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日流浪,忍受暑热饥寒,雨雪风霜,连我和小六都尽显疲惫之色。
萱歌就更不用说了,眼神中满是失落厌倦,只是在强自支撑苦熬。
这日,我们踉跄而行,又饥又渴。
日头火辣辣的。
官道上迎面走来一行人。
为首一个骑马的富家公子,生得唇红齿白,肤如凝脂,颇为俊雅清秀,摇一柄折扇,举止斯文,身后十余名随从,抬了食盒箱笼诸物,像是出外郊游。
擦肩而过。
那富家子弟偶一瞥见萱歌那脱俗出尘的容颜,不由痴了,马蹄匆匆而过,他忍不住再回首,目中满是恋慕之意。
这一回首间,却见萱歌止步驻足,也回首观望。
四目相对,不由都痴了。
萱歌有些羞涩,回过身,垂首羞赦地一笑,加快了脚步。
那公子痴痴而望,如醉如痴。
这一切,都没逃过我的眼睛。
我可以理解,毕竟,萱歌已丧失了全部前世的记忆,更不会记得前世那段感情。今世的我,于她而言,跟个陌生人也差不多,充其量只是童年的一个玩伴而已。
萱歌此生,应该追求她自己的幸福,应该去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她没有义务把这辈子搭在我身上。何况我此生注定倒霉,只会连累她。
放手吧。
如果有个合适的机会,如果萱歌遇到了自己的幸福,我应该放手,必须放手,也乐意放手。
沉默前行。
我心里酸楚,又有点开心。
行了半个时辰。
见前面路旁一家酒店,高挑酒旗。
如果有杯酒喝,解解乏就好了。我打个哈欠,伸伸腰肢,哎,皮又有点痒。
守着萱歌,强自忍住惹事生非找揍的念头,我,还是要脸的,口袋里虽然没装着钱,却还装着点自尊。
踏踏马蹄声响。
居然是那富家公子赶了回来。
他及至我近前,下马,冲我一拱手,客气地道:“这位兄台,在下慕容复,能请兄台饮一杯否?”
慕容复?你表妹是不是王语嫣?!北萧峰南慕容,中间的都是些毛毛虫。
我斜睨他一眼。
小白脸,没几个好心眼。这是瞧上萱歌了,来套近乎呢。
我拿破袖子擦擦汗,扇扇风,这褴褛的衣衫,与乞丐无异。
慕容复掩掩鼻子,微微皱皱眉头。
“好啊!”我说。心想,不怕受连累倒霉,你就请我试试。
慕容复喜形于色,道:“请,请!“把我让至酒店内。
酒保点头哈腰地上来招待,又见我和小六形同乞丐,不由也皱起了眉头。
“这是我请的客人,你们酒店今天爷我包场了。”慕容复豪爽地掷出一锭大银。
酒店老板见他出手阔绰,亲自上来招呼,大献殷勤。
把我们三人让至雅间,慕容复吩咐拣好酒好菜上了一桌。
喂小六吃了些。
我左手执酒右手执肉,大快朵颐,开怀畅饮。
对这有钱的主,不必客气。
慕容复见我旁若无人,有些尴尬,伸手冲萱歌谦让道:“这位姑娘,荒山野店,淡菜薄酒,不成敬意,姑娘略慢用些。"
够丰盛啦,还淡菜薄酒,你这富家公子家境殷实,出手大方,快抵得上万一发达家的王公子了。这文绉绉的,面皮上并无凶恶相,就不知心眼好不好使。
“多谢公子盛情!”萱歌略动了动筷子。
出身名门,不失大家闺秀之气度涵养。
“嗳,粗茶淡饭,不值一哂。这位姑娘,还有这位兄台,我看你们虽衣着简陋,但气度不凡,尤其这位兄台,眉宇间满是睥睨霸气之色,想来定是位奇男子伟丈夫,何以落魄至此?"
这马屁拍的!
我睨他一眼,“慕容公子过誉了,我们三个不过就是三个乞丐而矣。古人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是不是看上我妹妹了?”
我这话如此直白,连萱歌都有些羞涩。
慕容复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兄台想哪儿去了,在下只不过见兄台兄妹几人落难,心下不忍,想一伸援手相帮而已。”
"怎么个帮法?”
“在下府上在就近有一座庄园,闲置已久,兄台若不嫌弃,可到庄上暂住。庄上除了几个仆役,再就是几家佃户,你们兄妹既可落脚暂歇,亦可长住,那庄上尽有闲置土地,尽可拿去耕种,解决住宿温饱是不成问题的。”
无所图?有这么好心?
我打个哈哈,面向萱歌,“妹妹,咱们几个今天是碰上大善人了,免费供咱们吃住,还送给咱们地种,再不用去四海流浪,真是天上掉馅饼,爽心惬意哉!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萱歌扭捏地,“全凭哥哥做主。"
我也吃饱喝足了,拍案而起,“就这么定了!大恩不言谢,容当后报。"
一抱拳。
慕容复喜上眉梢。
萱歌啊,我知道你已厌倦了流浪,如果有个安稳的幸福如意的归宿,也正是十三所希望的。
拖了担架,拔步出门。
慕容复喜不自禁,吩咐仆从们结账,紧随其后走出店来。
脚下一扭。
哇嘶!疼!
仆人们忙上来搀扶。
慕容复痛得呲牙咧嘴,抬起脚。
靠!是谁乱扔钉子的?!本公子万尊之体,岂是…为啥不扎别人不扎那些小民奴才不扎杨小宝独独扎本公子的脚?
嗳,钉子可不长眼,分不清走卒贩夫和公子王孙。
这就开始了?!我斜眼看一下天。遇上我杨小宝,霉运缠身,像狗皮膏药,扯都扯不下来。
慕容公子,您慢慢品尝吧。上天要玩我,连带也给你准备了无数个大礼包,不定时还会抽个奖,时时有意外,刻刻有惊喜,保您满意,令您知足,就看您这小身子骨扛不扛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