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见他一直在大堂中与众人喝酒,直喝到二更才回房间,料想他定然醉意已浓,或许会有可乘之机。于是我便将那包凝血结气散化在一杯酒里,敲开他房门邀他同饮。”
“哪知他不但丝毫未醉,甚至颇为警惕,不知看出了什么端倪,说什么也要我自己喝干那杯毒酒才肯放我走。我被逼无奈,再加上仇人就在眼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口喝下了那毒酒,只待药性发作,便出手报仇雪恨。”
“杀死段名贵后,我毕生的夙愿了结,居然感到一身轻松,本想着等到天亮便坦然认罪。但世人都说落叶归根,一想到死期相近,我便不断想起死去的父母妻儿,想回到家乡。我曾经从恩公那里学了一套压制毒性的办法,可以捱得三五日不死,便想着趁剩下的光景日夜兼程逃回山西,拜托恩公将我与家人合葬。”
“无奈外面有大军严阵以待,让我不得踏过门槛半步。恰好我看见那步邀莲步公子鬼鬼祟祟地下楼去,一念之下,便想着先嫁祸于他,好让自己脱身,等待战局变化再伺机逃走。没想到沈女侠神通广大,一场大梦便让我无所遁形。”
“剩下的事你们便都已经知道了。可惜我这身本事实在是微不足道,完全斗不过李少侠,更不是罗道长的对手。为了能打赢你们,我不得不一而再地解开身上禁制,释放毒性增强功力,直到毒入骨髓,再难压制。唉,我也是真的糊涂,即便是能打败你们所有人,如此加速毒性发作,又怎么可能赶得回去呢?”
“罗道长,如今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只求你可怜可怜我,将我的尸体火化,把骨灰带回大同,与我父母妻儿合葬一处,不知你是否答应?”
罗伯英先是点头同意,又摇了摇头道:“其实无需火化,你全身上下皆蕴含剧毒,即便身死,三五个月内也不会腐烂变质。我可直接将你的遗体完整送回,与你家人合葬。”
沙仁范由悲转喜:“如此便多谢道长成全,此等恩情我沙仁范来世再相报答!哈哈哈哈,我今日大仇得报,又接连战胜指天剑阁擂主和武当派新秀,死而无憾!快哉!快哉!”
说罢,沙仁范哈哈大笑,气绝身亡。
不知过了多久,步邀莲忽地一睁眼,却见自己正站在KTV的地下车库里。他猛地眨了几下眼睛,满脑子的疑惑。他记得自己被沙仁范追到,掐住了脖子,呼吸越来越困难,一点点地便没了知觉,心说难不成自己这是已经死了?
他抡起巴掌扇了自己两下,还没来及觉得疼,便又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行啦,行啦,你就别在那犯傻了,我时间不多,正事要紧。”
步邀莲一抬头,看到前方停着一辆红色法拉利,正是沈晶冰的那辆F430。沈晶冰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戴着黑墨镜,披着一件和她那辆法拉利同样颜色的风衣,正盘着腿坐在引擎盖上,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
“沈晶冰?怎么是你?”步邀莲走近几步,“我怎么会在这?我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么?”
沈晶冰“嗖”的一下从引擎盖上跳下来,迈开长腿走到他面前。
“你敢往我的茶壶里放蒙汗药,确实该死。幸好我宽宏大量,这点小事懒得跟你计较,呵呵。所以你现在是在做梦。”
“还好还好。”步邀莲搓了搓手,紧绷的面容顿时放松了下来,脸上又浮现出他面对沈晶冰时一贯的讨好笑容,“你刚刚说的正事是什么?莫不是还要约我一同去百花园唱曲?”
沈晶冰白了他一眼,摆摆手说:“唱歌就先算了,你点的歌太奇葩,我可不想学你。我这儿倒是有一套拳法,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非常适合你用,你想不想学?”
步邀莲心中一动,心说自己本是官宦子弟,先前肖百炼要教自己内功,现在沈晶冰又要教自己拳法,难不成自己真是武学天赋异于常人?
想起肖百炼,他忽然心思一转,想到肖百炼曾说要想赢得沈晶冰的青睐,需得在武功上胜她一筹,压住她的气焰才行。现在自己跟她学武,以后师徒相称,哪里还能压得住她,单单是在辈分儿上,想要追求她就大有不便,再加上他本就懒惰,不思进取,于是摇摇头说:“我所修习的神功极为上乘,无需再另学他法。”
沈晶冰听他说得倨傲,撇了撇嘴,点头讥讽道:“你练的神功确实极为上乘,我见你被梅一剑追得上窜下跳,愣是没让他碰着半点,只要对方一亮兵刃,你就开口求饶,堪称天下无敌。你在梦中与那沙仁范交手,随手就使出我之前用过的花放愁迟手,可见只要是你见过的招式,都可以直接拿来凑合用,确实无需再另学他法。”
步邀莲这才知道沈晶冰先前使过的招式叫做花放愁迟手。他的牛皮被虽被沈晶冰当场戳穿,但他早就习以为常,倒也不觉尴尬,只是支支吾吾又找理由说:“我还没有告诉家父,就自行拜师,终究还是有所不妥,不如……”
沈晶冰立即打断道:“同学,你想多了,我可没想要收你为徒。我们梦回道拜师收徒可是很有讲究的,主打就是一个随缘,与别的门派大不相同,可不是想拜就拜的。”
步邀莲一听不需要拜师,立刻来了精神,连忙问道:“如何一个随缘法?我看咱俩就很有缘分,却不是师徒之缘。”
沈晶冰不理他的打岔,继续说道:“梦回道要拜师收徒,需要师父与徒弟二人之前从未认识,做师父的要在梦里梦到做徒弟的,做徒弟的也要梦到做师父的,二人在梦中相识,才能传授梦回心经。”
步邀莲听得瞠目结舌,心说这确实是够随缘的,简直是瞎猫撞见死耗子。
“我梦回道但凡是梦中所创的武功,都得如此才能传授,否则师父既不知道怎么教,徒弟也不知道怎么学。不过要教你的这门拳法,是我师父在醒着的时候瞎编的,并没有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