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合理了?”
卫文缓缓开口,也没有生气,只是取出一枚戒指放在了桌面上。
“和某尽量”
和珅拿起戒指,淡淡一笑,随即打量起来,若是他所料不错,这枚戒指某种意义上值不少钱。
卫文见达到了目的,便也不再跟和珅念叨,起身离开了和府。
...........
半月之后,苏洵被一道内阁的旨意调去了南疆,名为“特调”,过个三五年便可随意挑选任职。
但消息传到京城苏轼这里的时候,还是让他着实着急了一把,苏小妹更是眼泪婆娑,如同珠玉般掉落,让人怜爱。
“父亲他有那般政绩,怎还能被调去了南疆那等偏远之地?”
苏小妹啜泣着,满脸不解,苏轼业焦急地踱着步伐,来回徘徊。
“这该死的内阁,全是废物”
苏辙看着自己的大哥大骂不已,满头大汗,差点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原因自然是燕云就坐在一旁,正嘴角抽抽地看着苏轼。
“大哥,你还是少说点吧”
“怕什么”
“苏兄好气魄”
燕云强忍着笑意,一来是苏轼恼怒,二来是内阁那么多人才,苏轼怎么敢骂是废物的,看来不管什么时候都有键政的人才啊。而且
他自然是不大清楚内阁的处理,不过若不是苏洵为了几年后的任选,便大概率是卫文捣鼓,想来当初挨了一巴掌,心里过不去,这种小事,他又不好真的去内阁问责,这不是明摆着把苏洵往火里推。
南疆也好,待苏洵干个几年,到时候纪宣也差不多垂垂老矣,提拔上来当京兆尹。一家四口子就在京城呆着吧。
“苏兄,何必这么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朝廷里最近流传出来的那份南疆“特调”的折子,说不定是苏家主主动请缨呢?”
李白柔声安慰到,他天性狂洒,若不是为了探亲,早就跑到各地旅游去了,不过可惜的是,他的那家亲戚没了迹象,莫不是当初怕受李家牵连,逃走了?怪哉!
“这.....”
深深叹了口气,苏轼便也清楚,无论如何,自己不过是无能狂怒,坐了下来。
“李兄,你探亲如何了?这京城周边你都跑了多少趟了”
“不清楚,找不到了,我家那亲戚跟当初的李晋有些渊源,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当初"宁州鱼案"的牵连,跟着跑去了阴山府”
李白摇了摇头,家里好不容易有个当官的亲戚,嘿,还被贬了。
“那你打算去阴山府么?”
“肯定要去的,族里安排的事情,不去不行啊”
众人便又沉默了,陷入了突然的寂静和尴尬。
苏辙抱着书,在一个皇帝旁边实在待不下去了“我先回去了”
“二哥等我一下”
苏小妹也起身起来,最近二哥着实有些反常,她需多问一下。
李白也离开了,再次去打探消息,只剩下了燕云和苏轼,本来燕云是打算走的,奈何被苏轼一把钩住了肩旁,走不了了,只得坐在椅子上听他吹牛。
“我告诉你!这内阁肯定有毛病,你说,那和珅起起落落都多少次了,还能官居内阁,还有那个许易,纯纯是占着茅房不拉屎,那个位子换我弟上去都比他强”
苏辙担心燕云出点岔子,又偷偷折返了回来,刚打开门便看见苏轼勾着燕云的脖子,居高临下,对朝政局势,内阁诸位,大谈特谈,吐沫星子都快溅燕云脸上了。
“你!你!”
苏辙顿时后背发冷,满头大汗,伸出手想说什么,眼睛一白,直直地倒了下去,口吐白沫。
“二弟!”
.........
“二弟你怎么样了?”
苏轼看着幽幽醒转的苏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询问道。
“我....我....”
苏辙张开嘴想说什么,又看见燕云站在一旁,索性眼睛一闭,一滴滴泪珠滑落,他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好像看见咱太奶了”
“太奶?”
众人愣住了,苏小妹有些害怕地说道“二哥你别吓我,太奶都埋了多少年了,怎么会突然来找你”
“太奶说大哥太闹腾了,再这么下去,咱指定要下去陪她,改明都不用给她老人家烧纸了”
“啊呸,我不过骂了几句内阁,有那么慌张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谁能知道?就算是天王老子,皇帝他也不肯定知道”
苏辙听着苏轼大言不惭的话,浑身颤抖了一下,又晕了过去。
“二弟!”
“二哥!你怎么了!”
苏轼和苏小妹有些慌了神。
燕云摸了摸鼻子,他自然是清楚的,又闲聊了一两句离开了别院,不然,待会苏辙制定要在阎王殿门口蹦迪了。
这处院子他暂且让苏轼等人住下了,不然京城如今的消费水平,就是苏洵来了,也得勒紧裤腰带。
出了门,卫文早早地侯在一旁,他可不想看见苏轼那个二笔,大大咧咧,跟土匪一样,没点斯文。
“苏洵是你调去的吧?”
燕云看着卫文,神色一变,带着几分冷意,虽说他不能去将苏洵调回来,但卫文如此行事,自然还是要敲打一二。
卫文没有开口,他不清楚燕云有没有证据,只得装了哑巴。
“行了,下不为例,还有过几年把苏洵调回来,是个人才别折在了南疆,那个地方终究是蛮族”
“奴婢明白”
卫文略微弯腰行礼,大街上只能按寻常下人礼仪,跪拜那一套,主子不让掏出来。
“绕几个弯,回宫吧”
路上气氛压抑的可怕,卫文跟在一侧,汗水不断滴落,经过这么些年,他摸清了这位主子的脾气,若是跟你说无妨,不一定是真的没事了,还得看后续有没有其他。
空气如同凝固,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才抵达了宫门。
“苏轼几人便不要再动了”
“奴婢不敢”
“去内阁,今天应该是他们开会的日子,让御膳房准备一下,朕要宴请十老”
........
“和大人,特调的名额你都占三个了,是不是该收手了?许老都快致仕了,你也让人家安排一些”
吕涛有些不满地说道,特调名额这可关乎四五年后的朝堂格局,若是光和珅一个人拿走了近一半,他们这些人还分什么?
“够了,和某自然是够了,不过...苏洵此人是于大人的安排,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吧,于大人”
和珅笑盈盈地看向了于唯,手指轻轻摸着小拇指上的戒指,于唯看见之后,心中微惊,点头承认了。
那是卫公公的信物,莫非卫公公和和珅连手了?拿魏忠贤呢?
于唯脑子里有点混乱,映像里卫公公跟魏忠贤走的比较近一点,怎么突然就改成了和珅?
沉吟了许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暗叹自己已经老了,卫公公如今也不过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已然是堪比内阁的人员。
如今内阁恐怕也只有张居正、魏忠贤、王安石这三人可以比一比,其他都四十多岁甚至五十,接近致仕的年龄了。
“于大人!于大人!”
两声轻呼,将于唯唤了过来,回过神看着众人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皆站了起来,微微弯腰。
“于唯,你好大的胆子!见了陛下竟敢如此无礼!”
卫文轻叱一声,顿时惊的于唯跪在了地上,大汗淋漓,哆哆嗦嗦“微臣一时失了神,望陛下恕罪”
燕云缓缓走了进来,坐在了一旁,卫文赶忙倒了一杯茶水端了过去“于唯,刚才想什么呢?”
听着陛下的询问,于唯抬起头看了一眼卫文,又扫了一眼魏忠贤和和珅,眼神几次转动,咬了咬牙“回陛下,微臣在考虑特调事宜”
“行了,起来吧,你倒是有心”
燕云轻笑一声,示意众人坐下,方才继续说道“刚刚于唯也说了,特调的事情,无比上点心,别到时候选了人,过去给朕捅出乱子来,你们担待不起,尤其是前些日子南疆叛乱,陇右的那个知府叛变,这件事你们处理一下”
“臣等领旨”
“另外,招募新兵的计划尽快拟定,各地粮草的交易售卖,稍微限制一下,保证能够足额为将士征调”
说完,燕云便朝着外面而去“晚些的时候,去用膳的地方吧,朕今天宴请”
.........
“大师,近来佛法研究如何?”
燕云盘坐在山顶的石头上,看着一旁紧闭双眼的道衍,树叶簌簌落下,已经埋住了双腿。
此时已经是冬天,白雪倒是还没有来,但树叶飞舞,草地枯黄一片,轻轻哈口气,都能化作白雾,袅袅而上。
“哪来什么精进,佛法之深,又哪是我能悟彻”
道衍淡淡说道,随即睁开双眼“陛下可是准备发兵山北了?”
燕云有些错愕地看着道衍,忽然大笑起来“好你个满嘴佛法,天下疾苦的战争和尚,山北诸多游牧民族是哪个惹了你?”
“都有”
道衍丝毫没有流露一丝情绪,犹如在称述一件别人的事情。是的,他看不惯山北省诸多游牧民族,瓦剌、匈奴、建州、蒙古....
那位太祖皇帝催的紧,他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过于无聊,时代落后了太多。
“快了”
燕云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也想,那北方游牧民族犹如猛虎,一旦南下,便是民不聊生。
“你觉得郑和怎么样?”
“挺不错的”
“你应该认识他吧?”
话音落下,道衍看着一脸严肃的燕云,眉宇轻皱,“这是?”
“没什么”
燕云目光微凝,又变了神色,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忽然抬起头,笑了起来,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不多时,大雪越来越大,铺天盖地,天空中顿时飞舞起来,狂风鼓动。
“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
道衍也跟着附和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手中的佛珠微微转动,一颗一颗,如同拨弄着人生的命脉。
燕云怔怔看了片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走了,叨扰大师了”
......
“太祖,燕帝那是何意?”
道衍跪在了寺庙的雕像面前,询问道。
伴随着如同机械的轰鸣,声音嗡嗡作响,仿佛从亘古传来,群星在不断毁灭,时空的涟漪泛起,不断湮灭着岁月又重塑着长河,道衍不清楚两者之间隔着多远,又仿佛如在隔壁。
雕像慢慢晃动,那边的声音愈发噪杂起来,许久,许久,仿佛一切都湮灭。
“道衍,怎么了?”
那边传来一道雄厚的声音,还有巨大的轰鸣,是爆炸的声音,但是没有惨叫,隔着雕塑,道衍仿佛嗅到了一丝让他都有些胆寒的气息。
“太祖,那边可是又爆发了战争?”
“没什么,一些小喽啰罢了,闲的无聊,来前线逛逛”
那边的人无所谓的说到,随即询问“燕帝?哦,那小子怎么了?”
“他好像发现我的身份了”
“发现就发现了呗,这有什么”
“这...行了,没什么挂了,我这边还忙着呢”
“嘟嘟~”
道衍看着雕像的眼睛慢慢熄灭,用力挠了挠后脑勺,离开了,这叫什么事!
................
“你当真要去参军?”
一对夫妻看着女子,神色担忧。
“眼下只得如此,土地被那农场主收了回去,我们一家打工也挣不得几个,女儿有些武艺傍身,便是从军想来可以混出一个名声”
妇人叹了口气,抱起了一旁的孩子“辛亏还是有女兵的,不然,你难不成女扮男装啊”
那男人也点了点头“你且去吧,娃子不担心,我们两给你照看着”
“爹娘,保重”
女子跪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缝缝补补,已经有些破旧了。
“若是攒了些盘缠,孩子,你还是回去吧,燕国找你的郎君去”
女子摇了摇头“孩儿定然要接走爹娘的,若是我走了,那些流寇土匪,您二老如何自保”
“都一把骨头了,流落他乡十几年了,乞讨都这么过来了,孩子,姜家已经亡了”
妇人轻轻给女子拢了拢头发,扶起来,柔声说道。
...........
一杆长枪刺穿了女子的身体,她嘴角渗着鲜血,一滴滴滑落,胳膊无力地抬起,仿佛要抓住什么,双眼之中皆是留恋,最终惨白的嘴唇嗫喏着
“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