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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缨传:凤凰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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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其名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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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云缨与公孙玉瑶交待玲珑之事后,便被要求三月之内不得修习《明玉剑典》,是以这几日云缨都只是习练招式而已。 此时云缨正一脸无奈的看着断作几节的长剑,这已经是近几日弄断的第七柄长剑了。公孙玉瑶只说这是因为修为的暴涨一时难以控制力道所致,只需适应一段时日便可,云缨却是对此深感无力。 自那日真气倒流直冲泥丸宫后,云缨隐约觉着自己的真气似乎起了某种变化,便是不去刻意修炼,真气仍在微不可查的变得浑厚起来。玲珑这几日对云缨却是理也不理,教云缨一时也不知该去问谁。 最终,云缨只得遵从师父之言,努力适应真气变化,而结果便是不断弄折长剑。公孙玉瑶见了,表示凡铁所铸兵刃只怕已难以承载她的真气,而后便消失至今。 云缨放下手中的断剑,怏怏地在石桌旁坐下,嘴上嘟囔道:“唉,师父离开都五日了,怎的还未回返哩……要不,今儿个就不练功了吧,正好也有几日未曾出门游玩哩……” 说来这半个多月云缨倒是不时有外出玩乐,整个长安城都已被她走了个遍儿,便是作为皇家园林的芙蓉园前些日子也因元贵人所邀去玩耍了一番。今日猛的想着出去,一时倒是不知去何处玩耍为好。 便在云缨嘀嘀咕咕合计时,管家福伯却是找了来,一见云缨便笑呵呵地说道:“云缨姑娘,快别在这坐着了,你师父正在前厅等你呢。” 话音方落,福伯便觉眼前一花,面前哪儿还有云缨的身影,只在远处传来云缨娇俏的声音说道:“多谢林爷爷相告,云缨先去寻师父啦……” 福伯转身看向院门方向,笑呵呵的抚了抚胡须,轻声说道:“真有活力啊……” 却说云缨急匆匆跑来前厅,便见自家师父好整以暇地坐在厅内,身侧还摆放着一样绸布包裹之物,瞧那形状云缨便知是一把长剑无疑。 云缨紧走几步来到公孙玉瑶身前,眉眼一弯,俏生生地说道:“师父呀,您可算是回来了哩,想死云缨了!” 说罢,云缨又急急地看向一旁摆放的周布包裹,悄声道:“师父,这便是您寻来的宝剑吗?云缨可能看看呀?” 瞧着徒儿这急不可耐的模样,公孙玉瑶难得想要逗弄逗弄她,于是伸手将那包裹取过,淡淡道:“不过一样文士佩剑罢了,如何便说是宝剑?” 云缨闻言,面露惊疑,讷讷道:“师父,怎会是文士佩剑哩?您外出这许多时日,如何会只带回那无用的装饰之物?您可是在逗弄云缨来的?” 公孙玉瑶淡淡一笑,说道:“你当宝剑便是东市铁匠铺中摆放着的,那般好寻?为师寻而无果,又念及你无人约束,这才几日便回了。这佩剑为师瞧着模样颇合心意,便买了下来罢了。” 听得如此境况,云缨顿时神情怏怏,低声说道:“那云缨该怎么办哩?这几日功夫,我都弄断七柄长剑了,再这么下去剑法都该不会使了……” 公孙玉瑶闻言,面色不改,淡淡地说道:“没有剑便不会使剑招了?看来练得还是不到家啊。再者说了,我玉瑶楼便只有剑法了?碧波掌、烟波指、流云身法等等,这些还不够你练的……” 云缨闻言,犹自垂首神伤,公孙玉瑶见逗得差不多了,便将怀中之物向云缨抛去,嘴上却是说道:“看看为师寻的这佩剑可是合你心意。” 云缨匆忙将包裹接住,一边拆着绸布,一边还嘟囔道:“文士佩剑,再漂亮又能如何,左右不过一个装饰哩……” 公孙玉瑶只当未曾听见,便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云缨动作。 云缨甫一拆开绸布,浑不在意地抬眼看去,只见绸布之下确是一柄长剑,剑鞘雪白,只边角嵌着金丝勾勒的图案,正是一对振翅欲飞的鸾凤模样。剑柄处亦是雪白,以金丝镶边,握之只觉手间温润如玉,全无金属质感。 云缨见了这一柄长剑,眸中尽是惊喜之色,不由转头向师父看去,但见其眼含笑意示意拔剑。 一声宛如凤凰啼鸣的清吟响过,云缨将长剑置于手中细细查看,那剑身望着仿若一泓清泉,莹莹泛着玉质毫光,其上尚有一只凤凰模样暗纹若隐若现。云缨按耐不住心中愉悦,便在厅中将长剑舞起,舞动之际只觉此剑轻盈玲珑,时时伴有凤鸣般的清吟。 虽不知用上真气如何,光是如此看着云缨便已爱上此剑。 一番剑舞之后,云缨收剑入鞘,将此剑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爱煞之意却是如何也掩藏不住。 公孙玉瑶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切,待云缨再度看来之时,方才轻笑一声,说道:“此剑名曰凤鸣,剑长三尺二寸,重三斤三两,乃是取天外陨铁与千年寒玉共同铸造,是以材质非金非玉,却能吹毛断发,锋锐异常,舞动间剑鸣不绝宛若凤鸣,因而得名。” 说罢,公孙玉瑶言语一顿,瞧着云缨兴致满满的模样,颇觉有趣。 待到云缨出声问及此剑如何来路,公孙玉瑶眸中闪过一抹回忆之色,片刻后方才说道:“此剑本是创出《明玉剑典》的那位先祖所有,为师初出江湖之时便以此剑连挑七十二处匪寨,后来此剑误伤故友,为师便将之舍弃,埋藏在终南山绝谷之中。” 云缨闻言,微微一愣,旋即轻声说道:“原是师父的佩剑……师父既已舍弃,为何又将之寻回哩?” 公孙玉瑶先是神色一黯,片刻便又恢复笑意,说道:“此事原是为师心结所在,以致修为多年无有寸进。如今为师已然看开,心结已消,自也无所谓一件死物了。剑本无过,皆由人起。如此一柄宝剑葬身谷底委实可惜,正好寻来予你,免去宝剑蒙尘。其中千年寒玉颇有调理真气之效,你如今使之正当其时。” 听得师父如此说来,云缨神色一喜,娇笑道:“好师父,当真将此剑予我哩?” 公孙玉瑶淡淡一笑,回道:“为师如今已无所谓以何为剑,多日寻觅方才找回,难不成是为了摆个香案将之供起来?” 云缨嘿嘿一笑,忙将凤鸣剑抱入怀中,嘴上犹在说着不可使宝剑蒙尘云云。 公孙玉瑶见此,也是不由轻笑出声,一指点在云缨额间,惹得云缨好一阵娇嗔不止。 ----------------- 却说云缨新得宝剑,自是按耐不住想要试上一试,这便寻着府上演武场一路小跑过去,公孙玉瑶唯恐云缨再是真气不稳,只得一路跟了上来。 云缨此刻凤鸣剑在手,起始便是一套重光剑法使出,顿时场上便是剑光闪动,间或伴有阵阵剑吟传出。舞动之间,云缨只觉此剑甚为顺手,真气附于其上亦仿佛温顺了许多,全无之前练剑之时真气激荡不止直至震断长剑之状。 有感于凤鸣剑极好的承载住自己的真气,云缨心下一喜,招式变幻之间亦更见流畅,一时竟将重光剑法与瑶光剑法交替施展,正如当初公孙弘传授之时所言,此两套剑法相辅相成,交替使来威力更甚。 此时场中剑光幢幢之下不时现出朵朵剑花,宛若一片星空演化而出,重光为夜幕,瑶光为星海,云缨以流云身法腾挪其间,正如游龙藏身星海之中,教人瞧了不似凡间人物。 公孙玉瑶眼见云缨将两套剑法使来行云流水,不由臻首轻点,面带笑意,暗道父亲所创瑶光剑法果然与重光剑法相得益彰。 此刻云缨却是陷入一种微妙的境地之中,随着两套剑法的不断演练,她已渐渐达至忘我之境,心中好似全然没了那些原本谙熟于心的招式,意念一动,凤鸣剑便已随着心意舞动而出,或刺或撩,或扫或斩,招式自然施展开来。舞动之时,真气随心而动汇于剑身,凝而不散,震得凤鸣剑清吟不断。 只见云缨回身一划,凤鸣剑上毫光一闪,聚于剑身的真气随之喷薄而出,竟是生出一道剑气,将场边的兵器架劈了个粉碎。 兵器架破碎的声响惊醒了云缨,也惊动了一旁的公孙玉瑶。 只见云缨仍是长剑划出的姿势,呆愣地看着不远处散落一地的残骸,不知发生了何事。公孙玉瑶却是急急走到跟前,将云缨上下打量一番,又以指探脉,见其真气仍是温顺,方才放下心来。 云缨看向师父,眸中尽是无措,公孙玉瑶却是轻轻一笑,说道:“无需惊讶,便是一道剑气罢了,好好记住这种感觉,日后突破宗师之时你自会明了。” 云缨闻言方才醒神,忙问道:“师父,这就是剑气?真气外放不是宗师才可为吗,我怎的就使出剑气来了……” 公孙玉瑶却是不甚在意,淡淡道:“真气外放虽是宗师方可为,但并非宗师之下全无可能。方才我观你演练之间,神色空明,好似无我无物,正是难得的一种境界,有人谓之“顿悟”,亦有人谓之“天人感应”,左右皆是玄妙之意。” 见云缨仍是面露不解,公孙玉瑶复又说道:“无论何种称谓,在为师看来都只是一种可意会而难言传的境界,正是你完全适应现下修为方可能出现此种情形。你只消记住那种感觉,时候到了,你自然明了其间奥妙,届时便是你突破的最好助力。” 云缨闻言,虽仍是难以明了,却犹自将师父的话记在心间,只道日后自会知晓其中道理。唯一令她苦恼的是,方才演练之时只觉招式皆是信手拈来,现在再去回想,却是全然不记得那时的感觉来。 公孙玉瑶见云缨一脸苦恼之色,已是明了症结所在,不由抚过云缨秀发,笑道:“不必为此苦恼,那本就是玄而又玄的境界,若是能用言语说出来,如何又称得上只可意会?你只消勤加修炼,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有所感悟的。” 云缨闻言,只得点点头,兀自寻思着。 公孙玉瑶见了,亦不多言,这本就是全看机缘悟性之事,提点一番便已是极限,旁的言语再多亦是难有作用。 随即,公孙玉瑶又想到了那个好似仙家宝贝的玲珑,于是说道:“你不是还有玲珑在吗,她既是协助太祖直至破碎虚空而去,那更是宗师之上的境界了,想来会于你有所裨益。” 云缨却是更见苦恼,讪讪道:“自那日与师父说了之后,玲珑便再没理过我哩,任我如何哄着,她便是半分也哄不好。若不是隔日还能看到太祖影像,我都以为她不在了哩……” 说着,云缨便将左手举了起来,让师父看看玲珑戒所在。 公孙玉瑶黛眉微蹙,看向那只指间的白玉戒指,正好瞧见宝石闪烁数下,似是表示她很好,只是不想理云缨。 公孙玉瑶见了,不由轻笑出声,旋即又恢复如常,淡淡道:“那你继续哄着便是,须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好了,今日便到这吧,为师一路急行,现下正是疲乏之时,这便回房歇着了,你自去罢。” 云缨闻言,赶忙行了一礼,目送着师父离去后,复又看向手上的玲珑戒,心中念道:“玲珑啊,都过了这许多日子了,你就理理我罢。” 只见宝石微微闪动,玲珑却是仍旧一言不发。 云缨见了,只得轻叹一声,暗暗叫苦。待她看向手中的凤鸣剑,心情随即好了起来,眸中尽是得偿所愿的快意,心中回想着方才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身子又不自觉的随着心念动了起来。 片刻后,演武场上再是剑吟声起,云缨复又将重光、瑶光两套剑法演练起来,一时间夜幕星海再次浮现,却是怎么也回不到先前那般信手拈来的状态。 演练一通之后,云缨终是有些泄气的停了下来,秀手细细抚过剑身,喃喃道:“好难啊……” 呢喃之际,却是未觉福伯何时来到了演武场,他正是为先前兵器架破碎之声所惊动,急急赶来查探情况的。眼见云缨正在演练剑招,不由静静驻足在旁,直至云缨收招而立,方才徐步来至身前,正听着云缨感叹之声。 眼见云缨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迟迟没有醒转,福伯只得轻咳一声以作提醒,这才教云缨留意到有人在此。 云缨匆匆抬头看去,正对上福伯关切的眼神,忙道:“林爷爷,您怎么来了哩?” 福伯目光扫向一旁散落的兵器架,笑盈盈地说道:“听着动静以为府中出了何事,故而过来瞧瞧,正见云缨姑娘演练剑法,未好打搅了。” 云缨顺着福伯目光看去,却是吐了吐舌头,讪讪道:“那个……方才练剑之时不小心弄的,下次云缨一定小心哩……” 福伯闻言,呵呵一笑,眼中尽是怜爱,开口道:“些许小事,云缨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些许家私物件府上还是供得上的。只是方才见云缨姑娘似是在苦恼什么,可能与老朽说道说道?” 云缨想着福伯跟随师公日久,又曾是玉麟卫出身,当是见多识广的,于是便将方才偶然进入一种玄妙的境地进而使出剑气之事与福伯说了。 福伯闻言,心中一惊,却是未曾想到云缨小小年纪修为已是如此,机缘更是了得。对于云缨形容的那种玄妙境地,福伯是未曾经历过的,故而他也说不上来是如何一回事,不过他却曾听公孙弘说过宗师为何为宗师。 念及此,福伯便开口说道:“老朽虽不知云缨姑娘所言是何种境地,然大帅曾说过,宗师之所以为宗师,便是修为已臻至圆满,可与天地互通,察之大道所在而逐之。想来,云缨姑娘方才或是与天地所感亦未可知。” 云缨闻得“与天地互通,察大道而逐”之语,心中却是略有所悟,一时间再次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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