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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缨传:凤凰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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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危急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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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的扬州城显得有些泾渭分明:城东有着码头船工们的号子声;城南烟花之地有着丝竹管弦之声;城北也是车水马龙充斥着往来显贵的问候之声;唯独城西显得寂寥,家家户户已是闭门关窗,街道之上偶有行人匆匆而过。 张三是名码头工人,今日得了贵人的赏赐,早早下了工,在集市买了自家儿子爱吃的小食,正匆匆往家赶。 拐过街角时,陡然一声清喝传入耳中。张三狐疑的望去,却见一白一粉两道身影正在不远处屋顶缠斗。那两道身影倏地分开,立于屋顶两端,张三这才看清,那白衣书生轻摇折扇儒雅俊秀,那粉衫少女剑指身前飒爽英姿。 张三见此情形,哪还不知是遇上了江湖侠客比斗,心下暗暗叫苦:这些个江湖侠客多有杀伐,去岁隔壁的王五六便只因多看了一眼热闹,便丢了性命,还是趁他们没发现赶紧绕开吧,莫要惹了他们注意丢掉性命。 不说张三紧贴墙根儿悄摸退走,屋顶之上却是气氛凝重,杀机四溢。这二人正是姚常与云缨,一路交手不下百合,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云缨此刻香汗已浸湿秀发,气喘不止,面色苍白,握剑的手也隐隐发颤。姚常给了这位初出江湖的少女太大的压力,无论她怎么出剑,总能被姚常的折扇化解。交手之际,一股阴寒之气不断冲击而来,云缨一边见招拆招,一边还得分神应付对方真气。只恨平日里躲懒未曾坚持每日打坐修习,今日才这般吃亏。 她却不知,姚常也是惊异不已。原先轻视了云缨,给了她求援的机会,姚常便想尽速擒下云缨,好速速退走,当下便已全力出手。只是交手百余合,除却内力比拼上占得些便宜,姚常却是使尽招数也擒不住云缨。每每关键之时,云缨的剑总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杀出,迫得姚常不得不变招躲闪。瞧着眼前尚且年幼的少女,姚常直觉今日若拿不下她,来日定成心腹大患。 现下距云缨发讯已过了一炷香,姚常不由得暗暗心焦,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幽幽说道:“云缨姑娘当真好身手,可惜到底还是及不上姚某,不若就此罢手,随小生去喝一杯水酒,好过伤了和气。” 云缨此刻正全力应付着入侵的真气,却是说不出话来,只紧紧地盯着面前之人,眸中满是坚毅与戒备,心中思忖道:烟火已放了近一炷香,城西援兵若见,当是快要赶到了,眼下还需拖延些。只是这书生的真气阴寒无比,又如跗骨之蛆,急切间拔之不净,怎生是好? 正思量间,姚常已是等之不及,见云缨仍旧战意满满,当下也不再言语,以扇为剑,欺身攻来。 云缨本就全神戒备着,当即腾身而起,凌空挽出数朵剑花,笼罩姚常。姚常持扇连点,一一点在剑花中心,破开一处缺口,真气运于左掌,直往云缨面门拍来。 云缨腰身一扭,堪堪躲过姚常一掌,肩头却被掌风扫到,一股阴寒真气直冲经脉。云缨暗暗叫苦,落地之后,急退而去,运剑护于身前。 眼见一击得手,姚常旋即脚下一点,回身追来,左掌藏于身后,右手折扇一开,舞出数道残影。 云缨紧盯姚常动作,却是看不分明,只得脚下连连后退,直至退无可退,方才运起长剑,一时之间剑影幢幢,将自己护于垓心。姚常一时破不开剑网,只得收扇,以扇为剑,连连点出。 二人扇来剑往,于屋顶方寸之间闪转腾挪,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只是久守必有失,云缨终究还是露了破绽。姚常窥见于此,当即格开长剑,欺身近前,一掌拍向云缨中门。这一掌姚常蓄力已久,势疾力沉,掌上真气蓄积,甚至泛起缕缕寒烟。 云缨眼见这一掌袭来,心下大骇,脑中急思对策。电光火石之间,福至心灵,云缨猛的想起曾因好玩儿而央着云绮师姐学来的“袖里飞针”。虽然练得不太认真,准头颇差,以致于临敌之际全然没有记起还有这招。但眼下对手就在当面,便是闭着眼也是能中的。 心中方起了念头,手上已是有了动作,只见不知何时云缨左手已曲指而待,霎时间寒芒乍现,直冲姚常心窝。 姚常骇然欲避,然而招式已老,再要变招却是不能,心中一狠,去势不减,只发力扭转腰身,以期避过心间要害。 云缨生吃一掌,霎时间一道阴寒之气直冲心门,当即喉头一甜,鲜血喷出,人也被掌力轰下屋顶,跌落地面。 姚常也是不好受,虽然竭力避过了心口要害,但仍旧伤着了前胸,因着距离太近,钢针竟是直接透体而出,顿时血流不止。 姚常并指急点要穴,暂且压住伤势,这才抬眼去寻云缨。只见云缨跌落在地,又呕出一口血来,那血竟是散着一股寒气。饶是如此,云缨仍旧以剑拄地,摇摇晃晃地欲要起身。可惜,伤势沉重,终究没能成功。 姚常飞身跃下,立在云缨身前,月白长衫胸前已是殷红,面上却满是得色,笑盈盈地说道:“云缨姑娘,这又何必呢?不过是同小生共饮一番,何至于此?哈哈哈……”说着,便已笑出声来。 云缨躺倒在地,只觉眼前一阵模糊,竟已看不清面前之人,但听闻姚常言语,仍旧费力地说道:“呸……花言巧语,休要欺我年幼……待我师父来了……有你魔门好受的……” 姚常闻言,俯身戏谑道:“那也得你师父找得着才行,哈哈!”说罢,便要抱起云缨离去。 当此时,一声大喝传来:“李思道在此,贼子安敢!” 只见一队骑兵转出街角正杀将而来,人人皆顶盔掼甲,手持长枪,背负弓箭,足有百人之数。当先一人观之仅弱冠之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唇似涂脂,银甲银枪,胯下白马疾驰,披风随风而舞,正是那大喝之人。 姚常见之,心中骇然,知是云缨的援兵到了,心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罢了,如今有伤在身,怕是敌不过这队官兵!当下,便也顾不得云缨,起身向远方掠去。 李思道纵马疾驰,见姚常没有顾及云缨,心下松了口气,总算是与师叔有个交代。旋即,望向正在远遁的姚常,心道:岂能让你这贼子跑了!念及于此,已是弯弓搭箭,道一声“着!”,利箭已破空而去,直奔姚常后心。 姚常腾挪间,倏的汗毛竖起,身后破空声到,顾不得他想,当即运转真气,施展凌空换位之技,堪堪躲过这一箭,肩头却仍是被带走了一块皮肉。先前本就被云缨钢针所伤,此时又添新伤,姚常颇是狼狈地摔落在地。 李思道见姚常落下,一边吩咐麾下照看云缨,一边马不停蹄地杀向姚常。二三十步距离转瞬即到,李思道挺枪直刺,借助冲势,这一枪却是又疾又沉,直取姚常咽喉。 姚常甫一起身,便见长枪当面,心中大骇,脚下连点,急急后撤。李思道却是得势不饶人,冲势不减,掌中银枪舞出朵朵枪花,整个将姚常罩入其中。姚常虽是奋力抵挡,奈何失了先手,又连连受创,力不从心之下,又添几处新伤。 不过,姚常到底是浣花派嫡传、一流的高手,虽被逼到如此田地,仍旧被他窥到机会跳出战圈,自怀中摸出一物,随即砸向地面,一股青烟升腾而起,遮掩了李思道的视线。姚常趁此机会,纵身一跃,飞上屋顶,借助屋舍阻隔,向东掠去。 待李思道挥散青烟,抬眼四望,哪还有姚常的身影,只得悻悻然拨转马头,前去查看云缨的伤势。 此时,早已有兵卒取了军中所用创药和酒与云缨服下,李思道下马来到近前之时,云缨正盘膝闭目调息。只是眼下毕竟在外,云缨也不敢大意,稍稍压制住伤势,便停了下来。甫一睁眼,便是一张俊脸当前,云缨一时竟愣了神儿。 李思道见云缨睁眼,却只愣愣地盯着自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讷讷地道:“师妹有礼!在下李思道,家父正是李牧。还不知师妹如何称呼?” 闻言,云缨这才回过神儿来,俏脸一红,轻声道:“师兄有礼!师兄唤我云缨便是。”还不待李牧答话,云缨又想起师姐情势不明,急急说道:“哎呀!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师兄快快去支援我家师姐才是!那边有一船的魔门弟子哩!” 李思道见云缨如此急切,轻声安抚道:“师妹莫急,我一见你的传讯便已知晓贼子必是走了水道,来时已遣了心腹之人带兵赶去,我这便过去,定然无事的。师妹有伤在身,便先回别院修养吧。”说罢,便不顾云缨的反对,分出十人护送云缨回沁园别院,自己则重新上马,领着兵马望河道方向而去。 云缨望着李思道远去的身影,气得连连跺脚,终是上马往沁园别院而去不提。 ----------------- 却说云绮忧心师妹,又自知敌不过侯景,施展轻功急急往城西而去。侯景则是怒其打杀门下弟子,一路紧追。云绮到底不似云缨那般好玩,修为比之高明不少,一路不时施展“袖里飞针”,竟是迫得侯景近身不得。 待到一处较为空旷之地时,正撞上李思道遣来的兵马,足有二百之数。云绮旋即表明身份,转身缠上侯景。侯景始料未及,待反应过来时,已是被军阵团团围住,一时竟也难以脱身。 云绮心知不是侯景对手,故而也不硬来,只在侯景身周游走,抽冷子来上一记钢针,教其无法专心对付军阵。侯景打又打不着,走又走不脱,还需防备着钢针偷袭,纵使一身顶尖修为,却也无可奈何。 李思道寻声赶到时,正见侯景拼着挨上云绮一剑,借力腾身而起,就要脱出包围。李思道当即弯弓搭箭,道一声“着!”,却是连发两箭,一取侯景面门,一封侯景凌空换位。 侯景陡见又来一队援兵,心下一惊,又见利箭当面,当即运转真气,挥袖荡开箭矢,再次借力横移。就在侯景将要落地脱出包围之时,斜刺里一抹寒芒杀到,却是云绮的钢针到了。趁侯景避让之机,云绮早已纵身一跃,持剑再次缠了上来。 侯景心中大恨,喝到:“安敢如此欺吾!给本座死开!”一时间真气激荡,衣袍无风自动,双掌之上竟现出森然寒气,正是浣花派绝学“寒冰真劲”。倏的,侯景双掌连连拍出,道道寒气袭向众人。 云绮心道:不好!旋即飞身后撤,退出侯景掌力范围。只是那些追逐而来的兵卒却没有这等功夫,当即便有十数人中掌倒地气绝。只见中掌之人,面色青紫,一抹寒霜附于其上,竟似寒冬腊月间冻死之状。 赶到近前的李思道与云绮对视一眼,均是一脸凝重。侯景见此,仰天一笑,道:“哈哈……真当本座怕了你们这些小辈儿!今日,看谁救得了尔等!”说罢,便要动手。 “欺负小辈算得什么本事!”正在此时,一道渺渺然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时远时近,若林间泉韵,婉转悦耳。 侯景正心惊来人功力之深厚时,倏的一柄长剑从天而降直插入地,一女子翩然而下,落于剑柄之上,傲然而立。但见这女子三十余岁年纪,一袭红衣,身量苗条,额纹花钿,凤眼含威,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端地一个风华绝代,正是“凌波仙子”公孙玉瑶! 李思道还在疑惑来人是谁,云绮却是已经喜不自禁,高声呼道:“师父!”李思道闻言也是一喜,赶紧见礼,直呼:“思道拜见师叔!” 公孙玉瑶略一颔首,便不再理会二人,只盯着侯景打量,直看得侯景汗毛倒竖,心道:不是传言她为情所困,修为止步半步先天了吗,本座也是半步先天,竟然不敌她的威势! 就在侯景面露游疑,思忖退路之时,公孙玉瑶终于开口了:“你便是“笑面书生”侯景?”说罢,不待侯景答话,足下轻点,长剑应力而起,握入手中,须臾间人已来到侯景近前。 侯景大惊,匆忙运起真气,凝劲于掌,再次施展起“寒冰真劲”,与公孙玉瑶战到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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