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果然哪哪都不受待见啊…阮燕想起来卡俄斯对于圣杯的过激反应,路途名为愿望最后却欲望失控成为无限扩张的怪物,至于旅者提到的重溟星区,是很古老的地方,而安吉莉卡曾经在他的梦中来访,还带着重溟的骨笛。
圣杯……如果兽是来自于圣杯,安吉莉卡行圣杯的路却成为了卡俄斯的神降者,最后自相矛盾陷入疯狂然后成为了肆意妄为的兽吗?
她究竟来自哪里呢?那条游鱼未曾说明,它只是说明了发生过的另一个可能,说明了她曾经如何死去。这是在以后的事情,但是已经发生了,阮燕平复心情仔细想来,客观看待这段安吉莉卡的记忆,那个光芒万丈有多渣暂且不论,最重要的一点是如何克制圣杯。
就是根本不当人,剥离欲望,制造程序,直接免疫全部圣杯的debuff,只收到圣杯最原始的物理攻击。
说来简单,他也不知道那个光芒万丈怎么做到的,以人的视角看,没有人能剥离自己全部欲望,还喂给别人吃,也能理解,毕竟自己根本未曾认识圣杯。
“所以,这里的记忆甚至可以来自未来?”
阮燕在一群调侃圣杯和搞涩涩的欢声笑语中,出声问到。
“你不是在玩游戏吗?游戏有历史原型,有其他玩家的存档,很正常啊。”
嗯?阮燕脑门上缓缓冒出问号。
“你,额,你们能知道这是游戏?”
“当然。”
“虽然不能参与,但是主教告诉过我们世界游戏截取了这里的片段。所以说,作为npc,见到玩家也不奇怪吧。”
人们三三两两表示了肯定。
“虚域牵头发行的第三款大型在线综合游戏,名为世界。”
“第二款名为星辰,小洛时玩过,你应该也有印象。”
他又重新审视了一下洛时曾经玩过的星辰,是宇宙各种族玩家五花八门的,大模拟游戏,又称为第二宇宙,一比一完全还原这个宇宙全部的地理细节,风土人情,兼顾由智能npc推理运行的断网单机的探索模式和玩家扮演联机的社交模式。
仔细想想,那可能真是世界游戏雏形?至少部分技术相似?
不经意发现了暂时没用但是有趣的知识,他继续听着玫琳的科普。
“世界游戏在星辰基础上修改成了一种历史切片的玩法,我们称其为副本,非常类似这里的切片机制。不妨猜猜我为什么能和你谈论这些?为什么我能知道世界游戏发生在这里?”
阮燕眨眨眼,摇摇头。
“因为具有无限性的,能无视时空无限存在的,这里只有我,我是通俗意义上,记忆的神明之一,驻守于铭和概念之上,收集视野中一切待发生的记忆,我能和一切认知我的存在通感,哪怕我只是一枚符号,一段数据。我甚至参与过世界游戏的设计。”
这是什么?和狗ch面对面?您设计了什么?他在迷茫中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保密,星辰架构了全部已知的神秘模板,记忆功不可没就是了。世界在这上面的功能大差不差吧。”
玫琳微笑看着有些呆愣的少年:“但是从今以后你也不归我管了,我被尊为神只是因为存在形式和人已经不同了,却不是记忆这样书写规则的伟大存在。所以作为祂的使者,你看到的记忆都是独属于你的,所以我会好奇,你看到了什么未来?新同事?”
结果绕这么大圈,阮燕组织了一下语言:“外面的安吉莉卡的一种死亡的可能。”
玫琳陷入了沉思,然后抬头问他:“你杀的?”
阮燕坚定摇头:“不是我。”
“也是,洛时在历史中已经死了。看来是其他扮演洛时的玩家。”
玫琳笑了笑:“感谢你分享故事,你需要什么?除了出去这种只会带来麻烦的事情。”
阮燕挠挠头,“比如,更多故事?剧透?”
“咳咳,”玫琳捂嘴似乎在偷偷大笑:“玩家手册上一定写了剧透违法,你想我蹲小黑屋吗?”
“您不能以npc的身份向我剧透吗?”
“嗯嗯嗯,这是一个关键问题,让我来回答。”
旁听的医生忽然插入了话题,
“倘若她是npc,她以何理由知晓未来?倘若她是叙事者,她又以何理由撕毁规则书?”
“是的,孩子,有很重要的一点,不同的身份意味着我们,包括你要遵守不同的规则,不管哪个世界,都是这样,这也是完全有效的神秘。你自然能够知道什么知识,在什么时候是不可说的。哪怕这里作为记忆的殿堂高于世界半个维度,我也不会去犯这种触怒口口口的错。”
名字又被屏蔽了,祂是没有代号还是没有其他能比喻的名词?所以阮燕又指了指在后面活蹦乱跳的另一条鱼。
“这个你觉得呢?”玫琳反问他。
“它也是剧情的一环。”阮燕有些犹疑问到:“应该是?”
“当然,那些不能说的东西,你自己自然明白不能说,生物本能会向你示警,不用为此胆战心惊。”
他不禁看向剩下这条鱼,想再看看,看看它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记忆体会收集带有强烈情感的记忆,出现圣杯特性是合理的,因为祂是强人性的规则之一。而记忆同样强人性,卡俄斯是强神性,深渊则是强理性。而三大最古老存在,影,理,辉,上述三大特性是从祂们那里发源的。”
又是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小知识一条,神性是辉光好理解,卡俄斯挺闪耀的,人性是阴影?理就是理?
这么说理要么很强,要么很弱,从进化论看很弱,从分化论看很极致。
他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手,这条游鱼同样缓缓靠近,然后消失在他的抚摸下。
……
他的耳畔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他能感受到护指下微微湿润的汗,他紧张,同时骄傲,这是星空殿堂的掌声,他也成为了他父亲那般受欢迎的乐界新星,他的人生将会一片光辉,再无阴影。
他脑中空空,至少此刻,他感受到了幻梦成真的解脱感。解脱?是的,台下观众模糊不清,他的乐团中却不乏熟人。
是的,不过一场幻梦而已,当人走到了想象的尽头……他需要回去了,他需要现实去延伸梦的路途,他已无从想象。
于是在解脱后,他愤怒,他绝望,他抓起了巨大的星吟琴,砸向舞台,砸向了天上的观众们。
舞台四分五裂,观众东倒西歪,只是一遍遍重复着一如既往的欢呼,残肢断臂也不忘鼓掌,脑浆纷飞也不忘仰慕他。他的朋友躺在坑里,呆滞维持着举琴的动作,哪怕琴早已弦断柱折。
他开始一边高喊她的名字,一边纯粹用这样的暴力宣泄着他的愤怒。
除了暴力,还能怎样,他如何逃离这样的迷宫?欲望的迷宫,愿望的囚笼,他心甘情愿,他如饮鸠酒,他是那么爱她。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当他面对星空殿堂的一片废墟时,当他孤独地痛哭流涕时,他听到了她疲惫的叹息。
“所以时……最后从愿望中也没有找到幸福吗?”
他张嘴,他迟疑,他应该愤怒,他应该仇恨,他应该开口指责,但是他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身形残破的安,一切种种过往,爱与仇恨化为了长久的沉默。
“我想回家了……安,所以我们还能回去吗?”
很久以后,在废墟的冷风中,他像是脱力的小兽,颓然坐下,泄气看着他最喜欢的安,绝望问着。
濒死的兽温柔抱住了他,她的身体何其滚烫,和阮燕记忆中一般模样。
她嘶哑回答了他。
“时,结束了,你自由了……我们自由了,这里是真实。”
他闻言看向明亮的星河,向左是光天星区,向右是重溟星区,向前是祈河星区的伊蒙,向后是阿里塔……是他的家。
铭和已经成为了可怜的太空大垃圾,他们正位于太空垃圾中最不起眼的小小一块上,他知道曾经这里叫星空殿堂。
濒死的兽亲吻了他的额头。
“也许时长大了。”
“但是没有时间了,我很抱歉。”
他闻言慌张反抓住了她的肩膀,他那么努力想看清她的样子,却什么也看不到,他曾经能看到的,他曾经描摹过她,曾经梦到过她,曾经与她纠缠,他知道她是美丽的,他知道她的睫毛在手心如何颤动,他知道——
“我们都要死了……时,当你如此质疑幻梦,正如我如此质疑你。”
“但是现在太难看了……被看到我会难过,对不起。”
可惜兽的血流干了,眼泪也流干了,最后的时间也用尽了,故事也结束了。
于是时间定格,记忆终结,被兽强行延续的生命和兽一起终结。
……
阮燕面无表情接过了少女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被情绪感染的眼泪。
后劲有点大,他玉玉症都差点爆发了。
漂亮的东西哪里是什么好货,以后他看见鱼绕道走,看见红裙子也得绕道走,太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