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父亲让我找你的。”
林雪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父亲？”
“就是副本里那位穿褐色衣服的老者。”
那位褐衣高手？曾经屡次救了我和青姝的风系高手？
萧翰的耳边，那一声苍劲而威严的“滚”，音犹在耳。
“我父亲特意交待我这几天留意一下，他说可能会有新的天启者出现，如果发现会无极九式的天启者，马上告诉他。”
“幻域这么大，天启者这么多，你怎么就笃定能找到我？”
“B型天启者没有账户，身无分文，必然会去典当神轶物，开匿名账户，然后找活干，”林雪霏的分析就像福尔摩斯，“最合适的活自然是赏金猎人或杀手，没有公民身份就只能找侦探社，而我的侦探社是距离人民广场最近的侦探社。”
逻辑严谨，滴水不漏。萧翰所有的难处、想法和举动全都在推测范围内，丝毫不差。
但隐约感觉她的逻辑里好像缺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她怎么对B型天启者如此了解？难道像我这样的BUG在幻域很多？
林雪霏从手包里取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这个你拿回去。”
萧翰定睛一看，是他在当铺当掉的药囊，夏无且的药囊。
“雪霏姐，怎么会在你这里？”
“在幻域，神轶物比玫瑰花重要多了。”林雪霏笑吟吟看着他，“那个典当行也是我们的人开的，你一亮出药囊他们就通知我了，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快就跑来泡我。”
夏无且是秦始皇的御医，荆轲刺秦王的关键人物，拿着夏无且药囊的可不就是从副本里出来的人？
“那……我把钱给你吧。”萧翰假惺惺地说，好歹挽回点面子。
“不必了，就算你欠我的。你给我打工慢慢还吧。”林雪霏完全不给机会。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B型天启者？”萧翰又问，这是推理中的唯一漏洞，也是刚才他感觉缺的地方。
林雪霏反问道：“你知道我和父亲什么时候在你身边吗？”
萧翰不吭气了。女闾也好，代王宫也罢，小菜鸟不仅连人影都没看见，甚至连威压都感觉不到，什么话人家听不到？
想到这里，萧翰猛地一惊，那我和青姝亲昵的时候……
“你父亲为什么要找我？”
“他在副本里观察你很久了，你拿下了传国玉玺，一个1级的天启者就能通关这么大的副本，这在整个幻域都极为罕见。”
难怪每一次身陷险境他都会及时出现，原来他一直跟着我啊。
“他是怎么注意到我这个菜鸟的？”
“女闾，你用无极九式的赶山鞭击毙了老鸨。尤其是你对队友不离不弃，我父亲赞不绝口。”
“无极九式很多人会吧？”
“不，幻域会无极九式的并不多。”
“忍者手套和庖丁刀法是你们故意留给我的吧？”
“那是为了考察你的学习能力或者说悟性。”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父亲希望你能做他的弟子。”
萧翰张大了嘴巴，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从副本到幻域，所有的事都说得通了。
林雪霏的父亲是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屡次在危急时刻出手相救，小菜鸟早就死在副本里了，更不用说攻略副本。
他一直跟在后面保驾护航，救命就救了三次，强敌环伺而能安然无恙，不知道还有多少潜在危险是他清除的。
萧翰沉默半晌，问道：“能说说你父亲是什么人吗？”
“林启山，无极门门主，风系金刚境，对了，他也是B型天启者。”
“什么？！”萧翰猛然抬起头，这最后一句话对他的杀伤力太大了。
“我父亲曾经说过，未注册天启者就像幻域的病毒，一旦被发现，就有可能会被清除。”林雪霏补刀。
“病毒”被发现就会死，但林雪霏的父亲同样是“病毒”，到现在也没被清除，他一定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萧翰看到了一线光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林雪霏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他，就像考生等着看分数。
萧翰两手一摊，叹了口气：“那好吧，什么时候去见我师父？”
林雪霏高兴得蹦了起来：“你答应了？”
萧翰无奈地说：“搞不过你，唉，没想到泡妞泡出个师父，还捎带个师姐。”
“诶，你知不知道我爸从来不收徒弟？你知不知道为了收服你这个小菜鸟，我费了多大劲吗……”
街边停着一排像摩托车一样的“车”，流线型外观，只不过下面没有轮子，而是一个椭圆形的球。
花非花说那叫“共享浮艇”，有点像地球上的共享单车，花钱就可以租用。
林雪霏跨上一辆，笑着招手指了指后座，“上来吧，小师弟。”
萧翰犹犹豫豫地坐了上去，不知道手往哪儿放。
林雪霏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腰，萧翰红着脸双手环抱。
她的腰很细很软，个子比青姝高，快到一米七的样子。
俩人头部自动出现一个透明头盔，将脖子以上全部包裹住，视线却是360度。
没看见林雪霏的手动，浮艇就启动了，无声无息升到离地二三十米的高度，向前蹿了出去。
萧翰搂着女人的纤腰，贴在女人背上，耳热心跳。
林雪霏微微扭头，头盔里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笑了一下，回过头去继续驾驶。
想起连续被各种吊打，萧翰稳了稳心神，这回眸一笑不会又是个坑吧……
他笃定眼前这个女人智商值一定比他高，和青姝不相上下，也是那种决不能得罪的女人。
“这个浮艇我也能骑吗？”不知道戴着头盔能不能交谈，萧翰试着说了一句。
“当然可以，”女人的声音清晰而动听，“不过你就不能直接骑了，要用你的手在车头扫描一下。”
前方出现一道四五十米高的城墙，城墙上排列着一座座球形炮塔，前后伸出一圈炮管。
“那是城防动能炮，环绕城市的城墙上全是。”林雪霏扭头说，“它们是由城防系统智能控制的，射速极快，威力巨大。城墙上移动的和空中飞的那些，是战斗机器人，大部分是无人驾驶。”
浮艇从弧形的城门穿了过去，飞出城外。
“幻域也会发生战争？”萧翰很不解。
“当然会。家族之间、城市之间、门派之间都经常会有冲突，无极门三年前就经历过一场大战。”
浮艇飞了十几分钟，进了一个小村落。
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全是平房和小院子，绿树成荫，村外是草地、树林和荒野。
“这个村子叫鱼凫村，是我们无极门的所在地，官方和家族管不到这里。”
林雪霏没说“鱼凫”是哪两个字，但萧翰知道“鱼凫”是一个古蜀王的名字，李白的诗里还专门提到过。
无极门，无极九式，听着就像发源地，青姝也是无极门的吗？
浮艇在一个幽静的庭院前悄然降落。人一离艇，头盔自动消失。
“到了。”
林雪霏甩了甩乌黑的长发，拽着萧翰的手进了庭院。
-
典型的农家小院，青砖平房，两棵树。
一棵是槐树，另一棵还是槐树。
平房呈凹型排列，正面三间，左右各一间，中间是个一百多平米的院场。
右边那间屋传出嗤啦嗤啦的炒菜声，空气中飘着花椒和豆瓣酱的香味。
槐树下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个紫砂茶壶和几个杯子。
石桌旁坐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手里端着一个茶杯，身形魁梧，方脸剑眉，穿着像个农夫。
“老汉，我回来了！”林雪霏把萧翰拽了过来，“这就是你要的那个娃。”
林雪霏又说四川话，衬托着院子里飘着的川菜味道，萧翰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林伯伯好！”萧翰鞠了一躬。
“别那么客气，过来过来，坐坐坐！”林启山的声音浑厚中透着爽朗，川味十足。
萧翰并没有坐下，走到石桌前，倒了一杯茶，双膝跪地，举起茶杯行拜师礼：“师父请喝茶！”
林启山眉开眼笑，起身去扶：“起来起来，呵呵呵呵！”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走了出来。妇人眉目清秀，一身农妇装扮难掩窈窕身姿。
“这小伙子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爱徒？让我看看，嗯，不错不错，霏儿眼光不错。”
“妈~~您说什么呢！”林雪霏飞红了脸。
看萧翰有些懵，林雪霏附在他耳边说：“这是你师娘张瑶卿，刚从益州市来，益州张氏家主的妹妹。”
萧翰赶忙鞠了一躬：“师娘好！”
“好~好~，你们聊着，我那边锅里还在炒菜。”
林启山拿起紫砂壶倒了杯茶，眯起眼睛盯住萧翰，“你叫风与归？”
“那是我在副本里的名字，我叫萧翰。”没必要再遮遮掩掩，萧翰是来问生死的。
“你那个小朋友呢？”林启山问道。
萧翰忙说道：“出了副本找不到人了。”
当者林雪霏的面，真怕老爷子问出青姝来，副本里两个小菜鸟的一举一动他可是全看在眼里的。
林启山没继续说青姝的话题，问道：“见到我的时候，你是第一次进副本吧？”
“是的，我误打误撞触碰了晶片，莫名其妙成为了天启者。”
“呵呵，和我当年一模一样，看来你命中注定和我有缘。”
萧翰站起来又鞠了一躬：“师父，我该怎么办？请您指点迷津。”
“莫急莫急，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我们有我们的优势。”林启山按住他的肩膀，和蔼地说道。
“优势？”萧翰惊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