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期末考试当天。
清晨不见日，大雨滂沱。
攸郁收起伞，步入教室，昏昏沉沉走到座位坐下。
昨晚是想着早些睡，可琢磨着琢磨着数学题就已经凌晨两点多。
……
“最近一直下雨。”他望向窗外自语。
“是啊。”一个男声附和道。
原来是夏树。“早上好”他一如平常地打招呼，不过对象为攸郁还是第一回。
“…早。”
攸郁说完，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一个担心自己又没能好好说出口，一个担心自己被无视。
攸郁想起在非茗的时候，自己是打算主动去打招呼的，不过因为白裙少女的突兀出现而中止。
夏树冲他笑笑，坐到自己位子。
……
八点整。
考试开始，第一科是考国语。
这也是攸郁唯一一门没有复习的科目，除去一些要记下来的诗词文章，其它的题目全凭语感。
作文更是提笔就写，洋洋洒洒下来全是空话连篇，偏偏每次还能高分。
时间还剩半个多小时，攸郁放下笔。提前交卷这种引人注目的事情他做不来，于是趴在桌子上休息。
脸贴在冰凉的桌面，挺舒服。
目光游曳，落在一张熟悉的面容上。
班长陆小姬。
现在回想起和她产生交集的那一天也还是会觉得胃疼，因为复盘后发现完完全全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
现实里这样的女孩到哪都会是如鱼得水吧？和自己不是一个等级的。
不过八面玲珑也不是单纯的褒义词。
一阵寒意，攸郁正襟危坐，有人在看这边。
“啧。”他找到源头，是公羊言。
她目光不善，表情简直就是在说“别打陆小姬的主意，不然我就要为民除害”。
攸郁别过视线，敬而远之。
如果说陆小姬是正统社交达人，这人就是邪道版本。
他咳了咳，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
闭目听着听着雨声，国语考试结束。
接下来可是重头戏。
发量稀薄说话刻薄的数学老师提着卷子走进教室。
攸郁严阵以待，可以说成败在此一举了，对其他科目的把握不算小，对数学的把握完全不大。
……
从试卷发下到考试结束收卷的过程，可以说是攸郁逐渐心凉的过程。
还没搞懂的知识点至少出现了五次，加上一些没有把握的题和计算失误，别说到平均分，大概已经不及格了。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接下来还有考试，得调整好心态。
……
另一边，陆小姬一脸担忧的找到公羊言。
“小言，感觉怎么样？”
“嗯…最近感觉文胸变紧了。”
“……”陆小姬羞恼大声道，“谁问你这个了，我说考试！”
公羊言哈哈笑：“你早说嘛。”
“一般来说正常人都不会理解错的！”
“哎嘿。”
“……”
陆小姬忧心道：“上个学期我记得你差点没及格。”
“是有这回事。”公羊言满不在乎。
陆小姬道：“这次有把握吗？”
“唔……不知道。”
“我们说好了放假一起去我姑姑那边打工的吧。”陆小姬语气不善。
“说好了。”
“要是你要补考怎么办？”
“嗯…那就补考呗，也不是什么大事。”
“补考之前还要补习。”
“补呗。”
“……”陆小姬沉默地看着她。
公羊言不明所以，姬姬这是咋了。为了打散陆小姬的消极情绪，她于是说：“其实我很有信心能及格的，肯定不用补考。”
“真的？”陆小姬一脸怀疑。
“真的。”公羊言连连点头。
陆小姬叹气，说：“我们快点去吃好午饭准备下午的考试吧。”
“嗯！”
……
攸郁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他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盒咖啡便坐回位子复习下午的科目。
同学们三三两两互相核对着答案，熙熙攘攘的离开教室，夏树看了眼正在用功的攸郁，没说什么也出去了。
一年A班顷刻变得空荡荡。
“总算解出来了。”陈年一副满足又可惜的表情，“要是再多5分钟就好了……”
“嗯？”
她抬起头，怎么没人了？看看钟才后知后觉已经是午休时间。
解数学题太过专注，没意识到周围。
陈年当下有些为难，现在去食堂的话肯定有很多人，排完队吃完饭要花很长时间，可以的话希望能在下午考试前再复习一会儿。
但是不吃点东西的话会不会集中不了注意力啊，不是说用脑多了要补充糖分。
“咳。”攸郁喝了一口咖啡后没忍住咳出声。
陈年闻声僵硬转头，“他怎么在教室！？”
……
学校自动贩卖机里的咖啡也太苦了。
攸郁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费力咽下，果然还是喝不来这个味道。
下午考历史，考前准备无非就是背书。
原本打算用来提神的咖啡已经作废，大雨也不知何时停下，暖阳催人倦。
单调的翻书声和没关好的门被风吹动的轻微吱吱声，如同催眠曲一般萦绕在耳边，透窗洒入的阳光和门缝中钻入的清风，柔柔拂在身上……
“啪”攸郁在沉入睡梦的前一刻猛然站起，椅子被推到后边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唔！”悄悄关注这边的陈年被吓了一跳，匆匆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专心学习的样子。
站起身的攸郁蒙了好一会，余光瞟到陈年才发现教室里不止自己一个人。
他回忆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才稍稍安心。
不对，像神经病一样突然站起来还发出那么大的声响，不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么？
他瞥了眼那人，扎麻花辫的女生，没什么印象。不知道有没有被她当成怪人，是不是主动去道歉比较好？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是什么一定要去道歉的事……可能是睡眠不足，思绪一团乱麻。
片刻后，攸郁终究没有上前搭话的勇气，拎起桌上的咖啡没声响地走出教室。
到了走廊，清凉的风扑面而来，让人清醒不少。
他本着不要浪费的原则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才皱着眉将那难以下咽的盒装咖啡丢到垃圾桶。
不过这么一来满嘴苦涩，喉咙也干的很。
“等下买一盒橙汁。”
攸郁靠在栏杆上，因为在二楼，能看到校外的雨后公园。
依稀见到已经有孩童们嬉戏打闹，老人们聚在石桌前喝茶下棋。
他不自觉嘴角微扬，真是和平啊。
……
在攸郁离开后，陈年终于能集中注意力在书上。
只是看了没多久，精神上就有些疲惫。
是因为糖分不够吗，早上也只吃了一小口面包。
她想起攸郁刚才手中的咖啡，“要不然我也买一样的……”陈年站起身来，心跳微妙的加速，明明不是什么大事。
推开教室的门，小步去自动贩卖机。
……
谁也不知道转角处会有什么，也许是一辆疾驰的车，也许是一直慵懒的猫，也许是想见的人？谁知道呢。
她到了走廊尽头，在转角看到了攸郁。
他慵懒的靠在栏杆，目光柔和看向远方，暖阳映在半边脸庞，风儿拂起刘海露出额头。女孩子般白皙的皮肤与轻扬的黑发构成对比，清冷的气场和温和的表情却完美和谐在一起。
他笑了？
陈年退一步，躲在墙后。
她不觉脸上已泛起红晕，捂着胸口微微喘气。
察觉到自己呼吸竟有些困难，才理解书上原来说的是真的。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就连幸福心也是痛吗。
……
在她独自多愁善感时，攸郁朝这边走来，他第一时间没有发现墙边的陈年。
直到靠近自动贩卖机才惊觉有人。
两人对上视线，攸郁后退一步示意她先。
陈年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是来买咖啡的。
“可，可当着攸郁的面买和他一样的饮料，会不会被误会啊？万一……”少女又开始担心起一些多余的事情。
经过好一番思想斗争，还是按下了那盒装咖啡的按钮。
攸郁看到她的选择后，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他下意识道：“这个很苦。”
“很，很苦吗。”陈年小声说。
我刚刚难道说出口了？攸郁后知后觉。
他只得点点头道：“苦。”
“嗯…”她心脏怦怦跳，“我不是很喜欢苦的。”
“哦。”攸郁点头表示了解。
两人沉默，话题好像被终结了。
陈年赶快续上：“那我买牛奶。”
“挺好。”攸郁再次点头。
少女脸红扑扑的，感觉自己差不多到极限，今天能说上话已经很满足了。
她于是匆匆买好东西，一言不发快步走向教室，像是在逃避什么。
攸郁看她离开，舒了一口气，上前去投币买橙汁。可谁知那女生突然折返，她好像鼓起莫大勇气，说：“我叫陈年。”
他赶快回道：“我叫攸郁。”
“嗯，我知道的。”
……
雨过天晴，万里无云。
学生们陆续返回教室。
陈年独自陷入了兵荒马乱，“做了很多余的事情，会不会被讨厌了？可是不这样的话……”
她纠结着喝了口牛奶，感觉精神不少。
当然这是她的错觉，纯咖啡和纯牛奶都是不含糖的。
要是公羊言了解情况，此时肯定会故意妩媚地在她耳边说“含糖的是攸郁啊。”
……
初夏，正在翻看历史书的攸郁打了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