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陈年是复习的最认真的人，全程心无旁骛。
直到公羊言喊出攸郁名字的时候她才终于从题海中回过神来。
……
“真好啊，性格那么讨喜。”陈年有些羡慕公羊言。
说起来，和她第一次说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是高中刚开学的时候。
第一天入学仪式，互相陌生的学生集合在体育馆。上边校长在讲话，下边一些热络之人已经按耐不住，视线乱飘，像是在寻找什么目标，看得出对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兴奋不已。
陈年身处人群中并不出众，她一动不动听着校长的陈词，心中有些紧张。
等下开学典礼结束后就得去各自的班级，想也知道老师一走便是新生互相交际，大家互相试探着评估自己和对方，找到各自的容身之地。
那种场合她一向应付不来，昨晚过于焦虑差点都没睡着。
为了日后着想，至少得交到一两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如果独自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说不定会被当作不好相处、不合群的人，再被几个看你不爽的心黑之人阴阳怪气几句“心高气傲”，从此校园生活变得举步维艰。
虽说这么想有些消极，不过发生的可能性绝对不是零。
……
确实如陈年所料，老师一走，那些活泼的人便轻易带动起氛围，乱作一团。
她鼓起勇气想主动出击，却发现人人相谈甚欢，像是早就认识一样。
陈年坐在位子上惴惴不安，“怎么大家好像在开学前就很熟悉了……”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是网络如此发达的年代，像陈年这种不怎么用社交软件，不加班级群不提前“呼朋唤友”的人反而是少数。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聊着中意的明星和最近关注的剧，兴致很高；三两男生则在说着篮球的话题，偶然发现原来喜欢的队伍竟是宿敌，一人话语间于是“不经意”透露出自己的球技“还算不差”，看来之后是要在球场上见真章。
不管是流行的小首饰还是化妆品，又或者是最近名声大噪的当红小生，陈年都完全不了解。
她放弃了加入别人谈话的想法，孤零零的有些自怨自艾。
无可奈何。陈年选择了逃避，躲到书的世界里。
她从书包中取出最近在看的一本小说，熟悉地翻到书签位置。没一会便沉浸其中，脸上表情变得柔和，神色专注，周围的喧闹好似已经与她隔绝。
有时候陈年会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真是一件麻烦又没有效率的事情，误解和争吵永远不能停歇，“为什么我们的祖先不往心电感应的方向进化呢。”
还好有书相伴。
“啪嗒”手中的小说掉到地上。有人撞到了她。
始作俑者的单马尾女生赶快说道“对不起！”然后俯身去捡书。
陈年匆匆说道“没关系”，急忙也去捡那本书。
两人弯腰，手同时碰到了地上的小说，于是下意识的望向对方，脸颊近在咫尺。
陈年有些失神，“好好看的人”，在她眼中，眼前的女孩可以说是自己理想的模样了，那双充斥着活力与热情的眼眸更是耀眼到让人不敢多看。
公羊言看到她奇怪的表情，一个没忍住“嘿嘿”笑出声来，陈年于是反应过来赶快起身。
公羊言将书拾起拍拍灰，递给她，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怪我没看路。”
陈年摇摇头，轻声说：“不要紧的。”
然后两两沉默。
陈年心急如焚，感觉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于是开口：“那个，我叫陈年，陈年旧事的陈年。”
“哦哦，我叫言，可以叫我小言、大言、阿言、言言，随便你怎么称呼都可以。”
“好......”陈年有些讶异，叫言？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单名的人。
此时公羊言补充道：“以防万一，要是有人跟你说起“公羊言“这个名字，应该大概也许可能也是指我。”
“......”陈年说，“公羊言？”
“小言。”她纠正。
……
之后便是大大咧咧开朗活泼的公羊言拉着内敛的陈年加入女生们的话题。
顺水推舟顺其自然举重若轻地解决了困扰陈年的问题。
第一次产生交集，她就确定公羊言与自己不一样，是一个充满魅力的人。
……
下课铃响起，打断陈年的思绪。她放下笔想稍作休息，脑海里却又装满过去，这次是很久之前的过去。
二：
陈年和公羊言熟悉起来后，两人有过一段对话。
“小言要是个男生，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
“突然间说什么？”
“就是冒出了这个想法。”
“嗯…”公羊言笑嘻嘻，“那陈年你会喜欢上我吗？如果我是男生的话。”
陈年摇头。
“明明都那样说了？”
“那也分情况的，我不一样……”她突然不再说下去。
公羊言目光一闪：“分情况……你的情况不会是因为心有所属了吧？”
陈年扶了扶眼镜，脸色微红没有回答。
公羊言来了兴趣，凑过去：“给咱说道说道？”
她推脱道：“都是陈年旧事了。”
“现在才高一，旧事……难道是小学？看不出啊来啊，你也太……”
“是初中。”
“那就直接说“初中的事”嘛，“陈年旧事”一听就很……哦，懂了。你只是想说“陈年”两个字吧！”
被她一语道破，陈年脸红。
公羊言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以前的事不说也罢，现在的情况你得老实交代。”
“现在？”陈年一头雾水。
“攸郁啊攸郁。”
“唔！”陈年躲开视线，强作镇定“攸郁，攸郁怎么了？”
“嗯……”公羊言无语，怎么还装起傻呢，难道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么？她叹气道：“就是感觉你挺中意他的。”
陈年小声嘀咕：“听不懂小言在说什么。”
此时突然微风拂过，原来是攸郁一声不吭的路过。
陈年低眉不去看他，心动只在心中。
公羊言倒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戳了戳陈年的胳膊，一副怂恿的表情。
陈年于是鼓起勇气，转头瞟了一眼，又红着脸赶快转回来。她看向公羊言，一副邀功的表情。
公羊言没理她无语离开。
陈年也不在意，她微微笑，小言哪里会知道，新人其实是故人。
三，
是高一开学典礼上发生的小插曲。
当时，有一穿着新生校服的男生轻手轻脚“潜入”体育馆。
校长正在讲话，吸引着大多数人的注意。男生低头前行，希冀没人注意到自己。
事总与愿违。
许诺从后面揪住他的衣领，她看了眼手中资料，皱眉问：“攸郁？”
男生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闷声道：“嗯。”
“第一天就迟到？”
“……有点事。”
“为什么不提前联系我？”
“……”
猜出眼前人是自己的班主任，攸郁老实道歉：“不好意思。”
然后转身就想混进人群中。
许诺叹了口气，按住他的肩膀。感受到巨大压力，他只得停步。
她说：“我们班在最前面，你就别插进去了，显得突兀。”
攸郁点头同意这个提案，然后转身又想离开。
许诺说：“你就站在我旁边。”
攸郁闻言扯出一个笑容，说：“我还是先去教室……”
许诺冷眼不语。
他被瞪得不自在，只好站了过去。
“攸郁，开学典礼结束后你去教员室等我，我到班里交代一些事情，之后就去找你。”
“嗯？”
“没听清楚？”
“听是听到了……”
“那回答呢？”
“可以……”毕竟是班主任的要求，攸郁问：“但是为什么？”
许诺“笑着”解释：“老师要对品行不正的学生进行严厉的教育，所谓学校就是这样的地方。”
……
总之发生了各种事情，都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大事。
只是有些旧时旧识旧事，就是在一些人心中久久不能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