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强人跪伏在地:“我等青石岭三十八名兄弟,从今往后,愿听小老大吩咐,鞍前马后,任凭驱驰。”
我摇摇头,道:“这个老大,我可做不得。恐连累了众家兄弟,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吧。”拉了马欲走。
其中一个强人痛哭流涕道:“小老大若是舍弃我众兄弟而去,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了。”
众人俱是摇头痛哭。
我讶异道:“此言何意?”
那汉子道:“不瞒小老大说,此去十里有座卧牛山,山势险峻,本是我等巢穴,孰想数日前来了一帮人马,强夺了我卧牛山,将我等赶到这青石岭上。还扬言不日要来占这青石岭,到时众家兄弟无处可去,可不是引颈受戮吗?是以进退两难。”
“如此凶蛮霸道?!”我一时气冲胸臆,道:“也罢,我便替你们出这次头,不过,你们要答允我,事毕要改过自新,杀富济贫,替天行道,万不可伤害良善。其次,我帮你们夺回卧牛山,自去云游天涯,诸位不可拦我。”
实则是我不想连累无辜。
众强人皆纳头叩谢,生火做饭,大家饱餐一顿,留几人照料老娘,其余人众随我向卧牛山进发。
到得山下,众人摇旗呐喊。
不一会,一声锣响,寨栅大开,一彪人马冲下山来。
为首汉子生得魁梧,面孔赤黑,壮若铁塔,舞一对开山斧,骑一匹黄骢马,勒住马头,乜斜着眼道:“老子没去找你们麻烦,你们这帮蠢鸟倒自送上门来。哪个先上来送死?”
我跳下马来,绰了木棒走上前。“嗨,你这黑汉子,报上名来。”
“老子赶山虎秦一。你这小子…小娃娃?哈哈哈,可不是失心疯了,一个刚不吃奶的小娃娃巴巴地赶来送死,莫不是替你爹来…”
一句话未完,已被我一棒自马上打翻下来,半天挣挫不起。
我抡了木棒打上山去。
神挡杀神,佛挡斩佛!
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一众好汉随我冲上卧牛山。
秦一手下近千人马在我木棒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不消一个时辰,卧牛山复被夺了回来,秦一手下人马望风而降,俱拜伏在我脚下。
那秦一无奈,也愿拜我为老大,供我驰驱。
我坚辞不受,牵了马正欲下山。
忽见漫天里黑云滚滚。
我大叫:“不好!”吩咐诸人速速下山。
正在纷乱,黑云里霹雳闪电大作,卧牛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好歹狼狈地撤下山来,检视人马,损折了近百弟兄。
漫天里却是得意放纵的大笑声。
老子不由气冲牛斗:“狗日的,欺人太甚!我杨小宝,自今日起,不退不避不让!有种让老子死!不死,便干你娘的!”
若有悟空那些本事,当一个筋斗云打上天庭去。
牢骚发了半天,对空咒骂。低下头,却要仔细想想对策。
这天,不给我路走。我又有何策可征天可改命可创造我想要的生活?!
我想到了一个人。
三丰大师!
可三丰大师下落不明,又何处寻他呢?
众强人没来由地遭了一顿天雷地火,都是满腹怨愤,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满怀愧疚:“是我连累大家了,对不住了,上天要针对的是我,让大家跟着遭了罪,我杨小宝万分愧疚。”
秦一道:“敢问…冒昧问一下,上天为何要与小老大过不去?”
“说来话长。”我摆摆手,“不说也罢,你等好自为之,休再做这伤天害理打家劫舍的勾当。我自去了。”拉了马,找回老娘,不顾众强人挽留,自又踏上茫茫流浪之路,漂泊于江湖。
转眼春暖花开。
这日向晚,在一座四面桃花的小村子暂歇。
村头一间废弃的茅庵,可略避风雨,我安顿老娘住下,寻思老娘日渐衰迈,颠簸于江湖,实是再难抵颠沛流离风霜苦寒,不如在此长住,我设法谋些衣食,以养老娘以终老。
这样想着,便走到庄上,来见这庄上庄主。
此庄唤作祝家庄,庄主祝太公,年逾七旬,甚是厚道好客。见我小小年纪,谈吐温文有礼,甚是惊奇。命两个庄客接了我老娘来,安排饭食,好生相待。
饭毕,又命人收拾房间安排我们娘俩住下。
我杨小宝心下甚为感激。
谁想到了下半夜,祝太公家没来由地着起火来。
众庄客急来相救,忙到天亮,大火方被扑熄,太公家三栋房子,一间粮仓,尽化为灰烬。
一家人遍寻,也找不到起火的源头。
只有我心知肚明。
抬头看看天。
想必又是天上那帮大导演搞的鬼,近我杨小宝者必受连累倒霉,而我杨小宝这辈子也注定过不了安生日子,一世忍受饥寒颠沛流离!
我不敢再待,谢绝太公挽留,重新与老娘上路。
这样又过了数月,老娘受了风寒,一病不起,我饥寒困顿,茫然无助,真的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走投无路,颓然下心生绝望,寻死的心都有了。
正在荒野间草庵里愁烦,忽然两个壮汉打马经过,其中一人偶一瞥间见了我,异道:“这不是十三爷吗?”
我细看那人,却是小二手下夺命三郎吕三。“吕三郎?你们…”
吕三引了那汉子过来纳头便拜:“十三爷,二爷到处找您,弟兄们可挂念得紧。”
“小二还活着?你们不是…”
“黑风山聚义大厅下有一秘道,深入山腹,连通一个巨大石窟,是兄弟们开凿来以备危难时用的。那日玉帝要纵天雷,放哨的兄弟们急唤醒大家,避入石窟,众兄弟方拣了性命,如今在距此数十里外的蜈蚣岭上落脚。”
“原来如此,万幸万幸!”得知小二及众兄弟安然无恙,我长舒一口气,庆幸万分。
“二爷命我等兄弟四处访寻十三爷,天可怜见,想不到在此撞见。”吕三便极力劝我携老娘去蜈蚣岭,
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虽已是穷途末路,我还是断然拒绝。
可看看垂危的老娘。
我心下一软,道:“三郎,诸兄弟若还仁义,便帮我好生照料下老娘,以尽孝道。杨小宝感激不尽!”冲二人深施一礼。
兴许,老娘不跟我在一起,还能转危为安,享几日清福。
吕三与那伴当强留,我婉然相拒,将老娘托付于二人,洒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