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月黑风高。
安顿好小六。
我提一杆木棒,来到王财主家门首。
大门紧闭,两盏风灯晃来晃去。
这夜,静得有些凄凉。
我宁定下心神。
先想清楚一下再搞。上天会不会监控到?玉帝会不会知道是我干的从而难为我娘?这天下该死欠揍的那么多,我恃一时之勇痛殴了这王财主,那李财主马财主张衙内呢?济得何事?能改得了这天换得了这地变得了这世道吗?会不会还会连累那位大哥一家老小?
思前想后,我又有些退缩。
终于,我提了木棒,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去。
走出数步。
却见一道身影如电般射入院内。
但听呯呯啪啪的打斗之声不绝于耳,跟着是此起彼落的惨呼之声。
响了一阵,一切归于沉寂。
俄顷,那道身影又如电般射了出来,转瞬不见踪迹,其身手直如鬼魅。
自始至终,我竟没看清此人一丝装束容貌。
第二日上。
我和小六正卧在一堵墙角晒太阳。
一队凶神恶煞般的差役拿了刀棒绳索寻了来,见了我俩,不由分说,一索子捆了,拖拽来到府衙。
知府大人升堂,不由分说,扔下签子,“先打一百杀威棒!”
打就打吧,反正在大街上也要劳动那些盲流闲汉。
这一百棒,卯足了劲。
寻常人断挺不过去,非死即残。
然于我也只如挠痒痒。
这些时日,天天挨揍,筋骨皮肉倒是紧凑结实了不少。
“大胆杨小宝,夜闯王来运王财东家,打伤多人,王财东更是重伤。你可知罪?”
“证据?!”我挠挠有点发麻的屁股,还是痒,不过好点了。
“那墙上有你的亲笔题字:打人者杨小宝!你还敢抵赖?!”
"啥?”这老王我是想搞一下,可那出手的人明明不是我,这人临了在墙上题字,为何要嫁祸于我?我心思电转,“难道是玉帝?!玉帝派人故意整我?这特么也太下作了吧!”
“你长个猪脑袋吧?我打了人会题字还写上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不跑躺街上等你来抓?!行了行了,还想打我是吧,继续继续。要么就砍头,麻溜的,别耽误爷工夫,费鸡巴唾沫星子!”我尤十三在这世上早就没有怕的东西了。
知府老爷的老脸气成了酱猪肝,一气扔下了十支签子,“接着揍!”
乒乒乓乓的击打声震得府衙房梁上的灰尘都纷纷落下来。
我不由自主地收筋缩骨应对。
自然反应。
这些时日天天挨揍,皮肉筋骨会自然而然地凝气聚力抵挡,麻痒之感也会随之减轻。
我一下一下数着。
当打到第五百棒的时候,一股温热之气在全身游走,我全身筋骨如火烧火灼般痛。
今天这小命估计要交待在这儿了。
打到第八百棒,衙役们已换了两轮,个个气喘吁吁。
凡人,该被打成肉泥了吧。
而我,居然没事。
我翻了个身,摸摸皮肉,竟然完好无损。奇了个怪了!
我看看那些汗流浃背的差役,“要不,你们歇会?!”
衙役们有些着慌,知府大人也目瞪口呆,“这厮,如此抗揍!换铁棒!”
唤过两名壮汉,各持一杆百斤以上的铁棒。
老子即使铜筋铁骨,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没完了是不?
小六躺在一侧,目光有些呆痴,“嘿嘿,十三,若你再能捱一百铁棒,我便服你!”
滚犊子!
我这屁股还有用处,打得血渍麻花的,好看吗?
两个衙役已上前把我强按了下来。
啪啪!
这铁棒炖肉,果然酸爽!
我这体内,除了怒火,还是怒火,烧灼得我遍体滚烫如铁。
强忍了五十棒。
那筋骨如麻绳般扭曲起来,一股暴烈之气,再也难以压抑。
我身形一抖,两个壮汉直飞出数十丈,跌到府衙之外。
我双目如炽,挣身走到瞠目结舌的知府大人面前,一探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隔着桌子,提了起来。
知府大人眼珠子都鼓了起来。
数十名差役舞刀弄枪扑上来。
但那些刀枪砍刺在我身上,只留下几个白点,难伤分毫。
我只觉自己力大无穷,轻轻一挥,知府大人便直飞出府衙,摔得不见踪影。
那些差役才待要逃,被我拳打脚踢,或被爆头,或断了筋骨,非死即残。
我扭扭酸麻的脖子,抻一抻筋。
这特么怎么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了,这还是我吗?
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向我扑过来,手舞快刀。
这一刀,挟雷霆千钧,迎面劈在我额头上。
手法不错,显然是高手,我竟没避开。
那刀脱手,断作数截。
奇了个怪了,我摸下额头,没流血,没痛没痒,似乎没伤我分毫。
不管了,不及细想,我一拳挥出,那壮汉竟被我一拳打进府衙的砖墙里。
这墙可真够厚的。
“十三,有戏!”小六瘫着半边身子,“三疯子那丹药副作用蛮大呀!"
“丹药?”我心头一凛。
“是啊,不是丹药的作用还是你天赋异禀?走吧,找几个神仙练练,检验检验,兴许,属于你的高光时刻来临了呢?”
我不太相信地看看自己的拳头。“霉到极致会反转,难道真的要反转?三疯子不简单,合着送了我个大力神丸,易骨洗髓,这是让我脱胎换骨了?检验就检验,走,找几个神仙过过招先!”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冲动?冲动是魔鬼,我不能不顾忌老娘,不能不顾及师父。上天拿捏着我的死穴,只有顺从,才是王道。
一时的气血翻涌,很快平静下来。我不得不冷静,气馁重新如雾般包裹了我全身。
"放心,十三。”小六一蹴而起,“你娘呆在小二那儿,才是最安全的。”
“小二叛变是假?…你胳膊腿好了?!”
“有三丰这个神仙兼发明家在,接好我的胳膊腿还不是易如反掌。不过,这易筋丹老爷子是初次研制,专为你量身打造,从理论上讲,修成的话,威力不亚于核弹,若修至淳熟,天上地下,再无人能与你为敌,便是如来佛祖,也降服不了你了。初次试验,制做又很仓促,配料及工艺也并非尽善尽美,所以并没有十分把握,效果如何,还有待检验。十三,不如咱抓个神仙,跟他放对切磋一下如何?”小六舒展一下腰身和胳膊腿。
“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了?叱,刚不挨揍就想反身找回场子?算了吧,我不想再做尤十三了,我这辈子就只想再做个杨小宝,过平平淡淡老实本分的日子。"我掉身走出府衙。
“你难道不想试一试?再试一次,万一成功了呢?"小六追出来。
“切!能摆脱霉运,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我就知足了。现在,我要去找杏儿和小芳了!”我大踏步近乎飞奔而去。
只要有能力保护杏儿和小芳,我还怕个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