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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缨传:凤凰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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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淮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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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淮安王闻得公孙弘之言,正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傅敬廷扫过上首众人,心下凄凉,肩膀一沉,仿佛卸去了全部的力气,喃喃道:“终究还是来了……” 陈平安呢,他此刻却是直愣愣地看着云缨所在,不知在想着什么。 云缨却是认出了傅敬廷二人,心下讶异,暗道:怎会是他二人?噫~这傅敬廷瞧着挺正派的,没想到摊上这么个谋逆的爹,怪可惜哩! 此间不断有人前来禀报何处擒获多少人、剿灭多少人,一字一句皆听得淮安王心胆俱裂,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只见淮安王一脸慌张地望向公孙弘,哀声道:“冤枉啊~小王冤枉啊!燕国公明察啊!那“皇极玺”小王从未见过啊!勾结魔门妖人,更是无稽之谈呐!” 公孙弘端坐上首,仿若未闻,任由淮安王如何申辩,俱是不言不语,甚至双目一闭,直接神游天外去了。 淮安王见此,又向阴世师喊道:“阴先生!阴先生,替孤王说句话啊!孤王如何,先生是知晓的啊!” 阴世师原本不欲说话的,见淮安王如此哀求,念及这一年多来淮安王确实待自己不薄,不由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王爷不必如此,有失体面。回京之后,一切自有定论。”说罢,便回到原位,双目一闭,学起了公孙弘模样。 淮安王见状,身形一摊,彻底没了气力,低垂着脑袋,好似认命了一般。 云缨瞧着这一切,心下却是暗道:诶~这招好使哩!下次师姐们这般絮叨的时候,我也试试,说不定能教师姐们放过我的耳朵哩!想到此处,云缨脑海之中似乎已有画面,觉着有趣,唇角却是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一直盯着云缨的陈平安瞧见这抹笑意,顿时挣扎起来,只是哪里是身后精锐玉麟卫的对手,任他如何用力,仍是被死死的押着,起身不得。陈平安只好冲着云缨喝道:“原道你是个好的!未曾想你竟也帮着他们陷害我家世子!既如此,当日又何必救我们!” 陈平安的突然躁动,自也引起了场中人等的注意,除了犹自闭目养神的公孙弘,余者皆向此处投来了目光。傅敬廷本还在疑惑陈平安的举动,闻言颇为意外的看向那站在公孙弘身侧的少女,心道原来是她,不由仔细打量起来。 但见这少女十三四年纪,身着粉色齐腰襦裙,足踏月白小蛮靴,鬓云如锦,青丝如缎,头上随意挽着个发髻,一支木簪斜插其间,唇角微微扬起,带出两处浅浅梨涡,一双凤眼顾盼神飞,端地娇俏之中带着英气。 傅敬廷打量之时,云缨却是对陈平安说道:“那日撞见你二人遇险,自当援手,今日你家犯了朝廷法度,也自当受着!我师公既说证据确凿,自是不假的,哪有那许多话说!” 公孙弘闻言,双目微睁,瞥了云缨一眼,不禁嘴角含笑。 陈平安还待说什么,此时张鹤年却是捧着一方木匣走来,恭敬地递到公孙弘身前,说道:“禀燕国公!此物乃是一处密室之中找到的,请燕国公查验!” 公孙弘双目微眯,伸手接过,打开木匣之时,一抹毫光闪现,只见一方玉印正端端正正的摆在其中。不待旁人看清,公孙弘已是扣上木匣,看向下首的淮安王沉声说道:““皇极玺”在此,淮安王还有何要说的?” 淮安王闻言,身子一颤,直呼:“不可能!小王从未见过此物!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燕国公明察啊!” 恰在此时,又一队劲卒押着两人进来,那二人俱都脸色灰败,垂头不语。公孙弘见了,对淮安王说道:“此二人,淮安王可还识得?” 淮安王打眼看去,登时心神俱震,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 公孙弘见状,幽幽地说道:“玄天宫宫主郭天佐,青阳派掌教青阳真君,淮安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说到此,公孙弘语气一沉,厉声喝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淮安王还有话要说!” 淮安王看向上首,眼中俱是惊惶,颤声道:“小王……小王是被逼的!对!是他二人夜闯王府,逼迫小王的!燕国公……燕国公明察……” 公孙弘却是目光如电,幽幽说道:“这些话,淮安王还是留着与陛下去说吧。” 淮安王还待说话,那边傅敬廷却是看来,语带落寞地说道:“父王还不明白吗?“皇极玺”与这两人重要吗?父王还是莫再多言,留得些体面在罢。” 淮安王闻言身形一震,好似明悟过来,肩头一松,却是彻底消沉了下去。 公孙弘未想到傅敬廷看得明白,不由瞥了他一眼,随即喝道:“押下去,严加看管!”张鹤年唱喏一声,领着兵卒便将一干人等尽皆押了下去。 ----------------- 云缨听了傅敬廷所言,心下不解,却也知眼下不是时候,只自顾自在那低头琢磨着。公孙弘见了,也不多言,只对阴世师说道:“此番大功告成,世师居功至伟,回京之后陛下自会论功行赏!世师可想好日后的打算?” 阴世师拱手道:“学生不敢居功!学生只盼能入仕为官,为朝廷效力,虽万死不敢辞!” 公孙弘闻言,颔首道:“世师报国之心,老夫素来知晓。如今有此功绩在身,世师入仕当是不难。”旋即,公孙弘略一沉吟,又道:“世师有心入仕,须知如今朝堂之上并不太平,日后行事还需谨慎为好。老夫虽为国公,但毕竟涉足江湖太深,朝堂之上却是不便插手。言尽于此,世师当勉之。” 阴世师闻言,躬身一礼,说道:“多谢燕国公提点,学生自当谨记!燕国公操劳一日,还请早些歇息,学生便先告退了。”说罢,再是一礼,方才躬身徐徐退去。 待阴世师离去,公孙弘又看向犹自思索的云缨,眼带笑意地问道:“妮子在想何事,这般模样可不似你?” 云缨闻言,看将过来,娇声道:“师公,云缨在想那傅敬廷说的,他为何说“皇极玺”和郭天佐二人不重要哩?这不都是人证物证,怎会不重要?” 公孙弘闻言一愣,旋即哈哈一笑,说道:“妮子,那是因为傅敬廷看得明白,结果远比过程重要。你且记住,这天下诸事并非只得黑白二色,只消不违初心便可。” 见云缨仍是懵懂,公孙弘不禁抚上她的发顶,幽幽说道:“如今你经的事还少,或许不明白,日后你总会懂的。” 云缨闻言,虽是不解,仍是将此话语记在心间,点头道:“云缨记住了!” 公孙弘见此,颔首轻笑,起身向外走去,云缨赶紧快走几步跟上前去。 ----------------- 天色将明之时,淮安城外两道身影疾驰而过,数个起落便已掠出百十步距离,直至一处林中破庙方才停下。二人相视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的狼狈,借着微光可以看清,正是郭天佐与青阳真君二人。 二人警惕四望,确定没有追兵跟来,方才齐齐舒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走入庙中。待歇息片刻,郭天佐方才恨恨地道:“可恨!还道圣门大业在望,不曾想竟是这般结果!” 青阳真君瞥了一眼,叹息一声,安抚道:“本就是利用那淮安王,败了便败了吧。好在那公孙弘信守承诺,未曾害你我性命,北方根基也未暴露,便算万幸了……”说罢,又是长长一声叹息。 郭天佐闻言,沉默片刻,说道:“此事当真处处透着诡异!现下细细想来,从“皇极玺”的消息开始就不正常,此等宝物得了消息的,谁不是紧紧捂着,哪有传得满天下皆知的!”顿了顿,又道:“公孙老狗到的淮安后,更不正常!以他的修为,既已探知我等所在,何以迟迟不动手,偏生我们刚找上淮安王,他便动手了!” 青阳真君捻须沉思,片刻之后忽的地一掌拍在身侧,恨恨道:“上当矣!这定是公孙弘那厮布下的圈套,便是诱我们上钩,以便一网打尽!说不得“皇极玺”的消息便是他放出来的!”旋即,又迟疑道:“既如此,他为何又放过我二人?当真是信守承诺?” 说到此,二人俱都沉默下来。半晌,二人却是倏的对视一眼,齐声道:“淮安王!” 语落,郭天佐起身踱步,嘴上犹自喃喃道:“是了,是了!那老狗一开始便是冲着淮安王来的!我等只是顺手的!不然何以我等刚找上淮安王,那厮便动手了!今日我见那易容弟子就站在公孙老狗身侧,还道他尚未暴露,能逃得一个是一个,未曾揭穿他。只怕,那厮根本就是公孙老狗的人,传来消息诱你我前去,好坐实了淮安王谋反!”末了,还感叹道:“好算计啊……” 说到此处,郭天佐不由与青阳真君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片刻,青阳真君忽地起身,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今次你我两道俱都损失惨重,回去之后还是暂且蛰伏,以图将来罢!就此别过!”说罢,不待郭天佐答话,已是飞身掠出破庙,几个起落便已失了身影。 郭天佐见此,只得啐了一口,恨恨道:“公孙老狗,你且等着!”说罢,也急急向远方掠去。 他二人却是未曾发现,这破庙石像之后还藏着一人,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囫囵,正是姚崇。原是姚崇遍寻不到姚常,门人又死伤殆尽,眼见今夜城中形势不对,只得与剩余门人化整为零,分散潜出城来,却不想在此撞见郭天佐二人。 姚崇此时虽惊叹于公孙弘的算计,却觉得此事不会是公孙弘一人所为,毕竟其间还牵扯着一位实权亲王。不过,眼下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他还需赶回师门,以防姚常趁他不在做下什么事来。当下,姚崇便自石像后转出,径自出了破庙,眨眼间便消失在树林之中。 ----------------- 却说淮安王一家被押下后,便被带回了玉麟卫驻地关押。念及到底是一位亲王,又是在军营之中不虞逃脱,便也未曾单独关押,只分了一顶帐篷与他们一家。 淮安王此时哪还有先前堂上失魂落魄之状,一张圆润的脸盘上虽有些许失落之色,眼神却是极为清明的。 只见淮安王不理会兀自哭泣的王妃,只让陈平安守在门口,拉过傅敬廷悄声说道:“此番孤王只怕在劫难逃,我儿可在回京途中寻机出走,孤王自会与你掩护。” 傅敬廷闻言,眸色莫名,说道:“父王果真私藏了“皇极玺”,还与那两个魔门妖人勾连?” 淮安王却是面露讥讽之色,恨恨道:“什么“皇极玺”,欲加之罪罢了!那二人倒确实夜闯王府与孤王密议过,这也是孤王让你一定要走的原由。”旋即,招过傅敬廷来,附耳道:“那二人与孤王说他们有三十万兵马可用,他们想鼓动孤王起事,自也不会在此事上诓骗孤王。是以,你走脱之后可去寻他们。之后怎么做,料想我儿聪慧,当自有定计。” 傅敬廷面露骇色,却是未曾想到他的父王真有不臣之心,当即说道:“父王怎会有此心思?!” 淮安王闻言,呵呵一笑,说道:“有何不可?天佑帝不也是夺了他侄儿的皇位?他做得,我淮安王府便做不得?”顿了顿,又沉声道:“再者,就算孤王什么都不做,他又放过我们了吗?我淮安王府百年来兢兢业业,不敢丝毫行差踏错,换来了什么?你道为何孤王昨夜方与那二人密议,今夜他公孙弘便来了,还人证物证都备好了?哼哼,好算计呢!”末了,又重重一叹道:“只怪孤王错信了那阴世师!” 傅敬廷一时无言以对,淮安王却是又说道:“再者,帝室失了“皇极玺”,乃是天命不再,正可能者居之。先王有幸得着“皇极玺”的线索,孤王虽然未能破解,不过我儿聪慧,早晚能凭之寻得“皇极玺”!届时,更是名正言顺!” 傅敬廷闻言,身形一震,暗道不知他的父王还有多少事藏着,只得定了定心神,便要发问。淮安王却是一摆手,说道:“我儿一定要走脱,我淮安王府一脉的希望便都在你身上了!便是不能成事,留下个香火也是好的。” 随即,又自袖中摸出一枚玉扳指交到傅敬廷手中,说道:““皇极玺”的线索便在这玉扳指之上。我儿若能走脱,便去洪泽湖中水神庙,那里有孤王为你准备的资财,可供我儿东山再起。” 说罢,淮安王便不再理会兀自震惊中的傅敬廷,径自安慰王妃去了。 傅敬廷看着手中的玉扳指,反复摩挲着,口中不禁喃喃道:““皇极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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