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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骸神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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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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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的世界究竟是如何的呢?烈焰中的地狱,是怎么样的呢? 作为与神达成契约前往世间的生灵,在寿命走到尽头时,那些可以称作意志的魂灵去向了何处呢,神会收走它们吗?会像神官们说的那样,将它们浸在天河之水里,洗涤这一世的所有记忆,最后再次投入世间吗…… ——维尔利亚戏曲家穆兹 最后的夕阳在地平线边缘黯淡,消失,以至化作邪恶的夕烧,露出地狱之火的颜色,多么恐怖的血红色,占据了半边天,而另一半天,也被幽暗的云彩覆盖,沉重的天神的力量在世间奔腾。 雨下起来了。 血液,泪水,肢体,利剑,雨水,泥污。 年幼的赫菲琉斯目睹了一切。 砍杀,绝望,痛苦,在世间嘶吼,用尽全力向神明的祈求,最后却也只能在朵朵盛开的「恶」之花中埋葬。 “救救我……” 面前的叔父抓住自己的脚腕。 “呃……” 随后那人又被两个土匪按住拖了回去。 赫菲琉斯伸出手,瞬间,无尽的黑暗笼罩了赫菲琉斯的内心。 直观的恐怖与绝望出现了,名为无的之海的海平面上,翻涌出一条巨大的鲸鱼,鲸鱼愤怒着,把一切都要摧毁,它在痛苦的海洋里翻腾,掀起奔马般的白浪…… 电闪雷鸣,暴雨如注,那会是天空之海的那条巨鲸掀起的巨浪吗?就像自己幼时梦中出现的那条巨大鲸鱼,一个浪头,将天空的天水全泼洒下来。 他就呆呆地愣在原地,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刀光剑影,他却无动于衷。 “杀了他。” 身穿黑色斗笠的家伙喊道。 一柄铁锤径直从头顶落下。 “诶——?” 恐惧! 恐惧! 巨大的恐惧! …… 死亡—— 一束神光照耀。 弥沙皇子与他的亲卫队恰巧途径此地。 士兵们击溃了四散而逃的土匪,救下了年幼的赫菲琉斯。 直到被一位兵士抱走,赫菲琉斯还是什么也感受不到。 “是弥沙皇子……皇子殿下——” 就像神明的降临,太阳神神赐的皇子骑在高大的白马上,巨大的神纹悬浮在空中,太阳的光芒照耀了整片林子,士兵们丝毫不留情,不出半分就斩杀了所有土匪,除了那个穿斗篷的家伙消失不见。 “皇子——” …… “赫菲琉斯!” 卡尔得罗大声喊道。 魔兽已经挣开束缚,巨力像失去了赫菲琉斯的控制愣在原地,魔兽已经扑向了地狱之门边上的赫菲琉斯。 “呃——” 来自皇子的意志,终于让他挣脱。 赫菲琉斯伸出手,数根巨手又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次,失去恶魔之力的魔兽直接被挤成了一滩血肉。 赫菲琉斯瘫坐在地,卡尔得罗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队长。” 卡尔得罗伸出手,正要扶起赫菲琉斯。 呲——噗。 一柄燃烧着地狱之炎的利刃刺穿了卡尔得罗的胸膛。 “呃——” 随着利刃的拔出,卡尔得罗扑倒在地,脸上因为痛苦而痉挛,整个身子也跟着扭曲抽搐,但他仍然撑着身子转了过去,紧紧护在赫菲琉斯身前。 只见一个全身是火的骷髅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是那位被地狱之火焚烧的队友,现在的他,浑身被火焰包裹,那血液般殷红的火焰滚滚燃烧,卡尔得罗被刺穿的地方也燃起了火焰。 卡尔得罗用尽浑身力气喊道—— “苏……见!” 没有任何反应。 卡尔得罗口吐鲜血,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神纹已经消失了。 接着,卡尔得罗毅然决然地张开双手背对怪物挡在赫菲琉斯面前。 “没办法了呢……” 卡尔得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向胸膛。 “赫菲——” 话还没说出口,怪物使出怪力,将卡尔得罗抛到空中的迷雾中,无尽的黑暗马上吞噬了他的身躯。 “赫!菲!琉!斯!” 怪物的口里发出沉闷的呻吟。 赫菲琉斯望着那团火焰,心灵逐渐被污染,玷污,他伸出手,喊道—— “湮灭!” 巨手被无形的力量抵挡,他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神纹也变得灼烫,巨力像也摇摇晃晃,最终瘫倒。 “你终将死亡!灵魂!灰色的灵魂!多么美!” 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恶魔的蛊惑。 来不及思考,他又一次呼喊了毁灭之神的名字,这一次,神明没有回答他。 神纹消泯了。 赫菲琉斯杵着剑撑起身子,双手持剑,他的背后便是深不见底的地狱深渊,下面翻涌的恶魔之力四处浮动,如此恐怖的一幕,赫菲琉斯却觉得壮阔。 “那便是死亡的邀请吗?” 他想,半只脚已经临近深渊。 砰—— 恶魔怪力突然掀翻了他,整个人被扔到半空,径直朝深渊坠落。 “皇子,父亲,母亲,卡尔得罗……” …… 不知过了多久,他苏醒了过来,这儿没有视线,没有声音,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效能,只有他的灵魂,赤裸裸地处在这片无尽的「暗」中。 有什么想夺走这份灵魂,想摧毁他的意志。 没有对话,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感觉不到。 这是哪儿?自己的身体呢?自己的意识还在,魂魄却像被活埋一样甚至连感觉都不能做到。 他的执念还在隐隐作痛,那个身穿斗篷的家伙,皇子,父亲,母亲。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一份强大的意志向他发出了邀请。 暗之恶魔。 「暗」,无尽的暗。 “若是承诺出卖你的灵魂,暗的力量即会回应你。” 赫菲琉斯只想复仇,那些残杀皇子家属,囚禁皇子的家伙,定会被他的熊熊烈火灼杀,属于他那复仇的焰火在心中飘动,他对世间的憎恨与爱交缠在一起。 为了皇子。 “皇子。” 灵魂的执念,是爱!无比崇高的爱! 最终的死亡之刻到来,灵魂不复存在,意志会以强大的力量进入恒转,成为河流,汇入泛滥绝望的痛苦之海。意志之洪流,足以摧毁这个表象的世界吗?那是绝对无法磨灭的意志,闪着光,如繁星般璀璨。 “你会如何死亡呢?” …… 再次醒来,他已经踏入了复仇之路,皇国的一切,就是那为他甘愿付出一切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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