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试试!”
忽然一人高喊道,此人面色酱紫,声如洪钟。不是别人,正是四猛拳裴山君。
易乔和阿荣易容成道士,站在人群中,他并没有认出来。
“这人是裴老虎!”人群中又不知是谁喊了出来,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他这几年听说已经投奔钜园,想必是替易公子来的!”
“钜园要是想抢七锁玲珑盒,还有我等什么事?”
“那神出鬼没的易公子怎么不亲自来?”
听到众人议论钜园,季愫愫盯着易乔冷眼旁观,易乔却神色自若,似乎别人讨论的是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和事。
昨晚没露面的常玖不知何时站到了易乔身后,“哼哼”冷笑了两声,道:“易公子好生威风!”
易乔并不生气,也不转身,假意低声问身旁的阿荣:“你说于洪涛、李重言、裴山君这三位当中,谁的内力最好,谁的内力最差?”
阿荣其实对这三位了解不多,只是之前结识李重言和裴山君的时候大略交过一下手,他道:“不知道,但应该都比我强。”
常玖见易乔不问他这个老前辈,反倒问阿荣这个毛头小子,不禁卖弄道:“裴山君最强,李重言最弱,但都比不上老子。”
易乔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笑不语。
常玖正要再说什么,只见裴山君被人抬了出来。
阿荣大惊,想要上前查看,被易乔拉住了,摇摇头。
裴山君身受重伤,在旁众人本来还有跃跃欲试者,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易乔深吸一口气,走到庙门口高声道:“贫道乃“虚实派”甄世仁,想与高僧诵经讨教。”
阿荣哪里想到易乔要亲自上阵,当下急坏了,连忙上去想拦住他。
易乔使眼色让他退下,阿荣欲言又止,但最终退了两步。
“道长请进。”庙内传来老和尚的声音,听着声音不大,但即使外面吵吵嚷嚷的,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易乔。有人小声嘀咕道:“什么“虚实派”,听都没听过。是“送死派”吧?”
“一个道士去比什么念经,他懂念吗?”
“此言差矣!名为念经,实为内力比拼,内力拼得过就行,什么经不经的,不打紧。”
易乔并不理会他们的讨论,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一个时辰过去了,艳阳高照,众人仍不见易乔出来,也没听见里面有任何打斗之声。于是议论之声越来越大,之前进去的人多则一刻,少则一炷香便出来,轻则脚步轻浮,重则吐血,从来没有人能在里面这么久的。看那道士无甚武功,莫非已死在里面了?
有人想近前打探,却被门口的武僧拦住。
此刻最焦急的自然是阿荣,他知道易乔全然没有内力,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老和尚的轻轻一掌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易乔终于出来了,既没有吐血,也没有踉跄,倒像是刚和故友聊了许久的天一样,满面春风。
阿荣和季愫愫、关柒影迎了上去,易乔借机拉了一下阿荣的手,把钥匙递给了他,并且轻轻朝他点点头。阿荣心领神会,趁众人目光都在易乔身上时,将钥匙藏在了腰带上。
忽然有一把明晃晃的刀砍向易乔,高喊:“交出钥匙,饶你不死!”
阿荣大喊一声“小心!”,想赶过来救时,那人已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易乔自知拿到钥匙必将身处险境,早已有了防备。刀砍向他的时候,他迅速触动了手臂上的暗器毫芒细雨针,对准来人腋下的章门穴。俗话说:“击中章门,十有九亡。”加上毫芒细雨针虽细,速度却快,还没等来人反应过来,就已倒地昏死过去。
毫芒细雨针肉眼难见,加上易乔出手极快,旁人只见易乔挥挥长袖便将此人击倒,又能胜了庙内高僧,想必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便不敢再靠近,但又不想放他们走。
常玖上前来,站到了易乔等人旁边。
“疯人杀常玖!”有人惊呼。
刚才常玖混在人群中,还不引人注目,此刻众目睽睽都盯着易乔,突然看见常玖出现,还和这几个年轻道士站到了一起,顿时炸开了锅。
眨眼间,一人凌空杀出,朝常玖连击数掌。
常玖定睛一看,却是晏日安。他冷笑一声,单手接招。
众人见常玖被缠住,觉得是抢钥匙的好时机,便开始围攻易乔四人。阿荣连忙护住易乔,想尽快脱身带他下山。季愫愫和关柒影自顾不暇,各自抵挡。
晏日安哪里是常玖的对手,虽然这两年勤学苦练,但七八个回合下来,便渐渐处于下风。他忽然看到适才拿到钥匙的道士似乎不会武功,心想:擒贼先擒王。
于是调转矛头,忽然飞身朝易乔胸前便是全力一掌,若不是阿荣机敏,转身解救,只怕易乔便要一命呜呼了。
易乔大惊,喊道:“日安,是我!”
晏日安愣了一下,这声音好生熟悉。他见识过易乔的易容之术,眼下之人虽然样子陌生,但声音却是易乔。
阿荣怒道:“晏日安,你难道也疯了不成!公子为了救你差点血枯而死,你便是这般报答么?”
晏日安再听到阿荣的声音,便确信是他们二人。
想起常玖居然与他们在一处,怒火中烧,心中埋怨:你们明知我与常玖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却与他狼狈为奸!
本来就口吃,一急更是不知道如何质问他们,索性就闭了嘴。但终究看在往日情谊,晏日安没有再攻击易乔。待要再找常玖报仇,早已不见了踪迹。
晏日安想拉着易乔问个清楚,便带他突出重围。阿荣没了后顾之忧,手上的剑顿时利索很多,加上众人眼里只有易乔,所以没几下便也逃脱了围攻。
季愫愫武功扎实,关柒影轻巧灵活,两人虽不能胜,但自保有余,也各自下山去了。
原来四人上山前曾约好,如若走散,便在谷阳城外十里亭会合,所以适才虽然不曾交谈,但却已有默契。
十里亭外,易乔已换了衣裳,恢复本来面目。他知道欠晏日安一个解释,于是将乌谢尔五年前曾说过要用于复仇的伶仃索命计划以及这些年来自己收集到的一些信息都和盘托出,只是并未提及楚剑山庄。自己聚集钜园一干人等只是为了对抗乌谢尔,包括利用常玖等人,都是非常时期的无奈之举。
不久,阿荣也到了。
晏日安想起阿荣情急之下说什么“血枯而死”,忙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易乔不想晏日安觉得亏欠了自己,忙岔开话题问道:“清雪兄为何不见与你一同前来?”
晏日安道:“他……他在绩州。”
“君鼎……君鼎山庄……想要。”
“这么说,君鼎山庄也想抢钥匙?”易乔本以为南宫缺是奉他之命带着乙园子弟去找钥匙,想不到南宫扶这等人物居然会对七锁玲珑盒感兴趣。
“正是……几位……几位南宫兄弟……都……都在找。”
易乔不知南宫扶到底是何态度,便对晏日安道:“日安,今日我的确得了天权钥,但不能让给你。此间事了,我必定亲自到君鼎山庄谢罪。”
晏日安适才听易乔解释了来龙去脉,已知他心底无私,只是心中仍然介怀他与常玖合作之事,一时无法自处,便告辞离去。
又过一阵,季愫愫和关柒影也到了,她们恢复了女儿身的打扮,风姿绰约,款款而来。
关柒影碰巧在三愿庙看见易乔偷偷用了毫芒细雨针,一肚子疑问。
卫宁有个规矩,同样的暗器机关,绝不会做第二件一模一样的。所以玲珑娘子的出品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唯独毫芒细雨针,卫宁有了私心,她和袁书商量,给关柒影也做了一套,因为这个暗器便于使用,又不惹眼,用来防身是极好的武器。关柒影见易乔有卫宁做的和自己一样的暗器,便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想细问他的身份,又没找到单独的时机。
“我们四人带着两把钥匙一起走不安全,加上常玖也在左右,不如我们分头行事,到佑城会合?”易乔见季愫愫虽然武功不错,但之前在江湖上行走都是季名风关照,关柒影更是天真活泼,不懂江湖险恶。两个姑娘独自上路恐怕容易上当,于是建议说阿荣带着玉衡钥和关柒影走大路回去,自己与季愫愫抄小路。
季愫愫一路与易乔同行,慢慢了解了他的行事风格并不像外间传说的那样正邪不分,他的心思缜密,沉稳睿智让季愫愫颇为折服,加上父亲对此人的认可,季愫愫思虑再三便同意了。
关柒影离开沉波谷以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不是师姐孟春就是季愫愫,现在让她和阿荣一起走,虽然她没有受过什么礼教约束,但总觉得是孤男寡女相处不便。她扯了扯季愫愫的衣袖,轻轻摇摇头。
阿荣虽然长关柒影几岁,但心思极纯,不解男女之情,一心只想钻研武功,对待关柒影就像自家妹子,不做她想。易乔既然这么安排,他便这么做。他见关柒影犹豫不肯走,索性就拉起她的手往东边走去。关柒影见季愫愫向她点点头,只好乖乖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