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熟路地打扫完战场,左梦庚迈步在营地内巡视,刚走没几步,就听得一阵女子的哭喊夹杂着喧闹传了出来,这使得左梦庚眉头一皱。
循着声音望去,就见营地一角中几名衣衫破烂的妇人,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袍,脸颊带泪,蜷缩着往身后蠕动。
在他们的前边,几名衣衫不整的降卒满脸淫笑,步步紧逼。
“小娘子,哥哥拼死救了你们,你们怎么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就是...就是,这大冷天你们穿成这样也冷,不如让哥哥们帮你们暖暖身子。”
“哈哈哈...”
渣宰!
左梦庚火气升腾,血红双眼,挥刀向前劈砍,刀势迅猛刚强,直射一名离得近的降卒。
刀落,一颗张大嘴巴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如柱,朝着断口处喷涌而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登时让几人心间一颤,下意识摸刀反抗,迎接他们的则是一炳炳散发着寒光的钢刀。
顷刻间,几人全然毙命。
几个妇人那里见过这等场面,纷纷跪倒在地齐呼“饶命”,左梦庚扫了几人一眼,命人将他们扶起,送入专门看管女眷的地方看管。
几人恐惧更甚,以为左梦庚要将她们尽数杀掉,晃动着脑脑袋,连连磕头求饶,直搞得左梦庚哭笑不得。
好一番解释过后,这些人将信将疑,在几名军士的带领下缓缓离开。
“将军,那这些人怎么处理?”待其彻底消失不见,一侧的亲随扫了眼地上狼藉,试探性地朝左梦庚问。
“把他们的脑袋都给我捡起来,悬挂在营门上警示,谁若是胆敢奸淫妇女,滥杀百姓,一律处以极刑。”左梦庚咬牙切齿,拂袖而去。
同时,他立刻召集总旗以上军官,前往大帐内议事。
临时大帐内,只见左梦庚阴沉着脸端坐主位,赵虎与郝摇旗等人分立两侧,其余众人则是站立营中,大气都不敢喘。
左梦庚转动着目光,一一在这些人脸上掠过。
大帐气氛压抑异常。
待冷了一会儿场过后,他方才冷声哼道:“诸位都是打了大胜仗的大英雄,怎么都板着个脸不说话啊?还是说你们心中有鬼,不敢说话?”
听出左梦庚话中的阴阳怪气,众人低耸着脑袋,恨不得将头埋到裤裆离去。就在刚刚,左梦庚处决了几名骚扰妇人的降卒,血淋淋的脑袋还悬挂在营盘之上呢。
见众人不说,左梦庚冷脸指着队列中喊道:“王宇,这些畜生都是你麾下的人手吧,别以为不说话你就没事。”
“王宇知罪!”人群中,一名青年军官迈步走出,豆大汗珠盈满脑门,红着脸朝左梦庚请罪。
左梦庚眼中掠过冷色,冷冷说道:“念这些人都是降卒的份上,我就不重罚你了。自己下去领五十军棍,同时扣罚本月军饷,一年内不得晋升。”
“是”王宇眼中掠过一丝痛苦,艰难地点头应下。
这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前一秒他还在和人说笑,下一秒就被人告知,自己手下犯了事情,连带着把他这个主官也给带沟里去。
说不委屈,那是不可能的。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倒霉,这事偏偏撞到了枪口上,能保住官位就算不错了。
思忖间,几名卫士走入大帐,拖拉着王宇就往外走。
“扑扑扑...”
紧接着,一声声棍棒落在肉体上的闷响夹杂着轻哼,打外边传入大帐,这使得大帐内众人面容一凛,不自觉挺直身躯。
左梦庚转动一圈,冰冷的声音自其喉咙中传了出来:“听见了吧,这就是御下不严的后果。从今往后,谁的部下若是胆敢再发生此类事情,视情况的严重程度,主官皆有惩罚。”
一支军队,如果军律散了,那这支军队就全完了。想要保持战斗力,不能只依靠将领个人的勇猛,而是要靠钢铁一般纪律!
虽然明末大部分的军队,奸淫妇女,杀良冒功,临阵怯战是常态,但只要在他的军队中,就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
经过两场大胜再加上补充了些降卒,左梦庚明显感觉到,军队的风气变了,他们变得傲慢,散漫,甚至有的人开始厌恶战争。
当然,连续两场大战,这些士兵厌战情绪有可原。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随意释放内心中的欲火。
一念及此,左梦庚大声宣布成立军法处,由赵虎兼任军法处的主官,待战事彻底结束,立马对准军队进行为期三月的整风。
誓要杀杀这股骄骄之气。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暗暗在心中发誓,回去过后一定要好好约束手下的兔崽子,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大会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左梦庚说得嘴唇干了,这才挥挥手示意众人散会。
一众军官早已汗流浃背,听得此话,如闻天籁,对准左梦庚一拜迈步离开。
霎时间,原本拥挤的大帐就只剩下寥寥数人。
赵虎率先开口打趣道:“你小子可害惨我了,这整顿军纪历来就是得罪人的事情,我这一趟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喽。”
不过这军中除去左梦庚之外,也唯有他能够干这个位子。其余人要么威望不够,要么就是性格不适合。
郭老四太过圆滑,疯驴子又太过刚猛,至于郝摇旗倒是个忠厚人。但问题他的出身有问题,虽然左梦庚尽力压制,但总有人膈应。
一来二去,也只有赵虎来干这脏事了。一来赵虎根正苗红,乃是左梦庚的兄弟,不管他做什么别人都会只当是左梦庚的意思。
二来他的威望也足够,军中的二把手整军,谁敢不从。
左梦庚见他吐苦水,宽慰他说道:“我知道你苦,大不了到时候分银子的时候,我多分给你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赵虎昂起脑袋,笑着开口说:“那我就勉强接下这个苦差事,替你擦擦屁股,反正老子干这事也习惯了。”
“哈哈哈...”疯驴子等人皆是大笑出声,带着几分羡慕看向赵虎。诸将之中,也唯有他能和左梦庚这般说话。
笑过,左梦庚招来杨有财问起伤亡情况。
这一战还行,只阵亡了两百余人,其中不少还是刚招降的降卒。损兵过后,左梦庚倒也不担心,命人自流民中一抓,抓出空缺,填补上去。
汇报完伤亡,杨有财瞟了眼左梦庚,柔声问:“将军,那这么多的流民,咱们处置?”
对于如何处置这些流民,左梦庚也颇为头疼,这可又是上万张嘴呢,自己前些日子刚派侯杰带回接近万人,现如今他是有心无力。
“不如,只带回青壮男子与适龄的妇人,其余的通通放掉,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算了。”杨有财见左梦庚犯愁,试探性地提议道。
闻言,赵虎等人皆是连连点头表示可行,唯独左梦庚眉头皱成一团,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赵虎猜到左梦庚所想,忙劝阻道:“阿庚你可千万别犯混,这世道咱们能救一个是一个。你若是现在把他们全都带回去,到时候这艘大船非得被拖沉不可。”
作为上位者来说,心软乃是最大的禁忌。
听得赵虎的劝解,左梦庚也如梦方醒,暗自为自己的想法好笑:这世上人千千万万,谁人能够顾得过来。
一想到此处,左梦庚心理压力消失,迎着众人目光说:“那就把青壮和适龄妇人给挑选出来吧,其余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早就该这么想了!”赵虎喜上眉梢,重重朝左梦更肩膀拍去。
杨有财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青壮和适龄妇人都是正资产,白得这么多的正资产,他这个管家的腰杆子,越发硬起来。
当天,左梦庚就派人前去就适龄妇人与青壮挑选出来,编在其余营帐,原地等候汉阳城的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