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人牵手进入府中,绕过山墙照壁,就看到中堂门口站着两人。
左边中年男子,气宇轩昂,剑眉星目,细看和秦伟的相貌有八成相似,右边中年妇人,面如皎月,华若桃李,蛾眉紧锁面露焦急之色。
见到两小走来,中年妇人急切上前一把抓紧秦伟,前后左右的细细打量。
秦伟视线和后方中年男子一碰,点了点头。
“娘,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我有些饿了,您带小玉去后堂看看饭好了没有?”
中年妇人看着秦伟,担心埋怨的声音响起。
“小伟,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你毕竟年龄还小。我怎么能不担心呢?答应娘,以后不要再轻易犯险了。”
说完回头又朝着中年男子发出河东狮吼。
“秦浩天,你堂堂国公爷,居然让自己年幼的孩子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如果小伟有个三长两短,我誓不与你罢休。”
秦浩天尴尬的摸摸鼻子,低声下气语带恳求。
“婉容,我知道错了,你先带小玉去后堂吧,等会我再和你好好解释。”
随后指了指旁边专心把玩木偶的小玉。婉容狠狠的白了两父子一眼,拉着小玉朝着后堂走去。
秦浩天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这稍显稚嫩的脸庞,脑中不经意间一阵恍惚。
想起前两天秦伟突然找到自己说起,“以身为饵,引蛇出洞”的计划。
自己心存质疑并担心他的安危时,小伟却提出与自己切磋武技,以证明其实力。
结果自己这个从百战疆场磨炼出来的定国公三招败北,当时自己的那份惊讶,不足于言表。
望着眼前的儿子,心中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年方十六,便有如此出色的实力和胆识,还有平时待人接物,为人处世的老练。
对此,自己总有一种荒诞的错觉,觉着面对得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活了很久的人精。
自己也曾追问,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出色的功夫?小伟却说,小时候曾得仙人入梦,传授功法。
对于此等说辞,自己也半信半疑,仙人入梦传功,闻所未闻,可小伟显现出的强大实力是靠他自己能做到的吗?不过,自己儿子实力强大总归是好事。
“爹,爹”。两声呼唤把秦浩天拉回现实当中,迅速镇定一下心神。
“计划完成的顺利吗?”
“一共三人,皆被生擒,已交给黎叔审讯,想来今夜便有结果了。”
秦伟仔细想想其中真实的原因,心中一片苦涩。
“我之所以从周岁开始就明枪暗箭不断,问题根本恐怕还是出在爹的身上。
“您镇守边关十余年,兵权甚重。又得到众位大臣朝议推举,圣上赐予定国公为号。
“在我看来这就是功高震主,可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禍端。爹可要小心应对,当今圣上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嗯,你说的爹也曾细想过,可我从未想过争权夺利,一心只想为国守护边关,不让外夷进来禍害自己的乡亲子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今圣上身患暗疾,听说在朝会之上当众吐血。
“如今京城暗流涌动,爹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自从去年起,我就安排铁血卫精锐和听风组秘密潜入京城,打探消息。每日以信鸽传讯,这样我们才能了解情况,提前应对。
“前几日,就有消息说圣上带着太子狩猎,折下树枝交给太子,太子嫌有刺扎手不肯用,圣上就抽出侍卫的刀将树枝上的刺削的一根不剩。
“还说会把所有扎手的刺全部除去,让皇儿好好的执掌下去。您看看,这就是帝王的心思。
“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处理不好,是会出大乱子的。我们要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别无它念,唯有自保而已。”
秦浩天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儿子,再一次非常惊讶。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见地,这也是仙人传授的吗?”
秦伟腹诽心想,和前世的权谋剧、清宫剧相比较,这些只是小儿科好吧。
但不能对父亲这样说,只好点头承认。
“是啊,仙人除了传我功法以外,也传授了谋略。除却这些,还有星象,阴阳五行之类。”
秦浩天咂咂嘴,不禁感叹:“什么仙人如此神通广大,真想见上一面。”
“有缘自会相见”。
父子相视一笑,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皎洁的月光洒满院落。国公府地牢内,中央的火盆猛烈燃烧,不时迸出火星炸裂的噼啪声。
靠墙的桌子上排满一件件的刑具,墙上的火把映照出魁梧的身影,正在把刑具挨个往俩个黑衣人身上招呼,一时间地牢内充斥着哀嚎和惨叫。
此时黎叔正坐在其中一个房间内,对传来的惨叫声充耳不闻,面对着最后被擒下的高大黑衣人,沉默相对,闭口不语。
黑衣人双目微闭,面色沉静如水,可微微跳动的双耳和太阳穴,还是出卖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地牢内的凄厉惨叫声逐渐从高亢到沉寂,只有火星迸裂的“噼啪”声依稀可闻。
黎叔缓缓开口:“知道你们的身份不简单,可我们也并非对你们一无所知。
“你叫王希鹤,出生于玄水郡南县王家村,九岁离开王家村到京城投奔叔叔王天风,十五岁进入京城暗卫司。
“由于能力出众,十八岁升任暗卫司玄水组副统领,于八年前奉命回玄水郡执行秘密任务。为了掩护身份,七年前在王家村娶了李姓女子为妻,次年得子。”
王希鹤还是双目微闭,不动声色。
“你的夫人和幼子我们已经请到府中,你是想在这里见他们,还是在府中客房相见呢?”
黎叔说完不再言语,冷静观察着对方表情。
王希鹤面色挣扎,睁开双眼,咬牙切齿。
“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国公府都是如此卑鄙行事吗?”
黎叔面色肃然,生冷的话语传来。
“自古成王败寇,至于你所谓的规矩,老实说,你不配。你们能狠心对几岁幼童实施暗杀,又怎么有脸跟我谈规矩!”
王希鹤张了张嘴,确实无力反驳,最终还是黯然低头。
“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香灭之时就是你一家人团聚之日,好自为之吧!”
说完黎叔起身向门外走去,王熙鹤双拳紧握,面上挣扎之色郁浓,终于还是长叹一声。
“你们赢了,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国公府秦伟书房,整个王府中守卫最森严之地,是除小公爷外不准任何人进入的禁地,无令擅入者杀无赦。
书房外都是秦伟自己挑选并亲自传功的亲卫,冠名为“影卫”。影卫里每个人都实力非凡,分为“金、木、水、火、土”五队。
金队主刺杀,木队主后勤,水队主渗透,火队主先锋,土队主守护。这五队人马是秦伟这些年费尽心思,耗费无数钱财训练而成。平时只听秦伟指令,活动于暗处之中。
书房里面灯火通明,靠墙立着一排巨大的楠木书柜,柜子上每个匣子都标记有人名、职务。
京城六部,各地方官吏,手握兵权的主将等,正上方的匣子上,赫然写着“皇室”,更有一个独立的柜子上写着“仙”字。
此时,秦伟正站在柜子前忙碌的整理着,末了从写有“兵部尚书—夏武”的匣子里取出一封书信,对着烛光细细审阅。
看罢放回原处。来到书桌前坐下,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烛光闪烁,映照着秦伟的脸庞忽明忽暗。
如此祥细的信息收集,巨大的工作量,绝不是铁血卫和听风组能够做到的,主要还是水卫渗透的功劳。
看来秦伟并没有对父亲说出全部实情,白天说的话只是为了让父亲安心罢了。
外面敲门声忽然响起。
“何事”?
门口土队影卫的声音传来。
“启禀主人,铁血卫统领黎叔有事求见。”
“知道了,请到偏厅相见。”
黎叔来到偏厅看见秦伟,连忙躬身行礼。
“早就说过,您见我不必多礼。”秦伟摆摆手。
“这怎么行,上下尊卑礼不可废。”
“好吧,随你。是不是王希鹤都招了。”
黎叔将供词呈上,秦伟接过来,随手翻了两页,就丢在一旁。
“和我估计的差不多,供词不过是应证了我的推断。”
黎叔接着请示:“他们三人如何处置,还请小公爷示下。”
“其余两人你处理掉吧,王希鹤我另有安排。等他们一家团聚过后,让王希鹤的夫人和孩子在府中住下。”
“是,属下知道怎么做了。这就去安排。”
看着黎叔离去的背影,秦伟为自己轻描淡写决定两个人的生死,感到痛苦。
可是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对弱肉强食有着更深刻的体现,天道之下,皆为蝼蚁。
如果实力不足,被决定生死的就是自己,痛苦只是一瞬间,下一刻,秦伟的内心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