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莉卡不会知道阮燕对她的腹诽,知道了又怎样呢?
她无趣地放下了欣梦的头颅,杀她是费了点力气,特别是权杖已经有点受损的情况下,但是她不愿意开启大血祭屠杀普通人,这个圣杯据点反哺给她的源质并不够她杀人消耗的,但是就这样吧,没有命运的帮助不是坏事。
可怜的欣梦,可怜的荷,可怜的自己。
鲜红的线与虚幻箭矢消融殆尽,连带着她不再神秘的尸体,再也不用到处都是,她甚至理了理自己白衬衫上的蝴蝶结,安静等待湮灭术式的结束,同时闭上眼睛,也是等待漂流的开始。
跨越门扉,超越始源与终末,而我只是未曾真实存在的假设。
她闭上眼,一眼瞬间,走了太长的路。
……
故乡的山路陡峭,普通人几乎无法通行,贫穷的母亲甚至一月也只能挤出三四次上山传送阵的路费,进行低级生产资料换取少量劳动报酬的活动,父亲不在家里,父亲也不在山上,我也不是科技产物,真是遗憾,他只是出于好玩和实验在晚宴后睡了工厂新来的倒霉姑娘,然后消失于世界上。
我和母亲心知肚明,他是伟大圣杯的使者,这很圣杯。
母亲因为遭受神秘污染而被辞退,她拒绝了圣杯的路,带着刚刚出生的我回到了她的家。
我不明白,向圣杯许愿应该是有效的,她为何一直拒绝。她曾经是那么与生俱来的美丽甚至燃起了圣杯使者的欲望,曾有工厂主在事了后提出要送她去伟大圣杯之神的领地阿以萨拉,她甚至可能因此获得重溟的正式户口。
只是在我记事起她就显得苍老而疲惫,像是过早燃烧殆尽的蜡烛,就算在山上也无法出卖姿色的那种。
也许母亲是对的,但是我还是要向圣杯许愿,我希望圣杯把祂从母亲那里夺走的还给她,因为她就是那么简简单单,即将枯竭而亡。
因为我同样是被污染的孩子,圣杯回应了我……算了,我宁可祂没有回应我。
于是我杀了那个借她尸体增生的怪物,独自前往了山上,我再次向圣杯许愿,我愿意成为祂的使者,因为我何其渴望杀了祂。
你看,我甚至复仇的愿望都不够强大,祂没有理会我,于是我不得不杀给他看,我穿着偷来的裙子,一家家敲开门,一家家盗窃或者抢劫,间隔杀了一些人,直到卡俄斯都看不下去了。
我在山上和卡俄斯的驻守使者打了一架,这时候圣杯终于理会我了,我暂时不想描述自己如何做到了,但是我的确杀了他,然后我获得了超越的书。
我凭借圣杯给予的美貌,或者本来应该是母亲给我的美貌,成功说服工厂主送我前往了阿以萨拉——有环天星河桂冠美称的,圣杯的国度。
可惜圣杯的国度怎么会少了愿望造就的美丽生物们,除开圣杯使者预备役的身份,我大抵是泯然众人了,而我的愿望没有那么纯粹甚至没有愿望之书,我的想法也没有那么丰富,我只和母亲学了一点灵子术法原理,复杂的她也不会,我们以前只是需要重复刻画这些简单回路给废弃金属,报酬也就勉强能温饱吧。
然后因为文化水平不及格或者看上去像个卡俄斯,圣杯暂时不想理我,没有成功加入逐火庭,也没有被驱逐出境,反而被扭送去义务教育了,然后兜兜转转来到阿里塔学术交换,忽然就遇到了许诺我以圣杯视线的,欣梦使者。
你看,虽然我各方面不算出众,但是我有超越之书啊,哪怕卡俄斯后来也没有理会我,我也是曾经践行过超越之路的人。
欣梦甚至提供货到付款,甚至直接为我向工厂主赎了身。于是我终于再次问圣杯,为什么。
圣杯不答,我反反复复问,终于,我寻找到了母亲曾经的愿望……于是我明白了,你不能以人的视角看待神秘本身,祂只会忠诚追随规则直到消亡,祂有愿望一样美好的名字,有圣杯一样神圣的代号,但祂只是是世上最强大的许愿机器之一。
而我就是个逆水行舟的傻瓜,但是我不能后悔——所有神眷者必须对自己的行为和造就自己的选择负责,当然,也许人也是一样,只是没有神秘去监督他们。
归根结底……被选来铭和当间谍的这年,我十五岁,不是开脱,只是很多故事,也许我未曾拥有看破因果的聪慧。
我成功加入了逐火庭,但是并未获得圣杯的认可,他们交给了我卡俄斯的路途,然后没有任何工作,我只需要安静等待指令,以及好好学习各种战斗用灵子术式,不需要我能用,因为我天赋并不高,只需要我记得。如果在很久以前,真实历史发生时,我还以为这样平静的生活就是未来。
可惜我已经死了很多很多次了,真实历史中,历史切片中,游戏里,当我这次终于清醒抓住那条触目惊心的因果线后,我知道了命运从不馈赠的宇宙真理,没有工作意味着你只是商品或者工具。
一个稀罕的双重神秘适格者,还这么便宜。
……
她抓着母亲的遗物,那只长长的骨笛,在湛蓝的月光下,平静地吹奏着故乡的小调,笛声喑哑,曲调冗长,是年轻人会觉得无趣的东西。
实际上,眼前的年轻人也确实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额,额,挺好的……我原来还没有听过呢。”他一边说着,目光却闪躲开了。
安吉莉卡轻轻笑了笑,“呵呵,就是没有听过,才会觉得好听吧,我没有经历过系统的乐理和技法学习,如你所见,我只是文学院学习文书历史的。”
二人目光投向了她膝盖上的那本深月纪重溟正代史分析,洛时挠了挠头,有些尴尬,似乎想强行继续话题。
“那,你都是重溟人了,还要学自己星域的历史吗?而且……为什么要来铭和,云上才是留学生普遍选择的交换学校吧。”
少女眨了眨眼睛,“考不上啊,只有来这里捡漏了。重溟史非常漫长,是阿里塔诞生至今的那么六七千倍吧,整个灰天星区也是在它之后七个纪元更迭才出现了文明?毕竟永恒双星一直在位。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只能选点感兴趣的深挖下去,混混学术报告。”
“额,额,这样吗?呃,对不起……”
洛时更加无所适从了,他有些慌张又躲开了少女的目光,“我,我不是很了解,就是对你带的笛子好奇。”
转过头的他忽然听到了少女倏忽的笑声,“哈哈,我不介意借给你看看哦,但是和音乐学院的联谊舞会已经快要结束了,你也研究不了太久就是了。”
洛时接过了质感奇特的长笛,长笛下段并不均匀分布了六孔,他没有吹奏它的打算,因为家里那个自己也没有奏响过,就被父亲笑呵呵赶走了。
“为什么不去参加舞会呢?你……你这么,气质好,应该很受欢迎吧?”
“因为我要赶作业,”她指了指书底下夹的写字板,“你呢?在文学院闲逛?不去舞会玩?”
“唔,我脑子被他们吵得有点晕,出来随便走走。”
洛时近距离打量了一下笛子,又用终端解析了一下笛子内部构造,没什么多的收获,更加失望把笛子还给了花园里看书少女。
“那我,那我回去了……呃,很高兴遇到你。”洛时在少女的微笑和尴尬的气氛中落荒而逃,回到了舞会会场,甚至没有问她的名字。
她深深望着少年的背影,这是他们唯一的交集,她和作为人类的洛时的唯一交集,就是这样的交集要了少年的命,也是这样的交集构成了因果的起始,意识漂流到这里,她也有些惆怅。
宁静的生活在宁静的月光中落下帷幕,她轻轻放下了书,写字板下一页是欣梦发来的任务地址。
她又举起了笛子,慢慢吹奏起在阮燕梦中听到的曲调,他和那个怪物有相同的名字,以至于她通过因果第一次造访他梦境时差点被吓跑,但是细看又完全不同,甚至自己稍微诈一下他还能把他吓成洛时的样子。托他的福,这次自己清醒的时间更长,剩下的时间也更多……哪怕只是一场游戏,她也希望看到一个她更加喜欢的结局,没有人要因为她的不懂事任性而牺牲了,也没有人需要献出灵魂来杀死自己了。
她握紧了卡俄斯给自己的刀,超越历史是伟大工程,卡俄斯也会承认的伟业,她的目标也第一次如此清晰,以至于她超越了疯狂。
她打量着从欣梦的源质层挖到物质界来的一个镂空轮盘,它的名字对于逐火庭的人来说还是熟悉的。
圣杯权杖其六(代号塞赫美特)。
怪不得欣梦杀起来这么费力,无限的湮灭都在概念上奈何不了她,最后还是靠源质硬耗干了欣梦的源质。
(附塞赫美特游戏数据
装备需求:精神大于600同时属于圣杯种群
生命+4000
智力+100
她的战争:
激活该形态时装备者每秒损失10%最大生命值(生命值不足时强制切换形态),获得200%智力提升,对圣杯神性200%特攻,对非圣杯种群攻击将会添加特殊吸血状态(状态对象每秒流逝最大生命值的1%,每秒装备者回复处于该负面状态对象已损失生命值的100%)
她的沉眠:
激活该状态时装备者获得神圣咒文增益(承受致命伤害时不会死亡,每次智力值上限减少10%,生命值上限减少10%,受到溢出伤害的100%转换为生命值回复),获得200%治疗加成,智力值上限低于100时强制切换状态。
状态切换消耗:10点理智/500点技能值
增加命运:祂的眼睛(免疫命运:王权烈阳持有者全部类型伤害,圣杯阵营好感度小幅度提高)
)
该怎么说,她暂时不想进入圣杯的种群状态,不然卡俄斯得打架,阵营真的很重要,那么这个权杖没用了,因为有密码无账号。
有些遗憾把这个轮盘放回原位,她很快离开了这里,圣杯种群是能追踪他们的权杖的,她不想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