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小翠玩我实在玩得无聊,再想不出什么新花样。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她心血来潮,用泥巴捏了大饼包子汤圆诸般吃食。
捏来玩玩也就罢了,还递到我口边:“吃,吃…”
奶奶的!话都说不全,敢如此折辱我尤大圣!
我挥手打落。恼狠地挥起拳头,几乎想打下去,狠扁她一顿出气。
小翠哇地一下大哭起来。
我一向顺从她惯了,从没像这次一样抗拒违逆,凶横霸气,像换了一个人。
从我凶狠的眼神中,她感到一丝害怕。
两个仆人冲上来,不由分说,各给了我一巴掌。
龟孙!敢打老子!
我捏个伏魔咒,便想好好收拾一下这两个奴才。
吴太太也赶了过来,不问青红皂白,伸指捏住了我的腮帮子,在草地上拖拽起来。
奶奶的!一块收拾!
老子忍无可忍。
这时,恰巧萱歌和她妈妈,也就是吴家三太太陪伴下走到花园里来。
一看到萱歌,我强自忍住。
我不想再也见不到杏儿!
萱歌的妈妈是个柔弱文静的女子,心地善良,忙上前劝解。
大太太本就看三太太不顺眼,百般刁难,今日借机更是要杀鸡儆猴,指桑骂槐,大发淫威。“这个下贱胚子,想害死小翠,你们都瞎了眼看不到吗?还是巴不得我们娘儿死,你好上位?!你个狐狸精!”
骂得三太太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又气又怒,却又无可奈何。
吴员外闻讯赶来。
他是个怕婆子的人,一惯惧内,百般劝慰,低声下气,才劝解开来。
当晚,罚我不得吃饭,关在我睡觉的小屋子里,也无人来过问。
我虽是尤十三转世,毕竟肉身也还只是个小小婴童,独坐孤寂的房内,又冷又饿,一时悲从中来,只觉人生毫无意义殊无意味。这一场生,才刚开场,便令我心灰意冷!难道,注定霉运当头霉运缠身一生一世也摆脱不开?我离杏儿近,注定还会牵累于她,那我,不如走开吧。离她越远越好,哪怕此生再不相见,只要,她过得好,她过得幸福,我尤十三一生穷困落魄潦倒又如何!
心中忽萌生了离去的念头。
正此时,窗外有轻微响动,似有人走近。跟着窗子轻轻掀开,有人把一包吃食递了进来。
“小宝哥,你在吗?”一个弱弱柔柔的声音。
是萱歌。
我踩在凳子上,接过纸包。自窗缝里望出去,是萱歌那关切的眼睛。
“杏儿!”我大喜过望。
“杏儿?!”萱歌有些疑惑。
她身后,是萱歌的妈妈。关爱疼惜地道:“孩子,快趁热吃吧。”
我心头一热,禁不住落下泪来。
一切,都值得!
杏儿,为了你,让我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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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宝,你又死哪去了?”
大正午的,小翠那小妮子估计正睡晌觉。我得了闲,爬到后花园一株桃树上,摘了一个桃子,吃得香甜。
“狗日的,大中午也不让老子休息一下。”我气愤愤地偷偷溜下来,躲在一株树后伸首张望。
大太太正到处寻我,一眼瞧见树后缩头缩脑的我,大步走上来,一把揪在手里,气咻咻地道:“臭小子,小翠脑袋上磕了一个包,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若非她睡着了,我不仔细看还真没注意到。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磕的她?”
“大太太,夫人,阿姨…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是我干的,啊哟,痛!”我咧着嘴。
大太太就喜欢揪人腮帮子。
“还嘴硬,看我不打死你!”
老大的耳括子打下来。
“奶奶的,没完了是不!”我见四下无人,捏个定魂诀,喊了声“定!”
这胖娘们像中了邪般,手举在半天里,再也动不了了。
我大摇大摆地拍拍屁股,顾自回房睡大觉去了。
这么好的日头,就好好在这儿呆着反思反思吧!敢惹我尤大圣!若非看在杏儿的面子上,暂不跟这等泼妇闹翻,按我往日的性子,有的苦头给她吃。
正在房中睡得香甜,忽听院外呼喊:“不好了!抓贼啊!小姐被山贼抢走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抢出屋去。
正撞见张学有慌里慌张跑进来。
“是哪个小姐被抢走了?”我忙问。
“小翠。”
我心下一喜。
“还有萱歌!”
靠!张大哥,你一句话能不能一块说完啊!
我拔步奔出府去,正见府上仆人们在慌里慌张地备马,有的吵嚷要去追赶,有的说要去报官,莫衷一是。
这光天化日的,山贼敢入府抢孩子!在这地面上儿还是头一遭。连吴员外都失了主意,吩咐账房赶紧备银两,因为山贼要八百两纹银赎人。
“杏儿!”我急火攻心,不由分说,抢过一匹马,纵马如飞,急急追赶而去。
身后是一张张张大了合不拢的嘴。
一个刚不吃奶的孩子,身手这么利落,胆量这么大,骑术如此娴熟…
是不是有点意外,有点过分?
但我杨小宝就是这样酸爽酷帅!
一路沿途询问路人,一路拉风,我曲曲拐拐上了山道。
黑风山上住着一伙强人,听路人指明的方向,我猜测那伙劫走萱歌和小翠的强盗必是来自黑风山。
以我一个刚断奶的孩子独闯黑风山?!
顾不得了,救萱歌要紧。
到得黑风山下,一众小喽啰站在寨栅上喜笑颜开:“咋还有一个自己送上门来了?”“抢了两个,又饶上了一个。”“这小娃娃不简单,叼个奶瓶子,骑术倒是不赖。”
我从马上跳下来,大声道:“我要见你们大当家的!”
“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寨门打开,一众喽啰拥上来,簇拥了我带上山去。
聚义大厅里,虎皮大椅上半躺半坐了一人,乜斜着眼,对我这毛头小娃娃全没半分兴趣。“把这小子跟那俩小妮子关一块吧,回头让吴员外再多拿上二百两银子,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的,算个半价吧。”
“呸!瞅你那点出息!”我站在大厅中四下一看,反倒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