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学?”
程颐愣在了原地,不知所言心学为何?只是觉得燕云所说的句子耳熟无比,如今紧张万分之下一时倒忘了根源。
“心学你或许不是很熟,但守仁哲理呢?”
是苏轼的那一套!
程颐当即心中打起了擂鼓,他原以为守仁哲理是那些仁义道德之辈所作,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燕国的第一位国师王阳明的著作!这位协助当今陛下扫清朝野稳固皇位的神人,他也是瞻仰许久。
可如今这....
看着程颐的神色慢慢呆滞,随即长叹一声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这种情况让燕云有些诧异,程朱理学与陆王心学历史上可是死对头,诸多大家调和都没有进展,眼下这情况,莫非程颐对王阳明有期盼?
正当燕云沉思的时候,便听见程颐开口说道“陛下,学生久仰国师已数年矣,然今日之争,非敬仰便可抹去,理心之争,非我一人可决.....”
絮絮叨叨,仿佛临别致辞一样,让燕云听的有些头晕,忍了许久,索性长袖一挥打断了程颐的发言
“去将你的老师唤来,将站你理学的诸诸多大家名师也唤来,朕将与一个月后于敬亭山举办理心之争,让你们念个自在”
“学生叩谢陛下”
程颐听闻也不再多说,跪地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传闻国师于登基大典羽化,虽然有人皆是亲眼所见,但未见者终究是多数,如他程颐便认定了是陛下为了神话这位殚精竭虑而死的国师,故意捏造的消息。
出了宫门,在大门口沉思了片刻,又看着围观的群众,也不多说什么,默默地乘坐着一旁的轿子朝着所租借的房子而去。
不多时,一枚重磅炸弹在读书人群体间轰然炸响
“理心之争,将于敬亭山举办!”
道衍是佛家,自然是属于心学的派系,或者说,相比于理学,他更喜欢心学。周敦颐、程颐二兄弟等则是理学。
这一次名家云集,理心二学原本便牵扯诸多,虽说理学二字刚被提出来不久,但其所指向的根本早就被诸多大家研究探讨,故此可谓是盛会!
虽然山北省边疆战事依旧,各地也偶尔有灾害发生,但仍然挡不住人群蜂拥而至。
最终敬亭山不够承载这么多的人群,无奈礼部将地点迁移至了约莫几十里之外的鹅湖寺庙(原址在今江西上饶市铅山县鹅湖镇)。
时间悄然而过,一个月的事情寺庙都住满了人,甚至京城里也热闹非凡。
燕云也乔装打扮了一番,前去苏轼所在的别院
“苏兄,心学派系学子群体以你为主,可有压力?”
“许兄就别逗我了,这能没有压力么?心学可是王阳明前辈的毕生心血,岂能败在我的手上!”
苏轼唉声叹气,说是压力倒不如说是他压根不想去,什么理心之争,各自忙活各自的不好么?
“你说陛下也正是的,好端端的搞什么鹅湖之会,唉”
燕云摸了摸鼻子,幽幽开口“这也是名扬天下的一次机会不是?再说,心学里面可不止你一人,道衍大师也是”
“何止啊!听小道消息,心学派系岭南陆家都出马了!”
“陆家?”
“陆九龄、陆九渊二人!”
苏轼重重叹了口气,神色不大好看,燕云来了乐子,笑道
“怎么与你有些牵扯?”
“当年我父亲所写的郑亡论,称述诸多弊端,因此得了先帝赏识,恩赐四品知府,但也因此得罪了借郑来赞誉先皇的陆家,两家交恶至今!”
“还有这种趣事?”
燕云露出了好奇之色,随即眼珠微转“这样吧,你且安心准备,到时候陆家那边理应不会为难你,好歹也是心学的人”
“难说!难说啊!”
苏轼长长叹气,二人正讨论的时候,李白来了,推开门便是浓郁的一股酒味,让燕云微微皱鼻
“苏轼,快来!我这里从一游人身上买了这壶好酒,尝尝!”
说罢,便勾住了苏轼的脖子,将手中的酒壶灌去,丝毫不管到底对准了没。
眼看着酒壶对准了苏轼的鼻子,燕云也坐不住了,赶忙一把拉住李白抢过酒壶询问道“你从哪个游人身上买的?”
“叫什么....叫...什么来着?杜康?还是肚疼?”
李白摇摇晃晃地回答着,嘟囔了半天也没说清楚,让燕云一阵头疼,满头黑线,杜康就杜康,怎么肚疼都出来了,弄的他都胃疼。
“先扶着他去休息吧,这酒太烈,他已经醉了”
苏轼叹了口气,二人搭手把李白扶着躺在了床上,燕云这才长出一口气,还未开口便听见苏轼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
“得了,这李兄都来凑热闹了,看样子是不得不去了”
二人相视一笑,燕云便也不在打扰,离开了房间,独留苏轼一人研究辩论。
推开门便看见了小李清照,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可可爱爱。
让人心怜,燕云上去一把就揪住了小李清照的脸颊两侧“苏轼有没有好好教你啊?”
“许公子!疼!快放手!快放手!”
燕云哈哈大笑起来,松开了手,小清照一个猴窜蹦出去几米,揉着有些泛红的脸颊“你也喜欢揉我脸!苏轼也是,都是大坏蛋!”
“什么大坏蛋,我问你,苏轼有没有好好教你读书?”
“那自然是肯定的啦~”
小清照的声音带着一个绵软的尾音,让人有些酥麻,说完便嘟嘴道“听苏公子说,最近有个什么理学,又想压榨我们女孩子,太可恶了”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小也懂得权利啊”
燕云摸了摸秀发,随即淡淡开口说道“苏轼那是乱说,理学本身没有压迫谁,是有不怀好意之人借助这个东西来巩固自己的权利罢了”
“不怀好意之人?那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么做?”
小清照想不清楚也不懂,燕云只是眼睛微眯“自古掌权者不敢动有实权者,也不敢动经济命脉者,无非来来回回欺负的就是普通百姓和无权无势的人,女性便是他们开刀的最好地方”
“哦~”
小清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燕云看着他这模样索性开口道
“你知道有一个东西叫大A么?”
“大A?”
李清照歪着脑袋
“一个占据一国不多不少,约莫一半的经济体,但这一半里面有些他们不敢动,天天拉着,比如我的那个茅子酒,有的他们肆意打压,还有的诸多普通的大众,每天辛勤工作,如同奴隶社会一样,予取予夺”
“他们这么坏?”
“是啊,他们这么坏....”
燕云微微一叹,当年穿越之前,便听闻股市击穿了2600点,跳楼者不计其数,虽说他不炒股,但看见也是触目惊心啊!
跟小清照念叨了一下,便也不再多说,当权者古今都一样,哪能看见普通人的苦难。他也是....这个位子上被遮蔽的太多了。
离开了别院,便也蜗居在皇宫里再不出来,直到鹅湖之会的开始!
“今日议题为"教人之法",哪位先生有妙语新思可起坐上台讲述”
众人面前有一座石台,不高不大,但上述铺设的龙纹桌布却显示出他的不凡,这正是燕云设立的讲道台。以帝王之威仪,天子器物设立,足以可见他对这次会议的看重性。
众人相视一眼,愣是没人上前,毕竟是皇帝的御用龙纹,心里还是有点小九九的。
道衍也看了出去,索性上前一步,坐在了高台之上,掀起龙纹桌布,折叠好放在一旁道“今日是我等读书人的盛会,虽有陛下.....嘶...赞助?也别太过拘谨,老朽便先来抛砖引玉了”
话音落下,下面的嘈杂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偶尔有一两岁咳嗽,都是捂住了嘴闷声发出。
“贫僧自以为理学心学所争,无外乎是穷事物之理与体认本心之别,诸位也都知道,贫僧乃修佛法,算是心学一派,佛家有言..........所以尊德性,养心神是最重要的,物天下无穷无尽,格物格不尽的,用国师王阳明的话来说,格物到最后,落的一身疾病也是常有之事”
道衍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下面一声怒喝,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身边有几名人,周敦颐、程颢、程颐二人。
“朱老”
大家几乎都认识,弯腰行礼
“致知格物只是一事,非常人所以的穷尽天下物,是认识的两个方面。需以格物为基,然后多读书,多观察事物,根据经验,加以分析、综合与归纳,然后得出结论,格物致知,格的不只是物体也有书本上的知识!”
“朱老,此言差矣,心明则万事万物的道理自然贯通,不必多读书,也不必忙于考察外界事物,去此心之蔽,就可以通晓事理”
陆九渊缓缓站了起来,朝着朱熹弯腰行礼,方才称述自己的观点
燕云也是惊讶无比,这周敦颐便也罢了,怎么一个集会炸出来这么多名师大家?那要不要以后多举办几次?
正当沉吟的时候,待回过神来,陆九渊的脸已经涨红,朱熹身体不是很好,如今也换了自己的学生周敦颐大声呵斥着陆九渊。
苏轼、唐伯虎、程颢、程颐等人一众学生,低着头听着诸位大佬的讲述,根本不敢开口。
众人越吵越厉害,若非有侍卫看守,怕是两方都要打起来了!
“姓周的!理学说到底不过是经史典籍的变化,你可认古之圣贤?古之圣贤又读过什么书?莫非不读书便不是圣贤了?”
一枚重磅炸弹落下,众人又争吵起来,燕云就坐在一旁静静观看着,碍于身份,他自然不能露脸,隔着帷幕旁听。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晚,许久没有发话的朱熹忽然开口吟诵起来
“地势无南北,水流有西东。欲识分时异,应知合处同。”
诗词吟诵完毕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鹅湖,陆九渊的脸色也微微变化,点了点头收起锋芒,这场宴会便悄然散了。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尤其是昏昏欲睡的燕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只剩下了一堆考生互相攻伐。
“都散了,朕改日另有安排”
燕云淡淡开口,又轻轻扔下了一枚炸弹。
“鹅湖之会尚未结束!”
众人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这消息不断滚动着朝着远方而去,让人心驰神往。
“鹅湖之会只是开局!后面还有辩论!”
“程朱理学与陆王心学谁弱谁强?!”
“大师道衍站台心学,理学大家又有何人?”
“国师诸葛公然驳斥道衍不懂理学,原因何在?”
.........
一条条消息,一份份报纸传递着,消息滚动,四方皆知!
“诸葛亮,你什么时候站台了?”
燕云有些诧异地看着一旁翻阅着不可演说书籍的诸葛亮,询问道。
“我又没说”
“这报纸上都登记了”
“我当时被那个什么报社的记者?还是什么折磨的烦了,说了一句滚,别跟我提理学,就这样了”
诸葛亮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他能怎么办?遇到这种断章取义的混球,难不成他去砸了场子?
燕云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好家伙捕风捉影,断章取义看来不是现代记者的恶习啊,古人就是这吊样了。没准历史上的各种消息都是假的,怪不得那些野史,那么野!
“那你站哪边呢?”
“我?理学吧,心学太过于虚无了,无非是一个客观虚无,一个主观虚无,客观总是被大众所规定的,主观就不是了...”
诸葛亮思索了片刻边坦然回答道
“那这次争锋,你还是站理学了?”
“非也,争锋我谁都不占,但若单论个人倾向,我站理学”
“这不一样么?”
“差的多了”
.........
这次鹅湖盛会,让京城里也多了更多的书生意气
燕云自然看在眼里,随即开始盘旋着第二场的辩论,只是山北省战事.....
与此同时,苏辙这边的调查终于有了些眉目,几个月来,他呕心沥血,查阅了数年的账单,从蛛丝马迹里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那就是,他被燕云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