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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忆没有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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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暂时不知道那是谁人的记忆。 一些遐想,一些增生,一些支离破碎和缝合。 我们从未理解过记忆对于虚无的修辞。 阮燕做了一个很短也很长的梦,他看到冰凉刺目的星空,看到燃烧裂解的大地,看到其下巨大的轮盘机械结构与概率论,看到了其上挣扎流血的兽。 概率论……何其生硬突兀的碎片,他想起来了古典的,连续的,贝叶斯,柯西……炫目的星空抽象成碎片的公式,又进行重组,也不知道最后弄出了什么东西,只是想了想,世界就陌生起来。他似乎又回到了自己昏睡过去的书桌前,面前是那些跳跃的不等式,他试图用笔去重新抓取它们,但是公式们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四散而去,很快留下了一张白纸和气恼的自己。 然后记忆忽然结束了,如同溺水之人骤然从白纸上获得解脱,这次他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之前那么恐怖的知觉痛苦,同时很轻,似乎无所依凭。 他试着呼唤了一下自己的面板,成功看到了虚空中的熟悉白字,除了体质略有下降,理智变成了81+81,那个拿理智锁血的buff也消失了,随机任务二剩余时间只有七个小时了,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好吧,理智问题可真大,他看着其中一个不再是问号的记忆,???好感度大幅提升记载,感觉自己已经逃不开神秘了。 事已至此,他沉默面对着面板发了一会儿小呆,在治疗舱中睁开了眼。 “终于舍得醒啦,小朋友?”他眨了眨眼,看向舱外笑眯眯操作着控制面板的护士模样的丰满大姐姐,明白自己应该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虽然送来的时候除了一口气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能正常工作的部件,不过放心,你恢复得很好,修复过程中基因也很稳定,等会儿再去做个精神鉴定和心理治疗,应该明天就能出院了,期间你们院长和宿舍管理员会和你还有你父母以及政府方面会在线谈谈对你的安排和补偿,另外可能安全部也会派人对你进行一次审查,不过新年街这案子太大了,也许你要多等一会儿。” 他隔着舱室通过传感器听懂了,点了点头。 “稍等啊,马上放你出来,注意暂时闭气免得呛住。” 他听话屏住了呼吸等待这种不知名流体的释放,原主曾经没有因为受重伤住过这种修复仓,但是深度体检舱和这也差不多流程,所以依葫芦画瓢吧。 他接过了机器递给他的白色病号服,没啥意见换上了,才跟着这个护士长——是他出来了才看清对方铭牌,是铭和第三军事基地急救科护士长,跟着她通过电梯去往了另一个陌生房间。 好吧,他一定卷进大事了,根据他知道的,自己算已经享用了军事资源。 接下来是要带他去做精神鉴定和污染排查,他带着一种惴惴不安的心情坐进了这个由层层特种金属包围的特制房间。 然后果然刚一进门就遇到了门槛上的红色指示灯亮起和警报。 “没事,正常现象,从祭祀场上活下来的人类都可能遭遇污染。”护士长拍了拍他的手以作安抚,而隔着特种材质的屏幕,另外两个监管工作人员又开始了对于他的详细分析。 于是他孤独地坐在冷冰冰的透明椅子上,那个带她来这里的护士长已经到屏幕后面去和另外两个工作人员不知道交流什么去了。 他现在很想翻书打发一下时间,玩家手册也行,电力电子也行,概率论——概率论算了,他下意识抵触起来了相关回忆。 然后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种令人恶心的感觉猛然冲上了他脑海,阻止他进行一种回忆的行为,他不禁捂住嘴干呕起来。 那种公式四散而逃的记忆又开始上演。他感觉世界开始随着他强制回忆的意念开始崩解,从那些公式和符号开始,连锁崩塌到数字和数学,颜色和形体,直到整个世界重新变成一张无意义图画,失去全部意义。 和空白没有区别。 他陷入了大范围的完型崩溃。 直到思维和“我”的溃散发生,宛如刚刚经历了世界毁灭的幻觉一般,他重生回原地,只有护士长递过来的镇静剂告诉他刚才发生了点什么。 他怔怔看着对方的嘴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就好像一台不堪重负然后被重启的老旧in7还是32位的学校古董一样凄惨。 以及自己眼中的白字是什么意思。 “警告,您翻阅记忆之书的精神判定大失败,理智-1,您一无所获” 老王嘴角抽搐地看着桌上两颗骰子滚出100,觉得这新人一定是开始还气运债务了。 “警告,累积理智损失过多,请留意负面状态。” “刚才可能触发创伤记忆了,检查到你身上有轻度记忆污染,完型崩溃是正常情况……嗯……能理解了吗?护士见他没反应,只是愣愣看着她手上的镇静剂,又追问了一下。 阮燕迟钝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镇静剂喝了下去。 然后浑浑噩噩被带离了检测室,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勉强算是反应力恢复正常。 不能去想概率的事情了——他很谨慎地给自己开始下暗示,甚至关闭了现象通往数学的联想。 然后才看向发给自己终端的诊断报告。 首先物理上各种致命伤通过组织催化和治疗舱修理没剩什么大问题,精神上有轻度刺激性失忆,根据记忆扇区推测是逻辑方面的缺失,以及少量关于记忆的信仰污染。 推荐是自然痊愈,甚至还有记忆教会的一张传单——真是离谱,给自己一次免费告解机会。 记忆还真算中立乐子人,而且喜欢玩基本有益无害的那种杂耍,所以阿里塔作为全宇宙最开放包容混乱的结构,确实没必要拒之门外。 但是知道记忆这个词和记忆这个词变得抽象好动是截然不同的体验,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给解释器加dlc。 可是他实在不想看着自己记忆满地乱跑和自己恶作剧。 他又迟疑了一会儿,才打开了联络软件,接通了早已等待自己的在线会议。 “小时,小时,我们小时来了。小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爸,妈……额,老师,校长好……这,长官好……吗?” 他社恐本性就算套皮也改不了。 那个政府工作人员倒是公事公办略过了客气环节,向他终端传送了数份文件:“无妨,目前铭和和卫星城均已着手准备启航,我们只能就您的滞留状态进行补偿,同时因为我们的疏忽给您造成了巨大的创伤,铭和政府按照相关条律计划承担您的所有相关治疗费用,同时补偿您所亏损的时间等值寿命金,以及十万信用点的赔偿金。洛时以及其监护人可有异议?” 洛时一听觉得没有异议,反正是按规补偿的没必要和政府争执。 等了一会儿延迟后他的母亲泪眼汪汪看着他,和他父亲一“然后是我们,孩子,学院将暂时负责你的代监护,因为学生已经遣散了,阿夏将成为你的临时监护人,你可有异议?” 他看向了那个外表年轻的宿舍管理员,摇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于是会议结束得异常快,各方相继退出会议,只有自己父母又顶着延迟在会场中抱着自己哭了很久。 原来再先进的时代人还是会流泪的……他抱着他们,却开始想念自己一年多不见的父母了。明明自己真的很厌恶自己市侩庸俗的故乡,却又很怀念被怀抱的感觉。 也许自己思念的不是具体的故乡,只是思念一种回忆呢?一种美化的,模糊的,坚实的后盾,以给自己以面对现实的勇气与毅力。 生活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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