丝丝凉意,全身上下酸痛的更是动都动不了一下,肋骨处的伤口也更如火烧一般。
她想要靠肩膀来回移动使自己坐起来,可肩膀也不听脑子的使唤了,既然自己什么都干不了,躺在一张很小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稍厚一些的紫红色毛毯,她努力的歪头想寻找刚才的人声,这时,一个老人走了过来,伸手摸着秦璃月的额头。
秦璃月眯着眼睛去看老人,那老人满头银发,蓝色的眼睛并没有浑浊,而很是明亮,眼角的皱纹略微有些下落,坚挺的鼻子边散落几颗老年斑,她轻张着嘴,温热的手掌在秦璃月额头上抚了抚,便慢慢坐在床边,一脸慈祥和蔼的看着秦璃月。
“醒啦?你有点发烧,孩子,别担心,我给你吃了点退烧药,你的伤口我也尽可能的帮你处理了,虽然我只是个给马看病的老太太,但是人和马也没什么不同。”
“梅琳达,别和她那么近,就算她不是那群恶徒,她身上的伤和疤痕你也看到了,她要么是士兵,要么是别的什么人,离她远点。”
之前老男人的声音从一边传出,老妇人看了看秦璃月,双手放在腹部,叹了口气,起身换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秦璃月眯着眼睛稍稍歪头看向那边,发现自己在一处小房间中,房间都是木质结构,看起来这屋子的年纪可不小了,天花板上的木材已经有些霉斑,角落的支点也有一些腐蚀,墙壁上挂着一些山水的风景画,在自己脚下的墙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猫咪相框。
自己的手表、手机和脏军装都堆积在地上,衣服堆里混合着带血的绷带,她想掀起被子看看自己是不是被老人给脱光了,可自己动也动不了一下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试着看清楚房子的确切构造,可自己的头已经移不动太多了,脑袋很沉重,不过思绪倒是能正常运转,秦璃月又咽了口唾沫想要润喉说话,依旧是刀割一般刺痛,她痛的皱起眉头,想要再次尝试的时候,一个雄壮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那老男人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九上下,头戴一顶老爷爷们才会戴的皮质贝雷帽,和秦璃月同样的绿色眼睛,只不过他的瞳孔颜色更浅一些,他的鼻子也很高,鹰钩鼻上有一条横向的伤疤,嘴巴一圈围着虬须虬髯也已灰白间夹杂少量褐色。
老男人把嘴里的卷烟抓下,直接顺着窗户弹了出去,他居高临下眼神不善的瞪着秦璃月,他身上的法兰克绒格子衬衫带着血污和泥浆,牛仔裤上也满是灰尘,手里的双管散弹枪也没有放下,看他手上的力道,明显握枪托的手很是有力。
秦璃月想要说话,想要问自己在哪,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自己张了张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德语吐字困难,自己的德语也是能交流但带口音,舌头在口腔里卷了两圈儿,还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别吓到她,奥古斯特,你看这孩子烧的脸都红了,你抬她回来的时候,那脸白的像中国的瓷娃娃!哎?你说她看起来是亚洲人,有没有可能是中国人或者日本人?”
名为梅琳达的老妇人在椅子上拍了下手,随后边拍打自己的连衣裙边笑呵呵的说着,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可语句连贯,一点词语卡顿都没有,秦璃月稍稍往下看了下老妇人,她还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似乎一点都不被自己身上的伤吓到。
“看她那样子,伤口发炎,发烧烧的有点糊涂了,等她能说话能思考的时候再说,你不能放松警惕,梅琳达,我们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道她是哪一边的,她万一是暴徒的人呢?万一是内部内讧呢?”
叫奥古斯特的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横在门口,他那宽阔的肩膀和个子,直接挡住了秦璃月想要顺着房间门看外面什么样的视线,秦璃月还是想要张嘴说自己脑子很清醒,可自己就是说不出来话,但是这只是徒劳的尝试而已。
“唉......战争从没变过,你现在要出去吗?她那一身的伤,伤害不了我,放心吧。”
老妇人梅琳达转身从秦璃月床尾的小木桌上端起水,走过来轻轻抬起秦璃月的脑袋,动作轻缓的把水杯放在秦璃月嘴边,秦璃月艰难的张开嘴,随着凉爽的水源灌入喉咙,她瞬间感觉全身的温热都降下来了不少。
梅琳达的动作很轻,秦璃月也没有急切的大口喝着,她享受着身体的温度被中和,一点点缓和掉皮肤的热量。奥古斯特在梅琳达身后摇了摇头,说了句注意点,便转身走出了小房间,没一会儿秦璃月就听到了外房门被打开和关闭的声音。
秦璃月喝了几口水后,呼吸也开始顺畅了,她尽力的眨眨眼对梅琳达表示感谢,梅琳达脸上和蔼的浓浓笑意从自己睁开眼后就没有停下,她挪开水杯,抚了两下秦璃月的胸口,帮着秦璃月重新躺倒后抓着水杯站了起来。
她看着秦璃月虚弱的小脸,眼神里带着怜悯和忧愁,秦璃月努力使自己嘴角上扬,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笑的样子,尽管她自己知道,现在的笑容可能比哭还难看。
“睡吧,孩子,睡吧,明天醒来就好了,睡吧.....”
梅琳达的声音很是温雅,秦璃月回想起自己的奶奶,那时候自己照顾小幺的时候,奶奶也是这样和自己说话的,温声细语,不急不慢,似乎老人们的说话声总有种让人安心的温暖。
秦璃月闭上眼,自己可能被德国境内荒郊野岭的老两口救下来了,德国不是全面禁止拥有枪械的国家,虽然私人拥有枪支种类很严格,但是在边远地区,管控力度并不是很高,奥古斯特手里的双管猎枪倒也能说得通。
她回想起自己最后看到的事情,可怜的小马克被骑士盾佣兵处决了,老两口说的是德语,而且地区口音自己也听不太出来,按照航线上来算,自己应该在德国南境,但是具体在哪,秦璃月就不知道了。
她的额头烧的自己思考时心烦,她也担心骑士盾佣兵会找过来,可朦胧中听到奥古斯特说他绕着圈回来,应该......没问题的吧?自己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趁着对方没找到自己的时候,赶紧休息,让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才行。
秦璃月不再胡思乱想,她稳住心性,放空自己的思绪,迫使自己尽快进入深度睡眠,一次好的休息,比得上许多服用的药片,人体是很精密的仪器,但有时候,放纵它自己解决内部的麻烦,也会有奇效。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夜风吹进窗子,凉爽的抚摸秦璃月的脸,她渐渐沉沉的睡去,没有那熟悉的梦境,只有昏沉中的睡眠。
黑暗没有再次笼罩自己,熟悉的光团也没有再出现,她安静的呼吸着,身体的酸痛也被忘记,一夜无梦,深睡入眠。
阳光顺着秦璃月头顶洒下,刺在她的脸上,眼皮红通通的一片,使得秦璃月睁开眼,她咽了口唾沫,嗓子好多了,不至于那么痛了,试着活动活动手指手臂,竟然可以动弹了,而且身体感觉蛮轻松的,一点没有沉重的感觉。
秦璃月揉去眼睛上糊着的厚厚一层眼屎污渍,掀开毛毯刚要习惯性的抹在裤子上,她才发现自己穿着一条淡蓝色的白色雏菊图案的丝质短裙,自己上身还穿着白色的短袖,胸口上是德国动画片《劳拉的星星》中的小女孩。
秦璃月挠挠脑袋,自己的头发长长后还没有剪掉,竟然出奇的丝滑,她拉过一缕发束,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自己的头发还洗过了?什么时候?
等等,自己的军服和手表手机哪去了?昨天晚上分明在地板上啊?秦璃月立刻摸自己的胸口,厚厚的绷带缠着自己肋骨下方,自己没穿着胸罩,她连忙掀起裙子,嗯?不是黑色行动组配发的,怎么是平民的?连内裤都换掉了?
秦璃月不由自主的发起了呆,怎么回事?自己睡死了?上天堂了?哎?自己杀了那么多人,能上天堂?不该下去和撒旦玩二十一点吗?不对,自己杀的都是人渣啊,自己也不信上帝,死了应该去天庭当个神仙什么的。
胡思乱想的秦璃月使劲儿甩了甩头,她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床头的窗户上玻璃瓶做的小风铃正叮叮当当的响着,而房子外一声一声有规律的敲击。
秦璃月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下身体,身体很轻松,没有沉重感,自己的烧好像也退了,浑身清爽,就是肋骨处还隐隐约约作痛,不过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看向房间关上的木门,往前走了一步,赤脚撞击在软绵绵的东西上,秦璃月一低头,是一双带着兔耳朵的塑料拖鞋,这样的搭配感觉怪怪的,她没有多想,穿好拖鞋,走到木门处,轻轻拧开了老旧的门把手。
木门嘎吱一声随着她的拉动而打开,她走出小房间,映入眼帘的是木屋的客厅,自己睡觉的小房间好像在木屋的西侧,一张皮质的沙发靠着木屋北侧,茶几上摆着一盘看起来很新鲜的紫葡萄,正对客厅的不是电视,而是一堵书柜。
除此之外秦璃月看到窗台上,角落里,甚至天花板上都有各式各样样色的绿植和花卉,自己往左看,邻着自己小房间旁边就是卫生间。
秦璃月悄悄往里面看了眼,卫生间被收拾的很是整洁,木质的浴缸刷的干干净净,马桶没有异味,甚至地漏处还长出了小花,秦璃月见没人走进去,对着洗手池上的镜子照了照自己。
还是依旧苍白的脸,绿色的眼睛已经有了精神,自己的头发长得很长了,已经披在了肩膀上,那柔顺发亮的黑色长发,是秦璃月许久没有看到的了,自己换了长发的发型后,感觉怪怪的,倒很新奇。
她拧开水龙头,水流很小,但水很凉,冰的她手指有些发麻,她咽了口口水,双手用手掌接着凉水弯下身子一口口喝着冰凉的水,水流经由食道进入胃里,凉爽的感觉瞬间使得秦璃月清醒过来,她直喝的肚子开始发冰,这才随便洗洗脸了事。
本来想用白色短袖擦脸的秦璃月,想了想,这么干净的衣服被自己祸害了,多少有点该死了,还是胡乱的用手臂擦擦算了。
走出卫生间,秦璃月一歪头,发现卫生间旁边就有一条小走廊,走廊不长,两三步就走过,里面就是厨房,秦璃月把脸转回客厅,和自己小房间正对面的房门大开,里面的双人床和一些杂物,估计就是老两口的房间了吧。
木屋外有节奏的敲击还在继续,秦璃月深吸一口气,也是时候去和两个老人道谢了,他们没把自己出卖给骑士盾佣兵,没把自己当骑士盾佣兵宰掉,自己已经谢天谢地了。
她走到客厅右转,顺着南边的门廊打开正门,顿时清晨的凉风吹得她心旷神怡,外面鸟叫声,风吹动森林的声音,显得那么静谧和安宁,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如此令人安心的声音了。
秦璃月本来以为木屋很小,但走在木屋门外的木廊地板上,秦璃月发现错了,木屋坐北朝南,自己在小房间太久,觉得世界也小了,所以也觉得木屋小。
自己面前有着一大片的薰衣草田,没想到都七月了,薰衣草依旧开的这么漂亮,薰衣草田中间有一条车道,直深入面前的山林中,不知道通向哪。
紫色的薰衣草随着风轻轻摇摆,哗啦啦一片的带着独特的香味,秦璃月嗅了几下,真香,她往左右看看,西边是一大片的森林高山,一眼看不到森林深处是什么样的,东边则是一大片茂密的玉米田,密集的玉米成排的摇晃着。
但是秦璃月没有看到两个老人,仔细听听,敲击声在自己身后方,木屋后面还有院子吗?秦璃月想着,她走出木廊,脚踩在土地上,在一片片的香气中从玉米田的位置往木屋后方绕去。
她从两个老人的卧室路过,连老人的外窗台上都摆着花盆,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小花,一些牵牛花附着着木屋东窗户的一角,直爬上房顶,秦璃月感叹着景色的优美,谁住在这里都会长寿好几年吧?
随着她绕过木屋,走过木屋后的拐角,她看到一个木屋后面空间很大,木屋厨房后门通着院子,院子里有一处老实压力水井,不过看这样应该是很久没用过了,后院的西边有搭建起来的鸡笼,一只母鸡带着六七个小鸡仔在院子里觅食。
秦璃月往北面的看去,院子由木头栅栏围住,一个能通过三人的双开门木门大开着,一条小路通往北面不远处更大的院落,大院落西边是一个谷仓,正对谷仓东面似乎是一个仓库。
秦璃月深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漂亮的绿色眼睛东看看西看看,这有悠闲寂静的景色可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看到的,她顺着木门连接的小路向后面的院落走去,小路中间还有一座小木桥,一条小溪在桥下流淌,哗啦啦的溪流很是悦耳。
她顺着敲击声一路走到院落,原来东边的不是仓库,而是一个牲畜圈,里面有马的嘶鸣声和猪的哼唧,秦璃月看了看就向谷仓走去,她越走越近,敲击声也越来越响。
秦璃月故意加重了脚步,谷仓里的敲击声也在秦璃月走到谷仓的门口时停下,谷仓内,老头奥古斯特正面对着秦璃月,他右手还保持着劈砍木材的动作,紧紧的抓着斧头,左手则要去拿旁边立柱挂着的双管猎枪。
他眼神不善的看着秦璃月,动作停滞在原地,秦璃月还不等打招呼,嘎吱嘎吱的声音从门边响起,秦璃月从门口往里面探出脑袋歪头一看,梅琳达正躺在摇椅上前后晃悠着,脸上还是那和蔼可亲的微笑。
“早上好啊,小姑娘。”
梅琳达在摇椅上笑呵呵的和秦璃月打招呼,秦璃月看了看动作停滞的奥古斯特,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她微笑着清了清嗓子,用带着一丝口音的德语和梅琳达也打招呼。
“早上好。”
“别紧张,老头子,别吓到了她,没关系的。”
梅琳达停止了摇晃,她从摇椅上起来,围着秦璃月转了两圈,还帮着秦璃月抽出夹在短袖里的头发,语气温柔的说:
“看啊,奥古斯特,她穿索菲亚的衣服刚好合身,看看,多好看,小姑娘除了比索菲亚白,眼睛比伊达更绿,绿宝石一样,真不错,真不错。”
梅琳达围着秦璃月连连称赞着,秦璃月不知道梅琳达说的索菲亚是谁,也只好有些尴尬的任由梅琳达去整理自己的头发,自己一直盯着奥古斯特的动作,生怕他一激动摘下双管猎枪就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下。
奥古斯特看了看自己老伴儿,慢慢放下了斧头,从脖子上摘下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还是伸手摘下了木柱上挂着的双管猎枪,他咔嚓一声打开弹仓,看了眼里面的鹿弹,又看向秦璃月冷冷的开口道。
“梅琳达,让开,你,跟着我们到院子里去。”
秦璃月举着手点点头,没敢把手放下来,但是梅琳达却没有在乎自己老伴儿的话,她对秦璃月微笑了两下,主动两手按下秦璃月的双手,牵着她走到院子里,秦璃月被拉走的途中,回头看了眼跟出来一脸不信任自己的奥古斯特,咽了口唾沫。
“别怕,孩子,肚子饿了吗?睡了好几天了,一定饿坏了吧?喜欢吃橙子派吗?”
梅琳达带着秦璃月走到院落中央询问着秦璃月,秦璃月一愣,不禁开口问道。
“我睡了几天?您可以告诉我现在是几号吗?我......”
“梅琳达!站一边儿!我有话问她!”
秦璃月的话被奥古斯特打断,梅琳达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消失,她皱着眉有些紧张,踮起脚拍了拍秦璃月的脸蛋儿,小声告诉她不要怕。
“快点!梅琳达,你!坐在地上!”
奥古斯特举着双管猎枪逐渐接近秦璃月,在秦璃月面前几米外停住了脚步,梅琳达也只好叹了口气,两手揉搓着围裙往后退开,秦璃月按照奥古斯特的指示,慢慢坐到地上,她不想刺激像奥古斯特这样的平民,盘上自己的腿以展示自己无恶意。
奥古斯特端枪的手很稳,没有任何摇晃和下坠,他的持枪动作很专业,秦璃月看着奥古斯特右腿后退来稳住身体重心,以用来保持身体前倾好预备抵挡开枪的后坐力。
秦璃月双手垂在地上,没有乱动,她和奥古斯特对视着,双反的绿眼睛中,一个是警惕和怀疑,一个是被枪口威胁中的无奈。
两人大眼瞪小眼中,一只吐着舌头哈哈哈喘气的德国牧羊犬跑了过来,它体形壮硕,毛皮发亮,油光水滑的,秦璃月看着德国牧羊犬流着哈喇子蹲坐在奥古斯特旁边。
本来就紧张的秦璃月看到这么大只狗,相较于奥古斯特手中黑洞洞的枪管,秦璃月更害怕那眼神不善的牧羊犬。
“汉斯先生!来这边,老头子,你快点吧,早上就会凉快这一会儿,早点办完事怎么样?”
梅琳达叫着名为“汉斯先生”的德国牧羊犬说着,那条大狗立马眼神变得清澈,拔腿就跑到梅琳达身边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扑,秦璃月余光看着梅琳达和德国牧羊犬嬉笑着,又看向奥古斯特,没敢开口。
“你没有士兵牌,你也没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你叫什么?”奥古斯特往前近了一步,枪口瞄准了秦璃月问着。
“我叫秦璃月,先生,我不习惯佩戴士兵牌,很抱歉,我也不能告诉你我的部队,我反正不是你的敌人就是了,我也没有恶意。”
秦璃月只能如此回答,毕竟不能告诉平民黑色行动组的事,奥古斯特信不信还是一回事呢。
奥古斯特的眼睛盯紧秦璃月,他抓紧了双管猎枪接着问道。
“我看你们的飞机被骑士盾的人击落了,你和他们作战对吗?”
“是的,先生。”秦璃月老实回答。
“你的军服和设备我没见过,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奥古斯特,多兰米斯.冯.奥古斯特,那边和汉斯先生转圈的是我妻子,康拉德.梅琳达,她不随夫姓,我是黑森林东区护林员。”
奥古斯特自报家门,枪口稍微降低了一点,秦璃月点了点头等着奥古斯特继续说。
“你们下来了六个人,五个人都被骑士盾的暴徒杀了,我救你回来的时候你几乎一直昏迷到现在,今天是七月十四号,你的伤怎么样?”
秦璃月看看自己胳膊和腿上绑着的绷带,还是有些渗血,右胸下方的伤口依旧疼痛,她勉强挤出笑脸摇头道。
“不是什么问题,先生,麻烦问您一下,我的电子设备,我的手机和手表在哪?我需要打开定位,让我的部队派人来接我回去。”
奥古斯特冷哼一声,他从裤兜里掏出卷烟,慢慢坐在地上,把双管散弹枪放在腿上,边往烟纸里卷着烟叶边冷笑道:
“别想了,骑士盾的人屏蔽了这片区域的信号,封锁了道路,你的手机坏了,估计是你降落的时候摔碎了,你的手表也一样。”
奥古斯特说着,从身后的腰包把电子设备扔给秦璃月,接过来的秦璃月愣住了,这下好了,两个手表自己本以为没摔坏,结果撞得都掉渣了,自己究竟下降的时候速度多快啊?
现在什么通讯手段都没了,这该怎么和乌拉尔基地联系,谁也不能来救自己了,自己一个伤员,能走路都是谢天谢地的了,这时候要是骑士盾佣兵找上门,那自己只有跪地上被处决的命运。
奥古斯特看秦璃月垂下头愁眉不展的样子,又在腰包里找出一盒烟扔到秦璃月面前,顺带着一个打火机也甩了过来,秦璃月看着自己的烟,抓起来取一根放在嘴里,当手指取拿打火机的时候愣住了。
那打火机是机组成员,黑人小伙利亚姆的,自己还没有还给他,奥古斯特说跳伞六个人,只有自己活着,那利亚姆.....
“唉......”
秦璃月还是抓起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烟卷似乎晒的有点久了,略微发干,这根烟也很苦涩呛人,她抽着烟,和奥古斯特对视,对方卷好烟卷用舌头黏连上,点燃后长吸一口,缓缓呼出后,看了看头顶越来越高的太阳,问道。
“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先生,暂时不知道,我得想想......”
“留下养好身体再说,小姑娘,先在我们这好好休息休息,怎么样?”梅琳达突然在一旁开了口,她一个劲儿的拍着怀里牧羊犬的头,直拍的牧羊犬眼睛不断睁开闭上。
“我......”
秦璃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梅琳达,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留下来养身体会给这两位老人带来负担,而且还不知道叶娜他们怎么样,他们也要通过这边空域回到俄罗斯,他们还好吗?
就在秦璃月苦恼的时候,奥古斯特拄着双管散弹枪站起来,他看着秦璃月,这次没有再把枪口对着她,而是语气开始放松下来说。
“你的伤据我老婆说恢复速度快的吓人,但是有一处伤很严重,一直都不见好,你自己也没法出去,整个黑森林地区都被骑士盾的人包围了。”
“我知道,先生,您可以给我一把刀子吗?一把刀,一瓶水,一点点吃的,我就离开这,不会给您惹来麻烦。”
秦璃月仰起头,脸上的无奈和迷茫无法掩饰,她没有用达利亚大剧院的技巧对待奥古斯特,自己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看着奥古斯特,奥古斯特抽着烟,眼睛盯着秦璃月的脸,两人这样看了许久,奥古斯特肩膀一松,把脸看向梅琳达,淡淡的说。
“你可以留在这到伤养好为止,你自己在黑森林活不过两天,你的衣服我都烧了,之前骑士盾佣兵搜查到这里的时候我和我老婆把你藏到了谷仓里,你才活了下来。”
“谢谢,可我.....”秦璃月本想说自己不能连累两个老人,梅琳达却在一边温柔的插嘴道:
“没关系的,小姑娘,留下来吧,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两个老家伙的话,就像我老伴儿说的,你自己出去真的会遭遇不幸,你跟着我们躲一段时间,伤好了再说,没关系的,如果那些暴徒再来,我们就说你是我们侄女之类的亲戚就好。”
秦璃月愣了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奥古斯特和梅琳达会这样热心的帮助自己,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冒着被骑士盾佣兵发现藏匿自己的危险,收留自己和照顾自己,一旦被骑士盾佣兵发现,这群穷凶极恶的杂种肯定会枪杀两个老人。
她看向梅琳达,梅琳达脸上的笑意不停,而奥古斯特这时开了口。
“按照我老婆说的做吧,听好了,我不信任你,但我更痛恨骑士盾的小崽子们,话题就到这吧,梅琳达,走吧,吃早饭。”
秦璃月怔怔的看着奥古斯特离开,她坐在地上直到梅琳达坐过来扶起自己,她跟着梅琳达在奥古斯特身后往木屋走去,秦璃月忍不住开口问梅琳达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上。
梅琳达看着奥古斯特的背影,没有多想,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不能眼看着一个女孩死在荒山啊,能救下来任何人我们就很高兴了,别想太多,天气开始热了,赶快回家吃口东西好了,老梅琳达别的做的不怎么样,橙子派可是会给你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