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云缨传:凤凰于飞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四十五章 回返乾州
保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列表
河谷大营之中火光冲天,战马嘶鸣不止,不断有人呼喝着自河边打水灭火,间或有厮杀惨叫响起。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骑快马自营门冲出,直向谷外而去,不多时又有一道人影紧追而出,双方一前一后难舍难分。 云缨一面操纵战马疾驰,一面留心身后之人,那人修为高深,仅凭轻功便能愈追愈紧,令她心下焦躁不已。按玲珑的分析,那人修为至少在半步宗师,确是高出她不少,正面硬碰败多胜少。眼下云缨能做的,唯有全力逃遁,只望对方顾及大营混乱放弃追击。 阿穆钦察鹰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逃遁的身影,眼中尽是怒火,想他自出道以来顺风顺水,领军作战未有败绩,三十余年终成一代权相,内压王室,外服诸部,何曾遭受今日这般境地。 此番大营之乱,阿穆钦察心下清楚,便是只有小范围的炸营,亦会死伤不少,后营大火只怕粮草也保不下多少。成都传讯要尽速攻打乾州,他多日筹谋集结大军,眼看便要发动,却突遭此劫,令乾州攻势蒙上阴影,如何能不教他对眼前之人恨得牙痒。 云缨眼下却是顾不得阿穆钦察如何作想,便是知晓亦不会在意。眼见对方追近,云缨暗暗摸出一枚钢针,瞅准对方落地借力的时机,回身屈指一弹,一抹寒光疾射而出,直取对方胸前。 阿穆钦察感受威胁,本能地将腰身一扭,堪堪避过钢针,好不容易便要追上,如此一来却是又拉开了不少距离。见此,阿穆钦察暴喝一声,运起周身真气踏地而起,化作一抹流光疾射而去。 闻得那声暴喝,感受到身后真气激荡,云缨暗道一声不好,急急抽打战马,只望战马能再快些,好教她早些逃出生天。 可惜天不从人愿,阿穆钦察已然暴怒,一身真气毫无保留激荡而出,看看距离合适,他将早已准备多时的一掌直直往眼前之人后心拍去,誓要将此人毙于掌下。 闻得破空声起,云缨不及多想,脚下一蹬,自马背腾身而起,于空中一个翻身堪堪躲过这一掌,稳稳落在身后。阿穆钦察一击拍中马背,只闻战马哀鸣一声,顿时四分五裂,死无全尸,看得云缨后怕不已。 云缨抽出凤鸣剑横在身前,心知眼下却是难逃,兀自戒备起来。阿穆钦察缓缓转身看来,一双眼中满是怒火,死死地瞪着云缨,倒是并未立马攻来。以他的眼力,此时已看出面前之人乃是年岁不大的女子,自大营一路奔逃至此,期间不断以暗器袭击,教他追之不及,可见修为不浅。他很好奇此女是哪派弟子,又为何要袭击他的大营。 云缨却是不知阿穆钦察已对她起了好奇之意,但见对方负手立,迟迟不发动攻势,心下既紧张又不解。 只见阿穆钦察操着不太纯熟的汉话问道:“你是何人?缘何袭击本相军营?” 闻言,云缨心中腹诽,嘴上却是回道:“我第一次见这般大的军营哩,一时好奇便溜进去转转罢了。未曾想一不小心碰翻了烛火,方才惹出这等祸事来。大叔若是前来怪罪的,我在这陪个不是便是了!” 说着,云缨眸子一转,不待对方答话,复又说道:“我看大叔是个大官儿,还是快些回去坐镇,以免大营更见混乱才是哩!我们不若就此别过!” 说罢,云缨作势要走,心下却兀自戒备不已。 阿穆钦察闻得云缨说辞,嘴角浮现冷笑之意,心知此女纯属糊弄于他,当下沉声喝道:“休要伶牙俐齿,待本相擒了你去,自有法子教你开口!”话音方落,阿穆钦察脚下一蹬,身似流光般袭来。 云缨见了,娇喝一声挺剑迎上,一手重光剑法使将出来,顿时凤鸣剑伴着阵阵剑吟化作漫天剑光,齐齐向阿穆钦察罩去。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交手已有十数合,场中真气激荡,不时有轰鸣声传出,外围亦是烟尘四起,枯枝败叶临空飘散。 二人看似不相上下,实则云缨已在暗暗叫苦。自修为激增以来,云缨自衬天下何处去不得,此时却是明了何为修为境界之差。 阿穆钦察一身精纯真气汹涌澎湃,真气之中带有一股炽烈之气,虽只有一丝破开云缨真气防御,却也能令云缨深感经脉灼烧之痛。不得已,云缨只得一面应付愈发沉重的大掌,一面分出心神应付侵入体内的炽烈真气,顿时便落了下风。 只见阿穆钦察面露冷笑,窥准破绽一掌拍出,掌上真气激荡炽热,直直袭向云缨肩头。云缨此时长剑方才递出,收招已然不及,仓促之下只得将腰身一弯,身子后仰,堪堪避过大掌,掌风却仍是刮到一丝边角,灼烧之感顿时袭来。 错身之际,云缨顾不得肩头疼痛,手腕一转将凤鸣剑扫出,迫得阿穆钦察提腿挡住云缨手臂,止住剑势,云缨则借力扭转身形,回身再是一剑刺出,袭向阿穆钦察咽喉要害。 阿穆钦察见此,冷笑一声,左手两指一并将剑尖夹住,一道炽烈真气顺着剑身攻向云缨。云缨自知不好,运起真气相抗,手上用力欲要收回凤鸣剑,却是不及阿穆钦察巨力,长剑纹丝不动。两道真气在凤鸣剑上相撞,一时剑吟大作,剑身震颤不止。 便在云缨苦苦支撑之时,阿穆钦察脚下一动,身形猛然后撤,两指顺势向后一甩,云缨收势不住,顿时向前飞出。错身之时,云缨甚至能看清阿穆钦察嘴角的冷笑,不由暗道坏事了。 果然,阿穆钦察趁着云缨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电光火石间右手聚力拍出一掌,直击云缨腰身,这一掌若是拍实,只怕云缨当即便要失去行动之力。云缨自是不愿如此,仓促间左手递出,真气凝聚其上,与阿穆钦察对上一掌,顿觉左肩一阵剧痛,身子也似破布般摔飞出去。 一股炽烈真气闯入云缨经脉,横冲直撞,将云缨体内搅得天翻地覆,云缨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便自嘴中喷出,如同朵朵彼岸之花在空中炸开,人也重重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阿穆钦察收势站定,负手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犹在挣扎起身的云缨,冷笑道:“如此年纪有这般修为,已属不易,可惜了,看不清形势。” 见云缨不答,阿穆钦察也不欲多言,探手便要将云缨擒拿,未曾想云缨陡然一个翻身,寒光自指间激射而出。 阿穆钦察顿感汗毛倒竖,匆忙翻身避过,甫一站定,便要再寻云缨身影,哪里还能寻得到,徒见不远处河水之上泛起道道涟漪,不禁心中暴怒,仰天长啸,却也无法,只得恨恨赶回大营平息混乱去。 ----------------- 原是云缨负伤,暗衬如此这般今日只怕便要交待在此,却是玲珑建议佯装无力起身,再以暗器偷袭,借机遁入河水之中藏身,方才有先前之事。 云缨屏息凝神沉入河底,借着水流之力向下游而去,心中仍是暗暗戒备,唯恐阿穆钦察追来。好在玲珑一直关注着周遭环境,得知阿穆钦察已走,云缨方才放下心来,浮出河面换了口气。此时,距离二人相斗之地已是数百步外了。 甫一浮出水面,云缨只觉呼吸之间那灼烧之感更甚,令其心肺一阵剧痛,喉头一甜便是一口鲜血吐出,那血还带有丝丝灼热之气,落地之时激起一阵“咝咝”声。 此时玲珑出声道:“主人,此刻您内伤沉重,还是快些找个隐蔽之处疗伤才好!” 云缨自是深知此点,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去往何处为好。好在有玲珑在身,可以扫描周遭环境,在其指引下,云缨一路踉跄前行,终是在山林之中寻到一处隐蔽洞穴。确认左近并无威胁,云缨盘膝坐于洞中,凝神运转《明玉剑典》疗伤,玲珑亦不失时机地放出丝丝傅衡所留精纯真气辅助,使得云缨事半功倍。 只见幽暗洞穴之中,云缨盘膝端坐,周身真气散溢,形成一道真气护罩,其内云缨面相庄严,随着真气运转,肌肤竟渐渐变得透明,莹莹如羊脂白玉一般,头顶不时有轻烟升腾,衬得整个人儿有如神仙中人。 天边擦亮,些微光亮透入洞中,照映在云缨明艳的面庞之上。云缨猛然睁开双眼,一口暗沉淤血吐出,体内伤势却是好了个七七八八。随着云缨收功,先前诸般异象皆渐至消失。云缨长长吐出一口气,默默感受周身情况,只觉有此一遭后,体内经脉更见柔韧,真气运转其内速度更胜往昔,不由心下一喜。 眼见天色将明,云缨稍作收拾便出了山洞,她可未曾忘记此行目的,眼下探明了西羌人动向,自是要快些回去报讯,好教师伯有所准备的。可惜抢来的战马已为阿穆钦察打杀,她只得施展流云身法腾身而起,看准方向急急向南面掠去。 行不多远,云缨便在树梢望见远远有一队骑兵疾驰而来,正是昨日见过的那支百人队。这支百人队如今只得一二十人,还个个带伤,身后却是未见有多少战利品,显然此番外出劫掠并未得手。 见此,云缨嘴角含笑,暗自欢喜。眼见骑兵将近,云缨眸子一转,轻笑一声,默默隐下身形,暗中蓄势待发。 待到近前,云缨以袖里飞针发难,顿时数道寒光袭向毫无准备的骑兵,数人闷哼一声便自马上摔落,犹被战马冲力带得翻滚数圈方才止住,早已没了生机。 其余人等俱是大惊失色,匆忙结成队列,警惕地环顾四周,却是毫无发现。 便在这些人惊慌之时,云缨手持凤鸣剑自树梢跃下,身形在空中舒展开来,衣袂飘飘好似神仙中人,似慢实快得向余众袭去。 未及众人反应,云缨已运起长剑,伴着阵阵凤鸣之音攻向就近的两人,一抹寒光乍现,那两人闷哼一声捂住咽喉摔落马下,眼瞅着便要活不成了。 云缨却是不作理会,脚尖轻点马首,借势向身侧之人袭去。那人此时已然回神,匆忙举刀格挡,却为云缨汹涌的真气震飞出去,尚在空中便已断了生机,云缨则去势不减地攻向下一人去。 这些人本就劫掠失败损失惨重,心下正惶惶不可终日,陡然遇袭,几个呼吸间便又折损数人,已然毫无战意。眼见云缨凶猛若斯,幸存之人急急拨转马头,打马向大营方向逃遁,全然没有与云缨交战之意。 待云缨结果面前之人回身欲要再战之时,却见到十数仓惶北逃的身影,只得暗道一声可惜,寻了匹健壮战马翻身而上,打马向南而去,徒留一地尸骸在此。 ----------------- 成都方面,却说公孙安世将消息与翟定边一说,翟定边当即吓得面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公孙安世见此,只得一边安抚翟定边,一边将调兵之事说了。翟定边自是无有不允,当即便签署了调兵公文交予公孙安世。 公孙安世收下公文便不再理会翟定边,匆匆回返城外军营,因着调兵尚需时日,他吩咐李思道统领营中五千人马先行出发,他调集兵马随后便至。于是,当夜李思道便将兵向西北乾州而去。 一路急行军,李思道所部不过两日便赶到乾州,由乾州守将王尔山将之接引到军营之中。 王尔山此人生得虎背熊腰,面容粗犷,颌下留有些许胡茬,衬得整个人颇为凶悍,说话之时亦是中气十足。 待双方坐定,王尔山抱拳问道:“本将虽接到公文,然公文之上所言不明,只知左武卫公孙将军要率兵来此,不知李将军可能为本将解惑?” 闻言,李思道略一沉吟,开口说道:“接到可靠消息,西羌人正在大举集结,可能近日便要进犯乾州,不知王将军可有探到什么消息?” 王尔山先是一惊,随即低头思索片刻,方才看向李思道,说道:“本将镇守乾州,不敢有一日松懈,探马每日皆有派出,却是未曾回报西羌人有集结动向。不过,近几月西羌人小股骑兵越境劫掠商旅之事,倒是愈发频繁了。今日听李将军之言,本将细细思来,唯有乾州东北方向可能。” 闻言,李思道不解,问道:“王将军为何这般说?” 王尔山摸了摸胡茬,沉声道:“东北方向山林茂盛、河谷密布,极易藏兵,且出了河谷,便可一马平川直抵乾州城下,我若是西羌统帅欲要袭击乾州,也会在此结营,以待时机!” 李思道闻言略一颔首,随即又问道:“此等地方,王将军便没有多派探马查探,亦或安置哨岗戒备?” 闻言,王尔山重重一叹,说道:“乾州东北本有一座军屯,驻扎千余兵马,便是为防备西羌人自那些隐秘河谷突然杀出。只是自本州翟尚书令上任之后,言道国朝威重边陲,西羌不敢造次,便撤了那处军屯,所余费用皆另作他用去了。” 说到此处,王尔山不由一掌拍在身侧小几上,又是一叹,随即继续说道:“近来西羌小股骑兵频频越境劫掠,本将只得将斥候探马分散各处巡查,以便及时支援受困商队,那河谷离此上百里,却是无能为力了。” 闻言,李思道眸子深邃,不知所想为何,只安抚王尔山几句,随即问道云缨情况。王尔山抚过胡茬,说道:“本将自接到公文,便打探了一番,那位姑娘确是两日前出现在乾州,不过客栈小二说她刚刚安顿便又出了城,至今未归,正犹豫将行李处置了,本将便将那位姑娘的行李都带回军营安置妥当。” 李思道闻言,先是谢过一番,便要领兵外出寻找,却倏的闻得一道娇俏的声音,唤道:“师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