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别无选择的路德维希，洛泰尔二世悔恨的泪水
“其实……你没必要过来的，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别宫书房里，洛泰尔二世颓废的坐在椅子上，一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封由羊皮纸写成的诏书。
“退位诏书我已经拟好了，你拿去让人印上纹章就可以发布了。”
站在落地窗边的路德维希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任由凛冽刺骨的寒风，透过敞开的窗子肆意妄为的刮在他的脸庞上。
半晌后，路德维希才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中透着让人心悸的平静。
“所以你已经有了放弃权力的觉悟？”
面对路德维希那双深邃的眸子，当自己所有的权力和欲望都被放下时，洛泰尔二世这次终于不再感到畏惧，他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平和。
微微点头，然后又微微摇头，最终他略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当一个人拥有过那执掌众生的权力以后，他就再也不可能放下对权力的欲望，因为他早就已经被权力的欲望吞没了。”
“所以哪怕到现在为止，我依旧心存幻想，渴望你能够将王国还给我。但是我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对权力的欲望要比我，比路易，比查理叔叔，比任何人都大得多。”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这一切事情的背后如果没有你的手笔，他们……那群泥腿子根本就不可能，翻起什么大浪。”
说着洛泰尔二世盯着路德维希眼睛，眼神中透着一缕疯狂继续说道：“威廉，你是天生的王者，你的命运早就已经和法兰克王国的重新统一死死绑定。所以，你是不可能放弃已经获得的洛塔林吉亚王国，哦不，现在，以后，那里应该叫阿尔萨斯-洛林地区。”
这次路德维希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洛泰尔二世的书桌前，将拟好的退位诏书拿起仔细查阅。
看到最后，路德维希语气冰冷平静的说道：“霍恩贝格，开春以后我会派人在那里为你建造一座全新的高大城堡，从此以后你就以一个富家翁的身份在那里度过余生吧。”
说完，路德维希转身朝门外走去。
然而洛泰尔二世却在这个时候大声叫住了他，语气中充满了急迫和哀伤的情绪。
“可是你没必要那么做，那些人最后都是你的子民！”
洛泰尔二世的话无疑让路德维希愣了一下，但是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而已。
然后路德维希只是背对着洛泰尔二世平静的反问道：“有意义吗？他们的结局注定死路一条，我只不过是割断了那条悬崖上吊着他们的脆弱绳子罢了。”
说完路德维希便不再说话，洛泰尔二世看着他那冷酷无情的背影，顿时像是疯了一样怒斥道：“可是他们以后都是你的子民，而你却将他们全都杀害了，难道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听完洛泰尔二世对自己的痛斥，路德维希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转过身去，可他那双盯着洛泰尔二世的眼睛里却充斥着无尽的怒火。
“哼呵呵，堂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说你残忍吧，你为那些被害者据理力争，恨不得把我生撕活剥了。说你仁慈呢？那更是一个无稽之谈的笑话。”
“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你的优柔寡断，喜怒无常，迫使那些忠诚你的臣子被逐一疏远，甚至就连身为抵抗外族入侵的将领也被你发配南部边疆。”
“这些我就不展开说了，单单只说在你的统治下，你的子民到底是怎么样的。这么多年以来，你为了安抚国内的贵族阶层，纵容他们肆意的兼并土地和无限制的征收苛捐杂税，迫使大量农民失去土地和财富，让他们不得不在饥荒中挣扎求生。”
“特别是近些年，随着洛塔林吉亚王国内部土地兼并的情况进一步加重，洛塔林吉亚王国超过近两百万农民从自耕农变成了佃农和雇农，而这……才是这场大叛乱的根本。如果没有这两百多万被逼到绝路上的农民，我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夺取整个洛塔林吉亚王国。”
“那我们现在请问，那些农民失去土地的时候你在哪里？”
路德维希反问就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刺穿了洛泰尔二世的心脏，然而他很快又依旧歇斯底里的揪着路德维希执行大屠杀的事情不放。
“所以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听到他的继续逼问，路德维希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而那笑声如痴如狂，路德维希整个人在这一刻就好像进入了某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哈哈哈～”
他指着洛泰尔二世笑着，哭着，洛泰尔二世此刻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一样，让他忍不住对洛泰尔二世发出满是讥讽的嘲笑。
忽然，路德维希停止了大笑，而他的眼神中一时间竟透露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你知道因为前年的饥荒让洛塔林吉亚王国有多少难民吗？两百万，两百万饥肠辘辘的难民呐！”
“你让我能怎么办？！”
“前年年底之前，我实施了以工代赈方案，才稍稍缓解了东法兰克王国境内八十万难民的问题，可是这两百万难民我能怎么办？！”
“你回答我啊？！！！”
听到难民数量有两百万的时候，洛泰尔二世就已经被吓呆住了，他的身体都忍不住不停的颤抖着，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洛塔林吉亚王国的形势已经恶化到了这种地步。
当年仅仅只是将近一百万难民，就拖垮了原本强大的法兰克王国，而如今仅洛塔林吉亚王国国内就出现了两百万难民。
可想而知，一旦路德维希将这些难民接收，对于东法兰克王国来说，那将会是一场真正的灭顶之灾，所以路德维希别无选择。
看着已经呆住的洛泰尔二世，路德维希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当初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你，加冕典礼结束后，我不止一次提醒你尽快解决国内的难民问题，如果实在是积重难返就直接对反叛势力的领袖进行残酷镇压。”
“然而你并没有理会我的提议，那是我这个堂弟最后的善意，你拒绝了。你一意孤行的想要尽快让我和艾莉卡达成联姻，或许在你看来只要联姻成功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真是可惜啊，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将这种局面继续维持下去，法兰克王国必须重新统一，加洛林王朝也必须浴火重生。”
说完路德维希不再理会洛泰尔二世，表情冰冷平静的转身朝门外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来脚步，然后扭过头看了一眼依旧呆坐着的洛泰尔二世。
“无论怎么说，这一百七十万人的死，是为了其他几千万人的生，更是为了法兰克王国的重新统一和加洛林王朝的延续，至于我死后会不会因此下地狱……我不在乎。”
嘭！
说完，路德维希走出了洛泰尔二世的书房，随后重重的将房门甩上。
房门被甩上时发出的巨响，将洛泰尔二世从呆滞中惊醒，他看着那已经紧闭的大门，终于，他流下了一滴悔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