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薛穗晚间在厨房收拾完准备洗个热水澡,出来时见俩老小孩也换上近日才买的织锦缎中国风短袖,姥姥的米白色缎面是仙鹤祥云,姥爷是枣红色花色圆圆的中国福。
她找出家里备用的相机,带着俩老人欢欢喜喜的去了夜滩。
滩上灯火通明,深蓝的夜色似与海水融为一体,没有边际,浪涛拍打礁石发出具有韵律的撞击声,偶有几只海鸟越过,它的翅膀向下俯冲几乎要擦过明净的海水,再高高抬起扶摇直上。
海边浪潮偶尔席卷上岸,带着微咸的粒子冲散了夏日空气中的焦灼黏腻,岸边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搭着帐篷,还有游人并肩躺在太阳伞下享受独有的休闲时光。
不一会,开着车的小贩门搭开棚子支起摊子准备营业,阵阵烟火气弥漫开来,烤架上的滋啦声冲的一下激起人胃底食欲大增,架下的碳火星星点点。
薛穗举着黑色相机,对着不远处的两人笑道:
“姥姥再靠姥爷近点,姥爷再笑一笑。”
“对,保持不动哦。”
“茄子!”
一连拍了几张,她收起相机挂在脖子上,张开双臂跑过去左右揽住两老人,杏眸明亮亮的,小巧的粉唇微微翘起,带着几分灵动与狡黠。
“走,咱们去看看有没有章鱼小丸子。”
“诶对,那玩意儿好吃。”姥爷道。
姥姥在一旁耍笑:“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和小孩一样嘴馋。”
“等会你也尝尝保证你也喜欢。”他道。
…
不远处砂锅的摊位上,坐了几个少男少女,位置靠里的男生留着板寸,浑身散发着淡漠无谓的气息,随着低头黑色的碎发遮盖下来,挡住眉目。
坐在他旁边的女生撩起耳边落下的刘海,眼波流转,快速的看他一眼又羞涩的收回目光。
另一边,一手拿着羊肉串边大口嗦粉的邓凯喝完锅里最后一口汤水,满足的舔着嘴唇,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一圈,揶揄道:
“呦,小姑娘你是我们東哥的第几任女友啊?”
“这话说的,人女孩听着多不好,没事,你放心单東这小子可单纯了,最会怜惜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了。”陈寅打圆场道。
邓凯朝他挑眉,交换眼神。
而里侧的单東头依旧低着,修长的指尖继续打转着银色打火机,眼皮耷拉着,漆黑的眸底透着明显的苦思与郁闷。
张以宜化着精致的妆容,听了他两位兄弟的话只是淡淡一笑,:“是吗?那怎么不见有女孩能在他身边超过一个月的。”
邓凯耸耸肩,轻松答道“哦,这个啊,主要是他喜欢听话的女孩,他前几任都太闹腾了。”
“抽烟管着,不让他与其他女孩说话接触,最后都管到他私生活了,你说他能不烦吗?”
张以宜透过烟雾重新看向旁边,他躬身坐着身姿依旧修长,有棱有角的侧脸起伏分明,鼻梁挺拔薄唇缓缓吐出,在唇角打着圈儿,最后淡淡消失,痞气的眉眼慵懒的垂下。
她明显感觉到身体心跳加快,自己追了他那么久,就算谈一个月她也是愿意的,不过,现在看来一个月她是有些不甘心的。
“你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就算交两个女朋友我也不会介意。”张以宜道。
邓凯:“……”
陈寅:“……”
闻言,单東指尖顿住,侧目正眼打量她,她感受到目光,掐着手心与他对视。
“我有说过要和你谈?”他道。
“没事,我可以排队。”张以宜道。
单東讥讽她:“我不谈脸皮厚的。”
张以宜:“……”
他舌尖抵着上颚不耐的啧了一声,转头看向别处,只一眼,他目光顿住,随后唰的一下起身,神情恍惚,跑了过去。
“不是,你小子干嘛呢?”后面邓凯喊道。
单東在离人十米远的摊铺停下,胸膛强烈的敲打声在阵阵提醒自己,眼前人不是虚假的,眼眶有些泛热,她真的在!薛穗真的来了!
和那天晚上一样,她就站在那,外界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成虚化,唯有她,一身纯白色棉麻长裙,腰间系着民族风的编织腰带更显那细腰不堪一握,裙角随风飘散,好似月中仙子般纯净梦幻。
尽量平复好心绪,瞳眸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上前在她身后停下:
“薛穗。”
“嗯?”薛穗刚带两位老人买完小丸子就听见有人叫她,她转头看去。
看见他高大的站在她面前,额前布满汗珠,有些意外,她朝他礼貌的点头。
姥姥看见,笑道:“小東也来这玩呀,今晚真热闹呢。”
“是啊,没想到你们也来了。”他回道,眼神却从未离开她身上。
薛穗拿着手里刚买的小吃,并没有发现他眼底的神情,她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打完招呼就要带着两位老人离开。
“薛穗!”单東突然抓住她的手臂。
薛穗脸色沉下,秀气的眉毛皱起,疑惑的看向他。
单東刚要张口。
天空中嗖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抬头看去。
啾!的一声窜入空中变成一个橙黄色小点。
不过几秒。
——砰!!!
——砰砰!!!
——砰砰砰!!!
绚烂的烟花宛如巨大的花瓣般划开黑幕盛大的绽开,红橙、黄绿、淡紫、蓝粉瞬间流光溢彩,由大到小,层层叠叠似雨般纷纷坠落下来,仿佛是一颗颗射下的陨石,干净利落最后只留浓浓硝石味。
薛穗脑海里突然想到了陆羡之,要是他也能看到该有多好,樱唇翘起,面庞映照火光,散发柔和恬淡。
后知后觉才从他手里挣脱,肘腕有些疼意,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戒备,生疏开口道:“有什么事吗?”
看到她的眼神,心不自觉的感到刺痛,单東张着嘴不知从何说起,他想向过去的事向她道歉,但是说了对她来说是二次伤害的话…
姥姥看出两小孩好像有别扭,前几年小八每次回来都不会去小東家了,想来孩子间也有些误会让他们自己解决,道:
“我们先到前面逛逛,你们有事先聊。”说着拉着老头往前。
薛穗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冷冷打断道: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做个邻里挺好的,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