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江生作为宇文世家的二公子,也算是腰缠万贯。江都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尽是他的产业,也不知道他是究竟如何做到的。
欧阳芍药心生疑虑,不免咂舌道:「难不成宇文世家真是兄友弟恭?宇文江离就不怕他兄弟抢了他的少主之位?」
「芍药,你不愧为心里阴暗之人,不,阴暗之狼,总不谈好事……」
「世上自有真情在,好人还是有不少的,若尘世之中全是算计,那与十八层地狱有什么区别?」
手里攥着宇文江生先前写的地址,欧阳望舒领着芍药在江都的CBD乱窜,然而她的寻路水准属实不咋地。
「望舒少主处世态度如此积极,芍药自愧弗如。」
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芍药倒没见过她自己有什么真情。
「那平日里您怎么总是讲『世风不古,坏人当道』的话,似乎根本见不到好人。」
芍药经常性拆望舒的台,已经拆出习惯来了。不过,望舒的脸皮也很厚,厚脸皮是演员的基本素养之一。所以,望舒直接装作听不见,反而自顾自地东张西望,试图找到宇文江生卖茶的铺子。
「望舒少主,您找得到路吗?」
「别急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很快,带路的好人就找上来了。
「哎呀,巧啊,太巧了!」
度支司的韩庚老远就看见望舒,一路小跑着过来,边跑边打招呼,好像与她是什么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侍郎大人,幸会。」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望舒一瞧韩老头那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模样,就知晓他在这蹲了半天。
「侍郎大人是来办公务的?」
「不不不,下午无事,听闻江都新开了一家茶楼,特来尝尝鲜。」
「新茶楼?莫不是宇文家开的茶楼?」
「哦?欧阳少主与欧阳先生竟也往那里去?如此甚好!」
这韩老头没有一点边界感,非要说给望舒芍药带路。对望舒这个路痴而言,韩庚也算做了件好事。
「欧阳少主,欧阳先生,您看那招牌,『醉仙茶楼』!多么气派啊!」
「听说这字是找洛京一位大家写的!」
醉仙茶楼?宇文江生在江都开了一家醉仙茶楼,那欧阳家在通泽郡开的算什么?
望舒瞬间联想起了以前在通泽卖皂角的经历,面色愈加凝重。断她财路,如杀她父母。
「哎呦,贵客来了!快快,三位大人楼上雅间有请!」
望舒左脚刚迈进门槛,就见得那茶楼店小二飞奔了过来,热情得出奇。
望舒和芍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领上楼进了雅间去。这江都的醉仙茶楼雕栏画栋,比欧阳自家开的茶楼还奢华。
「芍药,江都的茶楼怎么比我们通泽的还漂亮,这合乎周礼吗?」
还合不合周礼呢,就大洛朝廷这鬼样,各郡世家僭越得都上瘾了。不谈八佾舞于庭,就是十六佾舞于庭,也没人管得到,更别提生意场上的事了。大洛又没什么专利保护法。
「宇文世家有钱。」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望舒这话刚说出口,自己就率先觉着不对劲,「嗯,有钱好像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可恶,我欧阳家为什么没钱,竟然需要我自己去挣……」
「行了,望舒少主,侍郎大人还在旁边看着呢。」
银关郡韩家手里有大洛最大的银矿,韩庚自小就从来没体会过缺钱的感觉。
银圜和通宝是大洛朝廷铸造的法定货币,除此之外还有几大望族私铸的货币,各自流通于其势力范围之内。但不管用什么货币,金银都是硬通货。
「呵呵呵,欧阳少主,您莫担心,这茶水钱我韩庚还是给得起的。」
「这次就算我请两位喝茶了。」
就等着韩老头这句话!望舒突然觉着畅快不少,别人的茶喝起来就是比自己的茶香。
「三位贵客……」店小二赶来奉茶添水时,多带进来个瓷杯,他恭敬道,「东家想与三位会面,还望三位赏个脸。」
「宇文江生?行啊……」
宇文江生的消息真是灵通,不管望舒到哪总能被他逮到。
不多时,宇文江生手里提着楠木的茶食盒,笑呵呵地推门进来问了个好:「韩家主,欧阳少主,欧阳先生,诸位安好啊……」
「宇文二公子人未到而杯先至,在这楼里等了我们这么久也算难为您了。」望舒不管怎么看,都觉着宇文江生不顺眼,说话也没好气。
「江生公子,你早知晓我们要来?」
「凭我对望舒小姐的理解,我知道望舒小姐必会来监督我做的生意。」
宇文江生显得胸有成竹,与韩庚相视一笑。
「而且韩大人不也在外边帮我盯着呢?」
望舒此刻算是明白了,宇文江生原来是个藏在宇文世家里的二五仔。
「二五…不,宇文江生,你什么时候同宗政家勾搭上的?」
「很久之前,比您想象得还要久。」
「那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与侍郎大人会面,不会被自家人怀疑?」
宇文江生神色自若,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宇文世家没有人搞得清楚我的行踪,山人自有妙计!」
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同澹台月出一样皆令望舒感到极其的不适。
正在这时,雅间里的四位突然听得楼下传来的嘈杂声,底下必是有人闹事。
「望舒小姐,看来您身后跟着的尾巴真不少啊。」宇文江生似乎已然料到此事。
望舒芍药不过出来转转,竟然弄得满城皆知,各方势力真是仅逮着欧阳一只羊使劲薅啊!
芍药知道,来闹事的绝对是小鬼,必是什么地痞流氓混混恶霸其中之一,只是不知是哪方势力招来的魂。
「江生公子,这是您的地盘,您看……」
「虽然他们在我的茶楼里闹事,可实际冲着您二位来的。我这『醉仙茶楼』也有欧阳家的一份生意。」宇文江生摆摆手,与韩庚一样一直挂着笑容,「再者,若是给我大哥知晓我躲在这里,那以后的麻烦就多了!」
「所以,那是宇文江离找来的人?」
既是冲着自己来的,望舒是想躲也躲不了,索性就推开房门,扶在栏杆上观望起来。