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与武松领着两个酒楼小厮带着礼物前往柴进府上,两人路上谈笑投契,
不留意间撞了路过一人,未及反应,只听那人骂道:
“兀那汉子,眼生腚上了?撞着佛爷就走?”
两人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与他二人身量仿佛的雄壮和尚,手持一条铮光浑铁禅杖正怒视着鲁智深。
“你这贼秃倒是气性!你待怎地?”鲁智深笑道。
“好个狂妄贼厮!且让你见识佛爷降魔手段!”
那和尚大怒道,一拳打来。
鲁智深拧腰抬手,拍开那拳头,
跳开一步说道:
“果然有几分劲道!
好秃驴!找打须知此地不是施展处,
咱们换个地方如何?你敢不敢来?”
那和尚环眼怒瞪道:
“佛爷游历天下,几时怕过?且管带路!”
鲁智深咧着嘴,看着武松歉意赔笑道:
“武兄弟莫怪!这几日来,本极为快活。
遇到这么个大和尚,洒家却是一时手痒,莽撞了!
且放宽心,片刻耽搁,不会误事。
只是洒家初来此地,你看何处得便?”
武松笑道:“哥哥不必如此!
我在柴大官人那里名头不显,无谓早晚的,
若非之前承情,去不去都不打紧。
小弟恰好知道一个去处,往日里也是常去,彼处正好施展拳脚。”
当下鲁智深吩咐两个随行小厮先带着礼物去柴进府邸附近等着,
嘱托完毕,转身看向那和尚。
只听那和尚轻哼一声,丝毫不惧的看向鲁智深。
鲁智深咧嘴笑了笑,不再说话。
武松在前面带路,鲁智深同那和尚并行跟着,
不多时到得一处空旷场地。
那和尚斜持禅杖在身前,
站定了叫道:“来罢!”
鲁智深笑赞道:
“和尚好胆色!我们兄弟却不是并你一个,切莫小觑好汉!”
说罢活动一下膀臂拳脚,跳步上前欲打。
“慢来!”那和尚抬手扬掌止道:
“佛爷不占你便宜!也让你见识我拳脚手段!”,
说罢稍稍用力,便将那禅杖深深插进地面立住了,
待他摆好架势,鲁智深哈哈大笑,随即收声挥拳上去,两人斗在一起。
有诗赞曰:
不读经书不念咒,和尚偏偏爱酒肉。
禅杖两条拳两双,元觉智深龙虎斗。
一个将作统军帅,一个多曾战西寇。
并肩趟过修罗道,风云际会四海秀。
一场大战,呼喝连连,拳脚起风,龙腾虎跃,难舍难分,
百十回来往,牛熊般喘息。
直看得边上武松如痴如醉,
入彩处不自主摩掌擦拳,跳前退后,渐渐急迫难耐,跃跃欲试。
正煎熬时,猛的只听那和尚怪叫道:
“不打了!不打了!佛爷却是手疼!”
只见两人分散跳开,顾不上其他,
各自龇牙咧嘴,抚臂摩腿,吸气连连,痛呼不止。
片刻后对眼看去,一愣神,旋即哈哈大笑不止。
武松急急冲上前去,连声大叫道:
“到我了!到我了!早等的急躁难当!
且容小弟跟两位哥哥切磋一番!”
鲁智深和那和尚闻言,齐齐摇头叫道:
“浑身酸痛来不了也!”
随即三人一起笑作一团,待通了名姓,
才得知这和尚唤作邓元觉,歙州人氏,
正好游历天下路过此地,不意竟在此交际好汉,
一番谈笑,彼此投机难舍,
当下并做一行先陪武松去那柴大官人府上,随后去酒楼亲近。
待武松去了柴大官人府上讲明来意,
只得柴府一个仆从送出门外。
武松一时羞惭窘迫难耐,鲁智深、邓元觉大怒,却不好发作,
只得鲁智深连忙安慰道:
“是那柴某人不识真好汉!
武松兄弟切莫在意!须知尊师兄那里......”
当下鲁智深搂着武松肩膀并执手邓元觉一边走,
一边将卢俊义麾下时迁、石秀、阮氏三雄等人说个明白,
又将许贯忠、王进、并杨志等讲得详细,
直听得武松、邓元觉两个口中赞叹不止,眼内异彩连连。
翌日鲁智深携完颜翠花并武松、邓元觉,四人两虎带着几个侍女仆从启程赶赴大名府。
不几日经过一处唤作饮马川的所在时,
遇到两个强人带了三两百喽啰拦住去路,
岂料那鲁智深丝毫无惧,
只见他抚慰两个龇牙小虎,按下完颜翠花掌中大弓,又示意武松、邓元觉两个稍歇怒火,只身一人大踏步上前交涉,
一番言语,那两个强人首领跪拜地上告罪不止,
直晕的这边厢完颜翠花眼含秋水频荡漾,
那两个丈二金刚没头脑。
待通了姓名,
得知此二人红眼的唤作火眼狻猊邓飞,
修长白净的唤作玉幡竿孟康,
山上还有一个首领唤作铁面孔目裴宣的被推为大寨主。
一行人见礼罢了,
鲁智深等人拗不过对方盛情邀约,只得跟着一起上了山寨,
待见了那肉白肥胖,四平八稳,仪表不凡的大寨主,
一番接触之后,他几个也是惯走江湖的,于是心下渐定。
一番推杯换盏,酒肉稍歇之际,
鲁智深漫做不经意说道:
“邓寨主这一双眼睛真真少见,颇有震慑之利!
之前初见,唬的洒家一愣啊!莫非天生异人?”
饮马川三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只听那玉幡竿孟康笑道:
“提辖有所不知,他这一双慑人招子却是幼时误食毒物留下的,非是天生。”
那火眼狻猊邓飞放下酒杯,接道:
“小弟家贫,幼时常常三餐无着,饥饿难耐时每每寻些野物充饥,
一日误将一只蟾蜍烤个半熟吃了,回去后疼痛难忍,
爷娘寻不得医,急切间听人说以毒攻毒,便抓了几条蜈蚣给小弟吃了,
偏幸正好有用,立时不疼了,
随后时不时发作起来,便寻些蜈蚣再吃了压下,慢慢也便成了习惯。
岂料久而久之,这眼睛不知怎的就开始越来越红,
因为并无其他关碍所以也不当回事。
长大以后行走江湖,因这一双招子得了个诨号火眼狻猊,
朋友耍笑时,常拿我吓唬小儿,说我惯爱吃人,
后来渐渐传的玄乎,说小弟一日不吃十人便不能入睡!
此事却是可笑,小弟此生至今一口人肉也未尝得,
却是平白冤枉!”
众人听得大笑,完颜翠花更是笑道:
“如此却是好用处!
将来我家孩儿若是哭闹,少不得请叔叔来观瞧观瞧!
但却只怕我家孩儿将来是个胆大的,却是吓他不着!”
一时大窘的鲁智深正待呵斥这没面皮女子,
却听武松叫道:
“嫂嫂怎知我那侄儿胆大?
须知邓寨主那一双眼睛,我等乍一见时也忍不住呆愣!”
众人无不颔首。
那完颜翠花得意道:
“刚刚不是跟你们说了我老公三两下打死猛虎?
将来我孩儿胆量必然随他爹呀!”
一时间满座大笑,
鲁智深只得绷嘴瞪眼,无奈身边这泼辣娘皮,
完颜翠花视若未睹,只顾笑眯眯的摇晃着身体把头并肩来顶的鲁智深一起摇晃,
众人又是大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那铁面孔目裴宣看着鲁智深说道:
“小人冒昧,之前提辖言及王进王教头和杨志杨制使皆在卢都监麾下,
不知可否将其中内里给小人等分说一二?”
当下里鲁智深将其中详细以及梁中书和蔡相公等等说个明白,
那裴宣听的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酒酣肉畅,众人各自歇了,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鲁智深等人辞行之际,
那裴宣三人跪拜道:
“小人三兄弟在此落草实属无奈,虽然聚拢三两百喽啰,
然而时时严肃约束,不曾伤天害理,冤杀良善。
我等时刻未忘清白之志,今幸,得逢提辖,
敢请带挈脱离草莽,此身再造之情,铭记五内!冒昧斗胆,万祈包容!”
当下里,剩余两位寨主并几百喽啰一起跪拜齐呼:
“敢请带挈,此身再造,铭记五内!”
鲁智深沉思不语间,完颜翠花殷切的看着他,
并且挽起他臂膊摇晃不止,
武松和邓元觉讶异的看着眼前一切,各有所思。
裴宣再拜,余众再次齐呼,
急得完颜翠花跺跺脚,狠狠拧了鲁智深腰间软肉一把。
鲁智深醒过神来,哈哈大笑,
上前搀扶起裴宣道:
“众兄弟且起身,洒家应下了。
前者只是震撼于众兄弟情重,一时失声!
来来来!且听我分说将来。”
当下里将安家银钱,月银年赏,并财侣法地之道分说详细,安排调度停当,
因着沧州多强人,便几百人打起卢家商队名号逶迤下山,直奔大名府去了。
有诗赞曰:
饮马川上多英雄,智深独骑敢先行。
翠花玉手轻用力,铁汉哪堪拒柔情。
待到了大名府,早有卢俊义带着众兄弟来接,
至于见面场景以及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注:老公之说非是跳戏,有兴趣的看官可以去查阅一下,宋元时期便已有老公老婆之说,
于今时意思完全相同。
只能说我中华上下五千年,文化悠久,
随便一个称呼就是“文物”!
豪横如我华夏,寰宇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